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知语言学对情态的阐释中,Talmy(1988)提出的根/道义情态(root/deontic modality)力动态(force dynamics)观最有影响。他提出的力动态模型(a model of Force Dynamics)涉及两个理论意义上的实体,即主力体(agonist)和抗力体(antagonist)。通常情况下,主力体与使其保持原地不动或驱使其运动的力有关。抗力体则施加与主力体相关的力的反作用力。物体被认为与力的施加相关,不仅是物理意义上的力,还包括“心理”方面的力和社会方面的力。
他分析了如例句(5)中情态动词基本用法所展现的核心力动态所指。
(5) John can/may/must/should/ought/would/need/dare/had better not leave the house.
他认为,情态动词的主语表征主力体,而抗力体通常在所指的场景中只是隐性的,没有提及(参见泰尔米,2017)。
Talmy(1988)认为,道义情态意义是力动态概念的隐喻扩展。他特别指出,力被隐喻地映射到社会心理关系,如欲望和权力。例如,“must”被视为将某人限定于某一特定行为之内的阻力。Sweetser (1990)采用Talmy以力和阻力看待情态的基本观点,基于抽象的物理——社会力和阻力概念,对情态意义的扩展方式和机制进行了研究。Talmy和Sweetser指出,根(道义)情态动词一般传达社会互动域的力动态关系。力的源头不再是主语,而是被隐性、主观地识解。力的来源可以是讲话者,但也不一定,如(6)所示。
(6) Passengers should arrive at the airport two hours before their flight.
力的来源不必是具体的个人,可以是模糊、抽象的权威。换句话说,力的来源非常分散。
情态动词也允许无知觉的主语,如(7)所示。
(7) The pear could/may/must/should/needn’t be ripe by now.
从认识情态意义通常衍生于非认识意义的历时实据得到启示,Sweetser推断,力动态的物理力和与道义情态相关的社会心理力映射为认知情态的推理力。她还发现,讲话者或听话者无须明显地存现于情态词的语义结构中;事实上,这些参与者的身份通过语用获得(pragmatically identified)。她认为力动态分析能够对情态语义做出解释。
Talmy和Sweetser相继发展的情态力动态理论揭示了情态概念与更基本的非情态概念的联系。然而,这一理论没有系统地分析它所假定的权力、欲望、依据等“力”的性质。更大的问题是,力动态概念能够描述的意义范围很广,很多与情态的意义域无关。因此,这个概念在界定情态域的作用上仍有不足(Nuyts, 2001∶26; Boye, 2005∶59)。
基于力动态理论,Boye(2005)提出,情态意义域可以通过力动态潜势的概念来界定。他认为力动态潜势更为抽象,能充分说明认识、道义及动力不同情态之间的语义差别。
此外,Langacker(1990, 1991a, 1998, 1999b, 2003)参考Talmy (1988),Sweetser(1990)和Johnson(1987)关于情态意义的力动态模型并融入自己的研究,提出情态动词主观化观点。我们将在后面情态和主观性的章节详细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