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本章重在说明，万物的本性即万物的自然属性或说自然状态。治国者坚定地持守道，万物就会回归本性，并使天下之人自愿归往。
致虚极 [1] ，守静笃 [2] 。万物并作 [3] ，吾以观其复 [4] 。
夫物芸芸 [5] ，各复归其根 [6] 。归根曰静，是谓复命 [7] 。复命曰常 [8] ，知常曰明 [9] 。不知常，妄作，凶。
知常容 [10] ，容乃公 [11] ，公乃王 [12] ，王乃天 [13] ，天乃道 [14] ，道乃久。没身不殆 [15] 。
[1] 致：达到。虚极：虚无的极点，此指没有任何欲望。
[2] 守静：保持清静。笃：固，坚定。
[3] 并作：竞相兴起。作，兴起。
[4] 以：凭借（虚静）。复：反还，复归。吴澄：“复，反还也。”王弼本此句“观”后无“其”字，据帛书本、河上公本、傅奕本与王弼注补。
[5] 芸芸：众多而繁乱。
[6] 复：又，再。归：回归。根：本根，指道。
[7] 复命：此指回归自然赋予万物的本性。命，赋予。
[8] 常：自然，此指事物的自然状态。高亨：“常乃自然之义”。
[9] 明：聪明。
[10] 容：包容。
[11] 公：公平。
[12] 王：归往。《说文》：“王，天下所归往也。”
[13] 天：自然。
[14] 道：此指符合道。
[15] 没（mò）身：终身。殆：危险。
达到虚无的极点，保持清静要坚定。万物都在兴起，我凭借虚无与清静观察它们的复归。
天下之物众多而繁乱，各自又返回自己的本根。返回本根则清静，这叫回归自然赋予万物的本性。回归自然赋予万物的本性，叫作回归万物的自然状态。知道万物的本性为万物的自然状态叫聪明；不知道万物的本性为万物的自然状态，而胡乱作为，这样是凶险的。
知道万物的本性为万物的自然状态就能包容，包容天下之人是公平；对天下人公平，天下人就会归往；天下人归往是自然而然，而自然而然就符合道。符合道就能长久，而且终身没有危险。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 “致虚极”是讲以道修身的情况。“致”是修身的功夫，“虚极”即虚无的极点，喻指没有任何欲望。没有欲望则不争，不争就清静。“守静笃”则是说，保持清静要坚定。再说“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观其复”是在“致虚极，守静笃”之后的观察，亦即泯灭名利欲望和停止争名逐利之后的观察。没有了名利欲望，观察到的就是万物的自然状态。因此，“万物并作”并非万物都在自然生长。如果万物都在自然生长，也就不存在“观复”的问题。所以，“万物并作”应是万物都在为尊卑、贵贱而竞争。待到治国者“致虚极，守静笃”之后，万物就会反还自然状态。“观其复”是观察万物反还自然状态。“复”字当是吴澄所说的“反还”，而不是“循环往复”。观察万物的“循环往复”，是不需要“致虚极，守静笃”的。本节所说，与一章“常无欲，以观其眇”大体相当。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 承上文“万物并作”而言，“夫物芸芸”形容天下以价值状态存在的事物众多而繁乱。“各复归其根”即万物各自回归自己的本根。万物皆为道所生，则道为万物之根，“归其根”即回归道。道是不区分尊卑、贵贱的，“归其根”也就是回归原本不分尊卑、贵贱的自然状态。当然，还可以从更宽泛的范围来理解“归根”的问题。万物出生之后，经过成长，直到死亡。万物的死亡就是归根，即回到没有对立的道的状态。但老子在此是谈人事，即在“致虚极，守静笃”之后观察到的社会现象，而不是泛泛地谈万物的生死问题。
归根曰静，是谓复命。 “归根曰静”是说，万物回归原本不分尊卑、贵贱的状态就清静。没有尊卑、贵贱等价值区分则无名利可争，不争名利就清静。《礼记·中庸》说“天命之谓性”，即自然赋予万物的属性叫本性。“是谓复命”的意思就是，回归原本不分尊卑、贵贱的状态，这叫回归自然赋予万物的本性。
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 “常”字在此不可理解为事物运动的永恒规律，而是高亨先生所说的“常乃自然之义”。“复命曰常”的意思就是，回归自然赋予万物的本性，这叫回归万物的自然状态。“知常曰明”是说，知道万物的本性为万物的自然状态，叫聪明。“不知常，妄作，凶”是说，不知道万物的本性为万物的自然状态，而胡乱作为，这样是凶险的。所谓胡乱作为，即把尊卑、贵贱等价值一类的东西加在万物之上。有了尊卑、贵贱等价值区分，人们就要争名逐利，争名逐利就凶险。
知常容，容乃公，公乃王，王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知常容”是说，知道万物的本性为万物的自然状态，就能包容。万物在自然状态下，是没有价值属性的。既然如此，就不要将价值观念强加于万物。不以价值观念区分万物，如四十九章所说不以善与不善区分人，而是善待天下所有的人。善待天下所有的人，是最大的包容。包容天下所有的人是公平。对天下人公平，天下人就会归往。能使天下人归往者，自然就是天下的君长。因天下人归往而为君长者，并非来自强迫，而是自然而然。凡是自然而然者都符合道，符合道就能长久，而且终身没有危险。可见，君长不是争来的，而是天下人自愿归往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