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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2
学说师承有别

谈论学理传承,除上述学派传承外,还有一个重要方面就是学说师承问题,因为前者只确定科学研究范式的性质,而后者则决定着科学研究的具体方向和方法。从师承情况看,邦达尔科和韩礼德导师分别是俄罗斯著名语言学家马斯洛夫教授和英国著名语言学家弗斯教授。

马斯洛夫是俄罗斯20世纪后半叶最重要的语言学家之一。他曾就读于基辅大学,1937年毕业于列宁格勒大学,1937—1940年师从日尔姆斯基( В.М.Жирмунский )、梅夏尼诺夫( И.И.Мещанинов )和谢尔巴攻读研究生,并获副博士学位。1957年获得博士学位。他的研究领域涉及普通语言学、斯拉夫语言学(尤其是保加利亚语)和日耳曼语言学等。他长期从事动词体学以及俄语和保加利亚语的对比研究,其研究成果对俄罗斯乃至世界相关研究(时体学)产生了重要影响。可以说,他是俄语时体学研究的奠基者。如,他的副博士论文《德语中复合过去时的产生》( Возникновение сложного прошедшего в немецком языке ),就是专门研究动词时问题的,而博士论文《保加利亚标准语中动词体(意义和使用)》[ Глагольный вид в современном болгарском литературном языке значение и употребление )]又从动词时进一步拓展到动词体学领域。此外,他还于1948年发表了《俄语标准语中的动词体及其词汇意义》( Вид и лексическое значение в современном русском литературном языке )一文,首次对俄语动词的时体语法属性和语义归属性之间的关系进行了论证。尽管他的时体学思想在当时并未得到语言学家们的一致认同,但时至今日时体学研究领域所取得的巨大成就,依然要归功于它的这位开拓者。此外,马斯洛夫还为现代俄语时体学的术语研究做出了贡献,并提出著名的“马斯洛夫标准”,即完成体动词过去时可以转为未完成体的历史现在时(如: он открыл дверь, вошёл в комнату и в ужасе воскликнул → он открывает дверь, входит в комнату и в ужасе восклицает; 该例句证明动词 открыть—открывать, войти—входить и воскликнуть— восклицать 构成体的对应关系)这个原理,已经为世界语言学界所普遍采用。邦达尔科作为马斯洛夫最出色的学生之一,受其导师研究方向的指引和学说思想的影响是不言而喻的。他曾明确指出( Бондарко 2011:65),功能语法理论是在时体学研究的基础上形成的,而该时体学指的就是由其导师马斯洛夫( Маслов 1959,1978,1984,2004)创建的动词时体学说。不但如此,马斯洛夫本人也从直接参与了功能语法理论方案的讨论和编写工作,《功能语法理论》一书中的“完成性”( перфектность )( Отв.Ред.Бондарко 2003:195-210)一节就是由他完成的。马斯洛夫的时体学说主要分析体与行为方式的相互关系以及体的意义与上下文的相互作用等语言现象,而这种分析又促成了“时体范畴”的建立。在马斯洛夫提出的时体范畴基础上,邦达尔科继续研究其“相邻”概念,包括时制( темперальность )、时位( временная локализованность )、时序( таксис )、时列( временной порядок )( Бондарко 1971,1976,1978,1984,1996,1999,2003,2005; Отв.Ред.Бондарко 1990,2003)等,并由此延伸到人称( персональность )和情态( модальность )范畴、主体和客体( субъективность/объективность )范畴、确定和不确定( определённость /неопределённость )范畴、性质和数量( качественность/каличественность )范畴、处所( локальность )和存在( бытийность )范畴、所属( посессивность )范畴和疏状制约( обусловленность )范畴等( Отв.Ред.Бондарко 1991,1992,1996a,1996b)。

韩礼德的导师弗斯教授是伦敦学派的创始人,曾师从著名语言学家马林诺夫斯基。他阅历丰富,当过军人,做过教师,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培养过军需人才等。这些实践致使其学术领域主要集中于实用性很强的语音学和语义学领域,学术思想也特别强调经验事实、实际环境等因素。在马林诺夫斯基的影响下,弗斯把语言看成是人类生活的一种方式,而不仅仅是一套约定俗成的符号。作为生活方式的语言自然不可能与语境分开,因此语言的意义就在于它在语境中发挥的功能。语境不同,语言的意义就会发生变化。弗斯用“系统”(system)这一概念来描写其中的意义变化,认为语言研究的目标并不是语言系统,而是作为“社会过程”组成部分的语言使用,因为意义不仅与一种特定景象和声音的环境相连,且深深地根植于人们赖以生存的社会活动的过程之中。弗斯强调言语使用的社会语境,其目的是依据马林诺夫斯基的“情景语境”思想建立起完整的语言学理论。他对语言活动组成成分的研究,走出了一条由语言的统一结构关系研究到相关活动环境研究再到社会文化研究之路。因此,他的语言学理论在英国语言学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其理论学说对韩礼德有重大影响。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韩礼德的功能主义语言理论是对弗斯的语言学说的继承和发展。尽管弗斯曾提出很多颇具价值的思想和见解,但并未形成完整的理论框架:他既没有系统地阐述过自己的理论,也未曾提出过较为完善的术语或范畴。这些任务最后都是由韩礼德完成的。首先,韩礼德继承并发展了弗斯的“语言环境”说(即语言与典型的社会情境有密切联系),在“情景语境”思想基础上提出了“语域”(register)理论;其次,他认为应该从社会学角度研究语言,并据此提出了语言学研究中的社会符号学理论;再次,他重新规定了弗斯的“系统”意义,提出了统一“系统”中的一系列范畴,从而变弗斯的情境为范畴,有效避免了弗斯理论所固有的缺陷。

一个传承“时体学”而走向功能语法理论,另一个传承“语言环境”和“系统”理论而走向系统功能语言学,两种理论的学理内涵、研究视域及研究方法的分野由此可见一斑。 x8gphA1Vb3Se+WK/A6xBeqAV1Cx1M28eRSUQS2UrT+jChtNOA+dnEmLlWp4Jjj9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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