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和去麻省理工做系主任之前,已将“现当代建筑赏析”通选课在北大讲得风生水起,接手这门课已有八年,幸而没堕了它的名声。中途有两家出版社曾希望将讲义出成教材,因为没有对着教材讲课的习惯而拒绝了,我以为,出教材,是我不再讲这门课程的余事。
这两年,为专注于新开的中国园林课,曾考虑将这门旧课交给别的教师,只因新学院人事混乱而没有头绪。就在心生厌倦之时,学生去年对这门课的例行评分——99. 98分的结果,既让我惊讶,也让我警觉,盛极必衰,我不能必然衰败地续讲下去。北大出版社艾英编辑的适时约稿,替我下了决心,既然无人接替这门课,我又不舍就此注销它,把它出成书,或能迫使我选择另一道路——换个方式讲。
于是,艾英女士约的本是《中国园林十五讲》,我应允的却是《现当代建筑十五讲》。
几乎是习惯性地,我立刻思量起这一被迫决定的好处来。十年前,初涉中国园林时,曾自卑并自责于对中国文化的了解,居然远不及对西方文化的涉猎,如今,这两种复杂的情绪都归平淡,我不用再将西方现当代建筑当作中国园林课程的救急药方,我愿将它当作中国园林的返照照壁。这念想,在整理这份讲义时,很快就呈现出效果,相关中国园林自然观的部分,从现当代课程里原本半讲的内容,拓展为杂合园林心得的三讲——日本现当代建筑盛况、中日近现代建筑概况比较、建筑与自然,我将它们缀在讲义最后,既当成与春季中国园林课程的春秋铆口,也为秋季现当代建筑的新讲法提供春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