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网罩里,我那些胡蜂吃的是蜂蜜。一旦肚子里装满了蜜,它们就吐出来给幼虫吃。保育员和婴儿似乎都很适应这种饮食。然而我知道它们通常吃野味。在回忆录的第一卷中我讲述了普通胡蜂捕捉尾蛆蝇和大胡蜂猎捕家蜂的故事。猎物一旦被抓住,尤其是大个的双翅目昆虫,便被肢解,头、翅膀、脚、肚子没有肉的部位被大剪刀一一剪去,剩下肌肉丰满的胸脯,被当场绞细做成肉丸,作为战利品运回蜂巢里供幼虫饱餐。
于是,我往蜜里面掺了一些野味。我把一些尾蛆蝇放到网罩里,最初新来者没遇到什么麻烦。好动的尾蛆蝇在网罩里嗡嗡叫着,不停地飞来飞去,撞在网纱上也没有在大笼子里引起什么反应。胡蜂并不理睬它们。如果其中一只尾蛆蝇太逼近一只胡蜂,胡蜂便威胁地仰起脑袋,不必再有进一步的举动,尾蛆蝇便逃走了。
在涂着蜜的纸带周围,情况更严重,这个食堂频繁地被胡蜂们光顾,只要有一只在远处嫉妒地张望着的尾蛆蝇决心靠近,正在就餐的胡蜂中就会有一只离开群体,去追击那个胆大妄为者,它拉住那家伙的一条腿,让它滚蛋。只有当尾蛆蝇不慎涉足胡蜂巢脾时,才会遭遇严重后果。这时一群胡蜂会扑向那个倒霉蛋,报以拳脚,把它打得滚来滚去,然后再把这个被打瘸了腿的家伙,有时可能是一具尸体拖出去。尸体是受到蔑视的。
我的一次次尝试都是徒劳的,我没能再次见到以前在紫菀(wǎn)花上见到过的情景:被俘的尾蛆蝇被绞成肉泥留给幼虫吃。也许这种滋补的肉食品只在某些时候派上用场,而在我的网罩里还没到时候;也许还因为蜜被看作是比肉更好的食物,我一直倾向于这种看法。对我的囚犯们而言,蜜很充裕,每天都有鲜蜜供应。婴儿们很习惯这种饮食,苍蝇的尸体遭到了蔑视。
但是在田野里,初冬秋末时,糖厂主变成了吝啬鬼。由于缺乏甜果肉,胡蜂不得已而接受野味。尾蛆蝇做成的肉丸很可能对胡蜂来说是二流食物。我提供的尾蛆蝇被拒绝似乎证明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