与佛结缘,始于前生;与冷兄结缘,只在今世。初闻冷兄名号,以为其人必冷人冷面冷心,难与结交;及与冷兄相知日深,始知冷兄实乃性情中人,简淡静穆,良多古风,如同茶品中的老竹大方一样,愈品饮愈觉其滋味醇厚深长。
冷兄为人,谦恭真诚,博学多艺,在诸如文学、绘画、音乐、茶道、园艺、建筑乃至服饰、饮食等方面多有涉猎,然谈吐间每每有郁郁不得志意。自言日常煎水啜茗,不仅为了解渴,也为了聊消胸中一段块垒。临别,山僧即以日常所持诵《金刚经持诵文》相赠,俾对冷兄修道有所助益。
一日,闹市丛中忽逢我冷兄,数年未曾谋面,不但沉郁之气尽除,且飘然有出世间意。言谈间,即以《冷香斋茶道修习日记》文稿三卷出示,云历时三载、于茶池盏畔所成者。山僧因求一观,冷兄慨然与之,略无吝啬意。既归山,佛事外,每日唯以此日记相伴。读诵甫毕,既惊且喜,以为可置于许然明《茶疏》、屠长卿《茶笺》间者。
冷兄论茶,立意颇高,以“清、和、空、真”四字囊括儒、道、释三家无遗,终归于自然清明,既合于古法,又最能体现华夏茶道精髓,实为不易之论。
冷兄饮茶,法度甚严,有“七须、五不、三忌”等名目。当此末法时期,于区区一茶道精严如此,于世风亦当有所救益。
冷兄评茶,既得茶之九德,又发茶之九香、六味、四气,更品评出茶道二十四品,精微细致如此,可谓茶之知音。
冷兄论茶,全从实证中来,虽然有时难免粗疏甚或舛误之处,却最能发茶真性情,最能快人心意,也最活泼有趣。比如世人参禅,多不注重实证,以为参得几则公案,读过几部语录,便懂得禅,便顿悟佛法,却不知佛法原从实证中来,关他语录、公案何事?此“实证”二字,不仅是冷兄论茶最得力处,也是冷兄之文颇合山僧心意处。于是挑灯瀹茗,焚香濡墨,既评且序,以尽幽情。
戊寅年秋于终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