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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皇城

清人有竹枝词曰:“本是‘芙蓉’城一座,‘蓉城’以内请分明:‘满城’又共‘皇城’在,三座城成一座城。”(吴好山《成都竹枝辞》)成都城在秦创城时便以少城接大城的形态存在;至唐代,则形成了由内而外的宫城、皇城、罗城、羊马城四重城的格局;到了清时期,又恢复了少城西接大城的建制,但与秦时又有所不同。一则,清时的少城(即满城)位于大城内西部,而不是位于其外“接乎其西”;二则,大城正中还有城中城——“皇城”。因此,清代的成都城既不是单纯的类似于唐代的重城,也不是纯粹的秦时的“大城接少城”,而是两者兼而有之。

关于老成都的“皇城”,可就说来话长。众所周知,四川在清代的建置为省,成都为省会,同时仍置成都府及成都、华阳两县,但不管怎样,成都都和“皇城”不沾边儿。事实上,清时成都人所言的“皇城”指的是贡院。贡院所在地,在唐末五代时,是前蜀国、后蜀国的宫城,明时,是朱元璋第十一子朱椿的藩王府。因此,民间习称贡院为“皇城”。对此,李劼人有着精彩的解说:

好多人都以为这个皇城就是三国时候蜀汉先主刘备即位登基的地方。其实,它和刘备并无丝毫关系。它在唐朝时候,靠西一带,是有名的摩诃池,靠东一小块,是节度使府,大家耳熟能详的诗人杜甫,曾在这里陪严武泛过舟,还做过一首五言律诗。唐末五代,王建、王衍父子的前蜀国,孟知祥、孟昶父子的后蜀国,即就此地大修宫室苑囿,花蕊夫人做了宫词一百首来描写它的繁华盛景。但到南宋诗人陆游来游览的时候,已说摩诃池的水门污为平陆,大概经过元朝的破坏荒芜,摩诃池更污塞干涸了许多。明太祖朱元璋封他第十一爱子朱椿为蜀王,特意派人给修了一座极为雄伟的藩王府,据说,正殿所在恰就是从前摩诃池的一角。明朝末年,张献忠在成都建立大西国,藩王府是大西国皇宫。张献忠由于情势不妙,退向川北时,实行焦土政策,藩王府在一夕之间化为乌有;而且十八年之久,成为虎豹巢穴。清朝康熙十几年,四川省会由保宁迁还成都,才披荆斩棘,把这片荒场,划出前面一部分,改为三年一考试的贡院,将就藩王府正殿殿基修成了一座规模不小的至公堂,(与藩王府正殿比起来,到底不如远甚。因为摆在旁边未被利用的一些大石础,比至公堂的柱头不知大多少倍,而至公堂的柱头并不小!)又将就前殿殿基,修成一座颇为崇宏的明远楼。史书和古人诗词所记载咏叹的摩诃池,更从明藩王府的西池,缩小到一泓之水,不过几亩大的一个死水塘。然而大家仍称之为摩诃池。犹之这个地方尽管发生过这么多的变迁,贡院也有了二百多年历史,而人民还是念念不忘,始终呼之为皇城,还牵强附会,硬说它是三国时候的遗址,都是一样不易解说的事情!(李劼人《大波》)

不但民间牵强附会,认为皇城是蜀汉刘备登基的地方,清人周询在其《芙蓉话旧录》中也如是说:“皇城在大城之中心,即明初蜀王藩府之宫墙,俗呼曰‘皇城’。城形正方,周约二里许,相传即蜀汉宫,史谓先主即位于武担山之南,地当在是。”蜀汉刘备登基,“即皇帝位于成都五担山之南”,应在今北校场内。周询的说法,想必是出自民间的传说,而民间源何会有这种传说?正如李劼人所言是“一样不易解说的事情”。上文中提到的摩诃池是蜀王杨秀扩筑子城取土之处,摩诃池即大池,摩诃为梵语音译,意思为大。唐代中叶,摩诃池为泛舟游览胜地。杜甫有《晚秋陪严郑公摩诃池泛舟》一诗:“湍风醒酒,船回雾起堤。高城秋自落,杂树晚相迷。坐触鸳鸯起,巢倾翡翠低。莫须惊白鹭,为伴宿清溪。”(成都市文联、成都市诗词学会编《历代诗人咏成都》)五代时,因为筑城饮水,池面积扩大至十顷;南宋时有所缩小。明建藩王府时,填去池之大半;至清时,摩诃池只剩下数亩池塘般大小;到了民国,就连这剩下的一泓之水也被填作军队操场,摩诃池遂无迹可寻。

前、后蜀的宫城在宋平定后蜀后仍在,990—994年间,农民起义首领李顺占据成都,995年宋师打败李顺后,宫室尽毁。明初,朱元璋封朱椿为蜀王,始在大城中修筑蜀王府,并环以萧墙。明正德《四川志·藩封·蜀府》载:“太祖高皇帝治定功成,乃封第十一子于蜀,建国成都。洪武十八年(1385年)谕景川侯曹震等曰:‘蜀之为邦,在西南一隅,羌戎所瞻仰,非壮丽无以示威,汝往钦哉。’震等袛奉,营国五担山之阳,砖城周围五里,高三丈九尺。城下蓄水为濠。外设萧墙,周围九里,高一丈五尺。南为櫺星门,门之东有过门,南临金水河,为三桥九洞以度。桥之南设石兽、石表柱各二。红桥翼其两旁。萧墙设四门,东曰体仁,西曰遵义,南曰端礼,北曰广智。……”(转引自《成都城坊古迹考》)比起周约二里许、占地五百亩的清贡院,明藩王府确实可以称得上“壮丽”。然而,这“壮丽”的藩王府由于明末张献忠的放火一炬,一夕之间化为乌有。对于张献忠的烧光政策,明末清初学者费密《荒书》载:“焚蜀王宫室并未尽之物。凡石柱庭栏皆毁,大不能毁者则聚火烧裂之。”清人沈荀蔚《蜀难叙略》又载:“惟蜀府数殿,累日不能焚。后以诸发火具充实之,乃就烬。”

因为张献忠的焦土政策,不但皇城,就连大城也悉数尽毁。所以,清朝初年成都府没有像样的场所可以举行乡试,乡试便改在保宁府举行。康熙四年(1665年),成都巡抚张德地奏请就明蜀王府旧基修建贡院,康熙五年即开始举行乡试。后经过屡次重修、增修,贡院房舍已达一万三千九百三十五间。关于贡院的建筑格局,清人周询有着相当详细的描述:

皇城在大城之中心,即明初蜀王藩府之宫墙,俗呼曰“皇城”。……隋,蜀王有(应为杨——引者注)秀及五代时王、孟宫苑皆在是。张献忠破成都,亦即蜀王府作宫殿。清时以此城之前半改作乡试贡院,后半设宝川局,为川省铸制钱之所。南面城门三洞,在科举时,中洞上悬“天开文运”四字巨匾,字皆径丈。门外左右巨桅各一,乡试时,桅悬一旗,左书“腾蛟”,右书“起凤”二字。桅前有石坊,上镌“为国求贤”四字。坊外即濒御河,河上石桥三道,犹是蜀藩故物,故地名“三桥”。三洞门内,第二重门亦三城洞,上为明远楼。一、二两重门之间,右为府试院,成都知府试童军地也,规模亦殊宏阔。丰裕仓即在府试院之对面。明远楼以内,中为甬道,左右皆号舍,有东街号、西街号,东三所、西三所之区分,共有号舍一万四五千间。上为“致公堂”(应为至公堂,下同——引者注),即蜀藩“奉先殿”故址。“致公堂”左右,则为弥封、謄录、对读、供给等所,所谓外帘也。“致公堂”后,中亦甬道,左右各一长池,淤涸已久,荒草离离,即“摩诃池”也。又其内为监临院,左右为提调道、监试道所住。再进即内帘门,中为“衡鉴堂”,两主考居左,内监试府及内收掌官居右。再进即十四房同考官所居,后为内帘厨房,花蕊夫人故井在焉。再后即宝川局之墙。清末科举停后,号舍全拆,今则皇城垣亦全拆。贡院旧址改建四川大学,惟前面三城洞犹存。宝川局自制钱停制后,清末就其地改修劝业道署及劝业公所。城之北面有一洞门,俗呼“后宰门”,即宝川局之大门。在蜀藩时,犹北平故宫之有地安门也。(周询《芙蓉话旧录》)

贡院,顾名思义,是为朝廷贡献人才的地方。正如清代科举制度的完备一样,各地贡院的建筑也是循例而行的。因此,成都贡院建筑格局与其他地方大致相同,区别只在于规模的大小。清廷每三年举行一次“乡试”,一般都在阴历的八月。每逢开考之年,成都贡院都会迎来全川各州县的秀才。这是贡院最紧张和隆重的日子。来自各州县的应试者,手提竹篮,埋头缓步,陆续进入贡院大门。点名之后,被分配住进一排排鸽笼似的号棚内。每间号棚,长约一米,宽八九十厘米,应试者要在这里熬过三试九天,其辛苦之状是可以想象的。考生在号棚住定后,会有人扛着写有考试题的一面大木牌,缓缓走动;同行的还有一个人,提一面锣,一面敲一面喊:“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清人所作竹枝词,分别从不同的侧面歌咏了乡试时的情景,杨燮《锦城竹枝词》有云:“起凤腾蛟鼓吹迎,千文矮屋蜀‘王城’。卓家酱菜丁家烛,每到科场更出名。”又云:“每到科场十五夜,‘至公堂’后庆元频。即看举子号前月,曾照蜀王宫里人。”吴好山《成都竹枝辞》则这样歌咏:“‘求贤为国’重科场,谁向‘皇城’筑两廊。不受秋阳还避雨,秀才沾得小侯光。”(杨燮等著、林孔翼辑录《成都竹枝词》)清人杨揆有一首题名为《贡院》的诗,不仅写出了贡院作为乡试之地的森严,还描绘了开考之时的自然环境,以及考生推陈出新之不易。诗曰:

万瓦鱼鳞压短檐,安排令甲最森严。地名尚判东西院,人望从分内外帘。从桂飘香风力峭,疏槐脱叶露痕粘。吟声消尽三条烛,花样谁如蜀锦添。(成都市文联、成都市诗词学会编《历代诗人咏成都》)

清朝末年,科举考试废止,成都兴办新学蔚然成风,贡院也由考场改做了学堂。李劼人对其情形描述甚详:

光绪二十八年废止科举,开办学堂,三年才热闹一回的贡院,也改作了弦歌之所。从前使秀才们做过多少噩梦,吃过多少辛苦的木板号子,拆除得干干净净,使明远楼内,至公堂下,顿然开朗,成为一片像样的砖面广场。部分房舍保留下来,其余都改修为讲堂、自习室与宿舍。到辛亥年止,光是贡院的部分,就前后办了这么一些学堂:留东预备学堂,通省师范学堂,优级师范选科学堂,通省补习学堂,甲等工业学堂,绅班法政学堂,通省师范附属高等小学堂,以致巍峨的皇城门洞外,长长短短挂满了吊脚牌。而且就在皇城门洞两边,面临两个广大水池,背负城墙地方,还修建了两列平顶房子:西边的叫作教育研究馆,东边的叫作教育陈列馆。(李劼人《大波》)

贡院的主体建筑为至公堂和明远楼。在四川的近代史上,这些建筑曾见证过许多重要的时刻。1911年10月武昌起义后不久,四川宣布独立,11月27日,大汉四川军政府在成都成立,庆典仪式就在至公堂举行。让我们随李劼人的文字回到那个庄严、热闹、混乱的现场吧: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三声震耳欲聋的铁铳,很像就在明远楼那畔响了起来。接着至公堂内一派军乐悠扬。广场上人声立刻嘈杂,不管是不是代表,都争先恐后涌向前来,把列着队的学生都挤乱了。只管有人大喊:“文明点!文明点!……同胞们,大家维持秩序!……”谁管这些?谁不想逼近露台瞻仰一下都督的风采?顿时,至公堂下的广场也变成了大戏场,甚至比大戏场还加倍的热闹!

军乐声中,至公堂背后的屏门洞然大启。一个穿军装的大汉,双手捧着一面三尺见方的红汉字旗子,首先走出。跟在后面走到桌子跟前的,便是正都督蒲殿俊、副都督朱庆澜,两人都穿着深蓝呢军服,戴的是绣有金绦军帽,各人手提一柄挺长的金把子指挥刀。接踵走出的,是三十来个外国人,是上百数的、有穿军装、有穿洋装、有穿学生装、也有穿长袍马褂、有剪了发辫、也有未剪发辫,一时看不明白,不知道是一些什么人。

“万岁!……万岁!……大汉中国万岁!……大汉万岁!……中国万岁!……”先从至公堂上喊起。一霎时,广场中间也雷鸣般相应起来。并且此起彼落,喊了又喊。在呐喊声中,还有拍巴掌的,有打唿哨的,有揭下帽子在空中挥舞的。……(李劼人《大波》)

军政府成立后十二天,正都督蒲殿俊、副都督朱庆澜率领文武大员来到东校场阅兵,突然发生兵变。大批乱兵涌出东校场,到处杀人放火,掠夺库银,抢劫富户。此次兵变,一般舆论归咎于四川总督满大臣赵尔丰。尹昌衡借助兵变,取蒲殿俊而代之。1911年12月22日,赵尔丰在贡院至公堂前被尹昌衡斩杀。流沙河先生如是复现当日之情景:

尹都督嗓子亮,历数了赵尔丰的罪行,然后高声问:“各位父老兄弟,你们说,杀不杀?”

两旁吼叫,一片杀声,滚动如潮。

赵尔丰忽然怒指尹都督,揭发当初尹昌衡来拜见,密约互保:革命成功了,尹保赵不死;革命失败了,赵保尹无罪。现今翻脸不认人,十足诈骗,是个小人。

尹都督冷笑一挥手,下面刽子手急挥刀。血喷头落,幕落剧终。(流沙河《老成都·芙蓉秋梦》)

许多到过老成都的人,都会注意到它与老北京的相似性。这种相似性首先表现在城的格局上,老成都和老北京都是城接城、城套城。其次,成都贡院的中轴线结构与紫禁城也有几分相似。成都人张先德忆及老成都皇城时曾说:“我小时候看到的老皇城还有城楼,围墙比城墙略矮,城前的御河上有几座小石桥,格局近似北京的天安门,只是规模小得多,色调也素净得多,给人以庄重肃穆之感。”(张先德《成都:近五十年的私人记忆》)贡院与紫禁城的相似之处除了建筑风貌之外,还在于它们都有一座“煤山”。不过,把贡院的煤山和北京的景山(又称煤山和万岁山)作类比,肯定会受到李劼人的批判:

煤山这个名词,未免太夸大了一点,并且和北平景山的俗名,也有点相犯。如其是从北平来的朋友一听见这个名词,一定以为成都这个煤山,大概也有北平景山那个规模了。如此,则北平朋友一定要上一个大当的。

虽然,在从前皇城犹是贡院时,每到新年当中,成都的男女小孩,穿着新衣裳出游,确也有许多很喜欢到这地方来“爬山”,佝偻着身子,做得好像登峨眉山似的艰难,爬到山顶,确也要大声喧哗道:“真高呀!连城外的树木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真的,我幼年时也曾去登临过,的确比城墙高,比钟鼓楼高。在天气晴朗之际,不但东可以望见五十里外青黝黝的龙泉山色,而且西也可以望见远隔百里的玉垒山的雪帽子。不过在多阴少晴的成都,这种良辰倒是不多。

其实,所谓煤山,真不足叫做山,积而言之,只是一个有青草草的大土堆。原不过是清朝时代,铸制钱的宝川局烧剩的煤渣,在这皇城的空隙地点,日积月累,不知经了好多年,积成了这个高不过五丈,大不过亩许的煤渣堆。成都人过于看惯了坦平的平地,偶尔遇见一点凸起不平的地方,便不胜惊奇,便是一个二三丈高的大土包,且有本事赶着认它是五丁担土而成,是刘备在其上接过帝位的五担山,何况这煤渣堆尚大过于五担山数倍,又安得不令一般简直连丘陵都未见过的人,尊称之为山,而公然要佝偻的爬呢?(李劼人《危城追忆》)

这个不足以称作山的“煤山”,在兵戈不断的成都的近代史上,也难逃沦为战场的命运。事情是这样的:1932年,国民革命军第二十四军军长刘文辉、二十八军军长邓锡侯、二十九军军长田颂尧,三军合驻成都,因为权力之争,刘、田兵戈相见。煤山为全城高地,为了争夺这个制高点,双方展开了一场恶战。“据说,光是步枪、机关枪、手榴弹就像一大锅干豆子,加着猛火在炒的一般;还加上两方冲锋的呐喊,真有点鬼哭神号,令听的人感到只须半点钟的工夫,人类便有绝灭的危险。”(李劼人《危城追忆》)对于这次战争的惨烈,王霜菊《记壬申年(1932)古历十月二十三日成都巷战竹枝词》记曰:“当灾最是数‘皇城’,学校民房一扫平。几次冲锋拼死命,‘煤山’脚下万人坑。”还有对因争权而发起战争的军阀表示鞭挞的竹枝词,曰:“双方肉搏抢‘煤山’,弹雨横飞遍市阛。只利私人忘博爱,伊谁当道恤民艰。……‘煤山’近处血成河,惨矣军民击毙多。忍看繁华成瓦砾,问天何日杀群魔?”(杨燮等著、林孔翼辑录《成都竹枝词》)这次战争之后,经历过数次巷战的成都人,痛感于战争给城市和平民带来的灾难,便想法根除巷战。结果想出的可行办法是铲除煤山。自此,煤山便成为了无痕迹的平地。

清时的成都贡院虽说只是开科取士的地方,但一般百姓也是不得入内的。这也是它被称为“皇城”的原因之一。皇城正门之前宽约数十亩,被叫做皇城坝的地方却是成都人最爱去的地方之一。因为这是一个类似于老北京天桥的集小吃、杂耍、游乐为一体的场所。

每日自黎明起,或说鼓书,或唱道情;耍百戏者,锣鼓齐敲;卖打药者,刀矛并举。他如医卜星相各家,则争驰于极南之照壁墙下,如棋布星罗,举莫能穷其所至。东西两辕门内外,遍设饮食茶点等处,所谓有物皆备,无美不臻者,直至日落西山,始见人影乱散焉。(徐心余《蜀游闻见录》)

清人徐心余的这段记载犹如一幅水墨画,透着文人以俗为雅的情致。李劼人笔下的皇城坝则更多市井气,并且道出了皇城坝被称为“扯谎坝”的缘由:

皇城坝在没有开办学堂之前,是一个百戏杂陈,无奇不有的场所。有说评书的,有唱金钱板的,有说相声的,有耍大把戏的,有唱小曲子的,有卖打药和狗皮膏药的,有招人看西湖景的,也有拉起布围、招人看娃娃鱼的,有掏牙虫兼拔痛牙的,也有江湖医生和草药医生。但是生意最好的,还是十几处算命、测字、看相、取钱不多而招子上说是能够定人休咎、解人疑难、与人以希望的摊子。不过也就由于这些先生说话不负责任,才使皇城坝得了个浑名,叫扯谎坝,和藩台衙门外面那个坝子一样。(李劼人《大波》)

清末科举废止后,皇城一度曾是各种新式学堂所在地。辛亥革命后,学校迁出,皇城旧址成为川省军政长官公署所在地。1918年,官署迁出,此地又成为学校区。20世纪60年代,皇城主体建筑至公堂、明远楼、牌坊及部分旧屋仍在,“文革”中被全部拆除。如今,如果要去寻找昔日皇城坝和皇城的影子,我们只能在天府广场和四川科技馆旁怅然了。许多年后,也许很少人会知道天府广场和四川科技馆所在地就是皇城坝和皇城的旧址了吧。 IcxEeec9ISk96MyRzJH/e9ccuoCphO/+y4h8WTHXTYrFzNHUdIA4Yg4oxUH8Vw6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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