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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章

章旨

本章论述圣人之治,旨在说明如何做才是以“无为”治国,以及以“无为”治国的巨大作用。

不尚贤 [1] ,使民不争 [2] ;不贵难得之货 [3] ,使民不为盗 [4] ;不见可欲 [5] ,使民心不乱。

是以圣人之治 [6] ,虚其心 [7] ,实其腹 [8] ;弱其志 [9] ,强其骨 [10] 。常使民无知无欲,使夫智者不敢为也 [11]

为无为 [12] ,则无不治。

注释

[1] 尚:崇尚,推崇。贤:贤能之人。

[2] 不争:不争名位。

[3] 贵:看重,珍视。难得之货:金玉珠宝等稀有之物。

[4] 不为盗:不做偷盗之事。

[5] 见(xiàn):通“现”,显示。可欲:可以引起欲望之事。

[6] 治:此指治理天下的办法。

[7] 虚其心:净化人们的心灵,即泯灭人们的价值观念。

[8] 实其腹:填饱人们的肚子,即满足人们的饮食需求。

[9] 弱:削弱。志:此指争名逐利的心志。

[10] 强:强壮,强健。骨:筋骨,指身体。

[11] 夫(fú):句中助词。智者:指以尊卑、贵贱等区分事物的聪明人。

[12] 为:做,此指治国。无为:顺应自然。

译文

不推崇贤能之人,使人们不争名位;不看重稀有物品,使人们不做偷盗之事;不显示可以引起欲望之事,使人们的思想不被扰乱。

因此,圣人治理天下,净化人们的心灵,满足人们的饮食需求;削弱人们争名逐利的心志,强壮人们的体魄。永远使人们没有名利观念和争名逐利的欲望,致使那些聪明人不敢破坏社会的自然状态。

治理天下顺应自然,就没有什么不可以治理的。

述义

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 天下万物出生之后,本来都是以自然状态存在的。也就是说,人无尊卑,物无贵贱,事无利害。如果人为地区分尊卑、贵贱、利害,人们就要争名逐利,争则乱。不推崇贤能之人,则无尊卑之分;人不分尊卑,则无名位可争。不看重稀有物品,则无贵贱之分;物不分贵贱,则无物可盗。不显示可以引起欲望之事,则无利害之分;事不分利害,人心就不会被扰乱。道被描述为无区分的混同,体现在治国上,就是不以尊卑、贵贱、利害等价值观念区分事物,即一切顺应自然。正如止庵先生所说:“‘圣人之治’之要害,便是彻底泯灭社会价值取向。”

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 “虚其心”即泯灭人们尊卑、贵贱、利害等价值观念,“弱其志”即削弱人们争名逐利的心志。心虚则志弱。“实其腹”是让人们过上温饱生活,“强其骨”是让人们的身体变得强壮。这些都是人们的基本需求,与价值取向无关。

常使民无知无欲,使夫智者不敢为也。 “无知”承“虚其心”而言,即不知以尊卑、贵贱、利害等价值观念区分事物;“无欲”承“弱其志”而言,即没有争名逐利的欲望。老子曾以婴儿作比,说明“无知无欲”是人的本性。当人们处于这种状态时,“智者”就不敢有所作为。也就是说,聪明人就不敢以尊卑区分人,不敢以贵贱区分物,不敢以利害区分事,亦即不敢破坏社会的自然状态。

以上所说,旨在铲除引发争名逐利的根源,以使人类社会保持纯朴的自然状态,并非有人所说的愚民之术。老子在一章赋予道以特殊含义,并以此对人类精神文明进行了全面审视,“智”字便是其中的一个。《老子》中的“智”字,皆指对事物进行价值区分的聪明智慧。老子反对对事物进行价值区分,自然要反对“智”;但却主张顺应事物自然状态及其发展自然趋势的“明”,这是与“智”不同的聪明智慧。所以,不能简单地将老子的这些主张看作愚民之术,对“智者”主张价值区分从而诱发人们的名利欲望,也不能看作教人聪明。当然,对这些需要做具体的历史的分析,这里暂且不论。

为无为,则无不治。 联系上文来看,“为无为”的第一个“为”字,当指“圣人之治”,“无为”则指“不尚贤”“不贵难得之货”“不见可欲”。不以尊卑、贵贱、利害等价值观念区分事物,事物就会保持原本的自然状态。因此,“无为”也就是顺应自然,而顺应自然则“无不治”。所谓“无不治”,即民“不争”“不为盗”“心不乱”。可见,以顺应自然治理天下,天下就是安宁太平的。以上所说,即道家学派所主张的“无为而治”。

孔子同样推崇“无为而治”。《论语·卫灵公》说:“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夫何为哉?恭己正南面而已矣。”孔子说的“无为而治”,是在上者以身作则教化百姓,与老子主张以顺应自然治天下不是一个意思。从全书有关治国的论述来看,老子将人类社会的发展区分为两个大的时段,一是包括当时奴隶制社会在内的以价值区分为主导的社会,一是顺应自然或说“无为而治”的社会,这是性质截然不同的两种社会。老子治国主张的起点是前者,着眼点则是后者。前者说明老子不可能脱离他所处的时代,后者说明老子的主张已超越了人类文明社会至今所经历的时代。“无为而治”是人类社会最为理想的状态。至于这种社会能否实现和如何实现,则是需要另外探讨的问题。 zIPpaQteUgmyDrTQNyoshNFCFmVZ5bOP0fr+tAxowoIb205K80j21/ZhBxVMoFu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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