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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系统功能语法下的语法隐喻理论

3.1.1 “隐喻”的系统概念

术语“隐喻”源自希腊语metaphora,意思是“转移,转置”。亚里士多德在他的《诗学》中将隐喻视为修辞和诗学的一部分。对他来说,隐喻涉及以类比为基础的转移,用指示另外不同实体的词指称某实体(Divasson & León, 2006∶517)。传统意义上,隐喻是一种主要的修辞手法。典型示例如下:

(1) a. Juliet is the sun.

b. I was lost in a sea of nameless faces.按照亚里士多德的看法,隐喻是各种语言转化的总称,通常也被视为词语使用的变体。

Halliday(1985)从自上到下的角度,将隐喻定义为“意义表达上的变体”(Halliday, 1985∶320)。据他观察,修辞转移中有较强的语法因素并且“这种变化在本质上存在于语法形式中,尽管常伴随着词汇变化”(同上)。例如:

(2) a. Protests flooded in.

b. Very many people protested.

可以看出,例(2)中不仅词汇发生变化,而且语法形式也转换了。

需要指出的是,从一开始“隐喻”的系统概念就不同于认知语言学的隐喻观。在认知概念隐喻理论中,隐喻不仅仅是个别语言表达其意义的一种特性,而是整个概念域的特性。隐喻是源域(支撑表达式字面意义的域)和目标域(句子实际所指的域)之间的概念映射。隐喻不仅是语言的风格特征,而且在根本上是思维的本质。换句话说,隐喻是一种认知机制:据此一个经验域部分映射到一个不同的经验域,第二个域可以部分地通过第一个域来理解(Barcelona, 2002)。隐喻是源概念模式对目标概念模式的映射(Turner, 1991∶52)。而隐喻的系统概念是从意义如何表达这一角度强调语言的转换。

3.1.2 语法隐喻理论的发展

语法隐喻理论发展分为三个阶段:功能模型阶段、分层功能模型阶段和分层系统功能模型阶段(张德禄、董娟,2014)。

3.1.2.1 语法隐喻的初步研究

最初,如上节所述,Halliday(1985∶319)提出了一种不同的隐喻观,并将其定义为意义在表达上的变体。在此基础上,他聚焦语法形式发生的改变,从而引入语法隐喻(以下简称GM)的概念。这是基于他的一个假定原则:对于任何给定的语义结构,在词汇语法上都有一个一致的实现形式(同上∶321)。下面是他给出的例子:

(3) a. Her eyes are brown. [一致congruent]

b. She has brown eyes. [隐喻metaphorical]

笔者发现,与隐喻紧密相关的非一致性这个概念在Halliday (1978∶180)的早期著作中就已出现:“‘非一致’是指‘不通过最直接(和高度编码)的体现形式表达’。”(“incongruent”means not expressed through the most typical [and highly coded] form of representation.)

关于“一致性”,Halliday(1985∶321)明确指出:

This is not to say that the congruent realization is better, or that it is more frequent, or even that it functions as a norm; there are many in-stances where a metaphorical representation has become the norm, and this is in fact a natural process of linguistic change.

这并不是说一致性实现方式更好,或使用更频繁,也不是说把它当作一种标准;在很多情况下,隐喻表征已成为常规,实际上这也是语言变化的自然过程。

Halliday还提到“隐喻选择本身就是一个有意义的选择”(the selec-tion of metaphor is itself a meaningful choice)(同上):尽管不同变体在某些方面是同义的,但语法隐喻式有语义特征的增加。通过对语法隐喻的初步描述,Halliday(1985)扩展了隐喻的传统概念,将隐喻过程囊括进语法框架。不足之处在于他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语法隐喻定义。

Ravelli(1985)吸收了Halliday的理论,且将语法隐喻定义为“一个语义选项的另一种词汇语法实现方式”(an alternative lexicogram-matical realization of a semantic choice)(Ravelli, 1985∶55),涉及“以非典型词汇语法形式实现某意义”(a realization of a meaning in an atyp-ical lexicogrammatical form)(同上∶4)。这一定义暗示,一定存在一个典型的或通常的实现形式,即一致式。

后来,Ravelli(1988)又完善了这一定义,她认为隐喻还涉及语义的变化。她提出新的模式,如图3.1所示。根据这一阐释,一致的词汇语法实现来自简单、直接的语义选项;而语法隐喻被视为不同语义特征的联合。由于语法范畴本身具有对语义的回馈效应,因此,语法隐喻还包含与一致选项不同的意义,尽管两者的意义由于“共享的经验内容”(shared experiential content)而十分接近(Ravelli, 1988∶134)。

3.1 Ravelli 的语法隐喻新模式( Ravelli, 1988:137

上述分析论证了隐喻模式的产物是复合语义选择而不是一个单一的意义,对语法隐喻的意义扩展做了较好的解释。然而,此模式似乎也表明了隐喻的语义产物仅仅是所选择意义的总和。这一缺陷也许是由于当时的系统语言学理论难以阐明语义差异的确切性质。

此外,Ravelli将死的或固化的语法隐喻排除在外,这是因为某些隐喻表达式进入语言系统并成为表达该意义的典型或预期的方式。这也表明,“典型性”也许不是一致式的适当标准。

后来Halliday(1989)将语法隐喻视作一种变化过程,是用另一个语法类或语法结构替代某一语法类或结构的过程。在他看来,语法隐喻是导致科学英语难以理解的原因之一,因为它呈现了看待世界不同于日常的视角。

作为对语法隐喻的进一步解释,一致的实现被看作任何一个特定语义结构的原型实现方式。例如,动词是一个过程的原型体现,名词是一个物体的原型体现,形容词是一个物体属性的原型体现。语法隐喻即从一个语法类别转换到另一个语法类别。语法隐喻以另外一种现象的典型体现方式“识解”(在SFL中意为“符号建构”)某一种现象。换句话说,语法隐喻是“另一种语法类或一个语法结构的替代”(a substitution of one grammatical class, or one grammatical structure, by another)(Halliday 1993∶79)。

然而,早期理论框架并没有确切地探究意义这个层面。研究重点放在语法隐喻的分析上,即通过分析与隐喻实现形式同族的一致形式,将两者结构进行比较(Taverniers, 2003)。

3.1.2.2 语法隐喻研究的第二阶段

GM发展的第二阶段主要特征在于抓住语义和词汇语法两个层次之间的冲突以进一步阐明语法隐喻。根据Halliday(1998)的观点,语言作为更高层次意识的符号是分层的:它在意义和表达式之间有一个词汇语法层。根据系统功能语法,语义和词汇语法之间的关系是原型的自然联系;而语言中语义和语法范畴之间不同映射产生同族形式系统,这种现象即语法隐喻(Halliday & Matthiessen, 1999∶7)。语法隐喻被重新界定为“语义层对词汇语法层的重新映射”(a remapping of the semantics onto the lexicogrammar)(Halliday, 1998;转引自Halliday, 2007∶58)。也就是说,“通过原本用于表达另一种意义的词汇语法形式来表达某种意义”(the expression of meaning through a lexico-gram-matical form which originally evolved to express a different kind of mean-ing)(Thompson, 1996∶165)。

这一阶段,Halliday还从语言发展进化的角度解释语法隐喻。他进一步对“一致性”概念做出解释,认为它抓住了“人类语义发生进程在系统发生、个体发生和语篇发生三个时间框架上的内在方向性”(Halliday,1998/2007∶37)

The reason we can interpret one form of construal as congruent is that it is historically prior: in the grammar’s construction of reality, the mapping of process into verb and of entity into noun precedes the map-ping of process into noun.(Halliday 1999/2007∶107)

我们可以将一种识解形式认作一致式的理据在于,它在历史上发生在前:在语法对现实的建构中,过程到动词和实体到名词的映射发生在过程到名词的映射之前。

在系统发生时间框架上,就西方语言而言,语法隐喻的进化始于公元前550年新兴的科学希腊语中过程名词的激增(Halliday, 1987;引自Banks, 2003∶129)。另一个时间框架语篇发生的时间即文本展开的时间。Halliday(1999)指出,语篇的推进也呈现从较一致向较隐喻的流动。

Halliday & Matthiessen(1999)还指出,一个现象通过类比可以从一个范畴进到另一个范畴,原有的识解与新的识解合成一个更复杂的整体。语法隐喻并不单单是同一意义的另一种实现,而是包含语义特征交联的不同经验识解。只有新旧语义产生交联,级阶转换才具有隐喻性。隐喻的成分体现两个语义范畴的交联。因此,级阶转换和语义交联可以作为辨识语法隐喻的语言内部标准。语法隐喻的主要界定性基元为符号模式的转换、语义复合及层次之间的冲突。

Halliday的认知路径完全是基于语言的。在他看来,语言的语法系统通过将范畴强加于人们对现象的感知来“识解”(construe)经验(Halliday, 1998)。语法隐喻被重新诠释为“以另一域重新识解某域”,例如:(thing/element)一致识解为小句的“图式”(figure)域,再以物体或成分域重新识解为名词性词组,如the driver’s overrapid downhill driving of the bus。

此外,语式也被纳入对语法隐喻的认识中。一致模式在口语语法中建立,识解一个像讲话本身一样流动而短暂的世界;而书面语语法则识解一个像文字一样固定、持久、有明确界限的世界(Halliday, 1999)。

3.1.2.3 语法隐喻现阶段研究

最新阶段既继承了上一阶段的层次思想和发生学理据,又更突出逻辑语义关系对语法隐喻的重要作用。系统功能语言学者明确指出,选择偏向隐喻的语法表达与选择偏向一致的语法表达所传达出的意义有所不同。因此,语法隐喻可以通过重新调整语义单元和语法单位之间的实现关系,达到扩展语言潜势意义的效果(Halliday & Matthies-sen, 2004∶592)。此外,它代表了一种对世界的不同思维方式和看法(Thompson, 2004)。这表明语法隐喻与人的认知密切相关。Thomp-son(2004∶224)认为,影响在特定背景下隐喻表达或一致表达偏好程度的因素有许多。然而,他没有详细说明相关因素。

Halliday & Matthiessen(2004∶658)对语法隐喻做出了进一步阐明。语法隐喻并不是最初所说的“对所选择的意义进行最直接的编码”。更隐喻的表达选项结合了“两种意义模式”,因此所识解的意义不同于一致表达式(Thompson, 2004∶224)。

国内从20世纪90年代以来,系统功能语言学者逐渐充分认识语法隐喻研究的意义。学者们紧跟语法隐喻的理论发展,提出新框架,寻求新突破,同时不时有学者质疑Halliday对于“一致性”较为模糊的定义(胡壮麟,2000)。不少学者尝试进一步阐述语法隐喻理论,巩固它的理论基础。学者们不断尝试完善语法隐喻的系统性概念,努力解决其理论问题。例如,“一致性”定义模糊,对一致式和隐喻式的语义差别阐释得不够充分。这导致了辨别一致式与隐喻式的标准问题。

张德禄、董娟(2014)对语法隐喻发展模式的综述是对该理论的全面总结和评价。他们将语法隐喻理论发展分为三个阶段:功能模型阶段、分层功能模型阶段和分层系统功能模型阶段。他们还指出从动因、功能和实现形式等多方面研究语法隐喻的必要性。

刘承宇(2005)提出语法隐喻的主旨在于揭示语言形式、意义和语境之间的复杂关系及其在语言演变中的作用。张德禄、赵静(2008)研究了一致式和隐喻式在词汇语法层的结构关系,并将一致式分为两种类型:一种具有形式相似性,另一种不具有形式相似性。丛迎旭、王红阳(2013)重点研究概念语法隐喻并发现一致式和隐喻式所具备的含义中既有相同之处,还有不同之处。同义指相同的词汇意义,而不同含义是指不同的语法含义以及在语法意义和词汇意义的互动中产生的新含义。

国内还有关于语法隐喻在第二语言习得中的应用研究。例如,邵新光、徐秀芹(2015)的实证研究证明,语法隐喻知识有助于提高英语学习者的英语阅读能力。

综合来看,语法隐喻研究的重要性深受学界认可,特别是在中国。首先,语法隐喻是系统功能语言学中认知研究的主要内容。其次,语法隐喻是研究一类形义错配现象,而为形义错配提供合理的解释是语言学研究,特别是语法研究的一项核心任务。最后,语法隐喻是系统功能语言学界面研究的重要内容,它既包含语言结构的词法、句法、语篇界面研究,也包含了语言系统的语义、句法界面研究(丛迎旭、王红阳,2013)。

3.1.3 语法隐喻的分类

在系统功能语言学中,语言具有多功能性——同时具备概念、人际和语篇元功能。Halliday(2004∶53)提出,“创义”(meaning)是一种识解经验和实现社会过程同时并行的符号活动模式。对应于语言的概念和人际元功能,语法隐喻被分为概念隐喻和人际隐喻(其他学者认为还有语篇隐喻,不过Halliday并未表示认可)。

3.1.3.1 概念隐喻

Halliday & Matthiessen(1999)认为,概念语义资源识解我们关于外部世界和内心世界的经验。Halliday对(概念)语法隐喻的描述采用以语言为基础的认知路径。他认为,语言的语法系统能够通过对人们关于现象的感知加以范畴化而“识解”一个充满物体及其关系的大千世界。小句是识解事件/图式(figure)的核心范畴。过程(process)体现了事件在时间上展开的时间特性。参与者(participants)是可带有或归于属性的实体。不同种类的过程、实体、环境等元素分别被识解为动词/动词词组、名词/名词词组以及副词或介词短语。Halliday(2007〔1998〕∶40)对语法范畴和语义范畴之间的一致模式做了如表3.1所示的具体说明:

3.1 SFL 中语义及语法范畴之间的一致模式

在概念元功能中,语法隐喻首先涉及级阶上语义层的序列、图式和元素与词汇语法层的小句复合体、小句和词组的“重新映射”(remapping)(Halliday, 2007∶58)。整套映射似乎是级阶下移的:序列由一个小句体现,图式由一个词组体现。事件图式被重新识解为实体,由名词词组实现,于是分类和界定的概念潜势成为可能。

以语义范畴和语法范畴之间的一致性原则为基准,语法隐喻涉及级阶地位的移动,例如,序列从小句联合体实现形式下移至一个单独的小句,环境(circumstance)从副词词组或介词短语实现形式转移到形容词实现形式。

这种隐喻转移与我们的日常经验相距越来越远。隐喻模式从一致措辞中选择性地保留一些特征,并加上其他特征,使重塑日常经验成为可能。语法隐喻并非取代一致视角,而是为所体现的现象另加一层视角(Halliday&Matthiessen, 1999)。

Halliday& Matthiessen(2004∶646)根据级阶下移的起点所在划分了三种类型的概念隐喻:①“序列”(sequence),②“图式”(figure),③“成分”(element) 。就“成分阶”(element sta-tus),Halliday(1998,1999)进一步列出了13类语法隐喻。

在20世纪90年代末发表的一系列论文中,Halliday(1999)特别论证了“一致性”的概念,指出它抓住了人类语义发生进程在系统发生、个体发生和话语发生三个时间维度上的内在方向性。在系统发生方面,一种形式被理解为一致式的理据是它在历史上发生在前:如在语法对现实的符号构建中,过程映射到动词和实体映射到名词发生在过程与名词的映射之前。

个体发生是语言使用者个体成长的过程。Halliday认为,语法隐喻是成人语言的标志。也就是说,在使用隐喻之前,所有个体都在使用隐喻之前使用一致式。Painter(1993)指出,在幼童的言语中,意义和词类一致对应,这之后他们才学会使用概念语法隐喻。孩子在小学高年级开始使用语法隐喻。Derewianka(1995∶198)也认为,语法隐喻与儿童发展经验意义紧密相连,尤其是“从通常的直觉认识到非常识的转变”(the shift from common sense to uncommon sense)。

在概念语法隐喻范畴细分方面,国内学者也不乏贡献。丛迎旭、王红阳(2013)根据形式相似性的原理和语义变化的标准,将语法隐喻分为三种类型,即语义删减类、语义扩充类和语义重组类。

3.1.3.2 人际隐喻

在系统功能语法理论中,小句在人际上是由语气+剩余部分构成。言语功能与语气和情态两个不同层面用不同系统做了具体说明(Taver-niers, 2008)。语气系统和情态系统用于论述言语的词汇语法构成。

人际语气隐喻是基于“陈述”“疑问”“命令”和“提供”言语功能范畴与表达这些范畴的不同语气类型之间的互动。语气类型基于传统的陈述、疑问和祈使语气来区分句子类型。系统功能语法认为,陈述由陈述句一致实现,疑问由疑问句,命令由祈使句一致实现(Martin, 1997)。基于此,从实现命令的祈使句转换为陈述句属于语气隐喻(Halliday & Matthiessen, 2004)。

此外,还有一种基于投射的语气隐喻。命题或提议不是一致地由一个简单的小句表达,而是由投射关系的小句联结实现。因此可以说,语气隐喻促使言语功能语义系统“在精密度阶上更为细化”(Hal-liday & Matthiessen, 2004∶631)。

情态隐喻是另一种人际隐喻。由于情态隐喻是本书的研究重点,下一节将对其进行详细阐述。

基于人际符号的符号功能特性,Taverniers(2008)认为人际隐喻涉及双重符号化过程,即语言结构实现层面的双重辖域和语义功能层面的双重情境锚定。

人际隐喻在表达观点、论证立场及与他人协商方面至关重要(Torr &Simpson, 2003∶181)。然而,与概念隐喻研究相比,人际隐喻研究还很不充分。Halliday在概念语法方面做了深入研究,并证明他提出的“一致性”概念是有理据的,因为它抓住了人类语义发生进程在系统发生、个体发生和话语发生三个时间维度上的内在方向性。然而,这种“一致性”标准只是在概念隐喻范畴内讨论,是否适用于人际隐喻还是个问题。Halliday自己在功能语法导论中也如是表示过(Halliday &Matthiessen, 2004∶636):

Unlike interpersonal metaphor, the other type of grammatical met-aphor, ideational metaphor, is learned later by children and is not part of the grammar of the ordinary, spontaneous conversation that children meet in the home and neighbourhood.

与人际隐喻不同,概念隐喻是由儿童后期学习而习得的,它不是儿童在家庭和邻里的日常自然会话语法的一部分。

换句话说,人际隐喻有可能不是儿童后期习得的,而可能是儿童日常自然会话语法的一部分。因此,Halliday的“一致性”和“隐喻性”个体发生理据并不一定适用人际隐喻。关于人际隐喻的发生理据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Jj9oM7S5AN7PSyFJDamgM/qAJvztdlD2whCIfbCKdWRWIGJX31jzIn/i72NPQ5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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