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一）

黄昏时下起了小雨，放眼望去，雨雾迷蒙，枝头黄叶片片坠落，觉秋寒袭人。晚上雨似乎更大了，窗外黑沉沉的，只听见一片潇潇雨声，清冷中更平添了几分孤寂。常言道：一场秋雨一场寒，看来过不了几日，就要进入初冬了。

古人煎茶很注重取水，故《茶经》里有“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的说法。对于雨水、雪水，古人也很推崇。明代屠隆《考槃余事》“择水”条说：“天泉，秋水为上，梅水次之。秋水白而冽，梅水白而甘。甘则茶味稍夺，冽则茶味独全。故秋水较差胜之。”冷香斋主人平日饮茶苦于难得好水，因此听到雨声后心生欢喜，等到雨声盈耳时取盛水器洗净，放到露台上接雨水，约两小时，才接了不到半茶铫，如承甘露，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端放到茶几上细细评赏。秋水水质清淡，气味甘洌，有一股嫩黄瓜折断时的新鲜味道。小啜一口品尝，只觉甘淡清凉，寒香满口，和日常饮用水大为不同。明天用这样的水来烹茶，一定清绝无比。

（苦茶和尚评曰：闻雨声而心生欢喜，冷兄又著相矣。

京华闲人评曰：冷兄本色处，闲人随喜。）

又附：秋日饮茶，能破孤闷，慰寂寥，令人神清气畅。秋气肃杀而茶香氤氲，日饮清茶半盏，胜过一圭药。

黄鲁直曾对人言：一日不读书，觉语言无味。冷香斋主人一日不饮茶，便觉口中无味，若日饮清茶一盏，则心神自清，两盏，气亦清，三盏以上，是神仙境界。唐释皎然《饮茶歌诮崔石使君》“一饮涤昏寐，情思爽朗满天地；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雨洒清尘；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最能得茶真情，不必像玉川子那样，连吃七碗，如同吃酒一样。但必须是好茶，而且烹点得法，饮得其人（如冷香斋主人辈），不然，难免水厄之讥。

（苦茶和尚评曰：如山僧辈如何？

京华闲人评曰：闲人喜皎然亦在卢仝乃至陆羽之上。）

茶时：1996年10月31日，午后，独坐瀹茶

茶室：冷香斋

茶品：龙井茶

水品：自煎雨水，水味甘淡，略带泥土气息。水温85℃

茶器：常用玻璃杯，小盏

瀹法：中投。初注水，投少许茶于杯中，有浓郁的栗香味透出，稍后投茶，香馥郁，然后注满水

作品采用了中国传统山水画的高远法，山石高峻雄奇，中景有亭；近景的溪水旁有士人盘膝而坐；枝干遒劲的古树下，瓦炉活水，砂铫芳茗，二童子正从溪流中捞取茶盏，模仿曲水流觞典故。一场高山流水之间的小小茶事即将开场

一水：香浓郁，透栗香，入口鲜醇，余后气，后味甘淡，盏底香，有津

二水：香浓郁，入口鲜醇，略具苦涩意（在舌边）。余后气，后味甘淡，有津

三水：香微，味淡 7RbN23oJfl7rM8vMcJGvw9J3LAoQi/kpGeokDe42tQsA4bUzOvZVgUXnNl4z53x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