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前,王玉薇邀我为她即将出版的专著写序。她当时说不急,我也没什么头绪,就放下了。这一阵子,全国都在防新冠肺炎,我待在家里出不去,正好有时间把它写出来。
一段时间以来,“玉薇读博”成为我用来激励其同侪学子的一个典故,也是我门下新增的又一成功范例。但是,真要在纸面上说说这件事,我一时还想不出一句点睛之语。无奈之下,我只好重复一遍陆宇峰老师说过的那句话:眼看着王玉薇一天天成长起来。
成长是一个过程,王玉薇的成长过程可以“勤奋”来形容。古语说“业精于勤”,名言道“天才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再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王玉薇应该不是天才,却是常人中不多见的勤奋者,因为她可以通过持续的用功使自己天天向上,向人们展示其用汗水铺就的成长轨迹。在中国,勤奋的学生随处可见,用功而无成者并不在少数。不过,王玉薇之“勤奋”是一种“有计划的勤奋”,其成功之处也正在于此。读博之人都知道,除“大论文”(学位论文)之外,还要发表学校规定的期刊论文,即所谓“小论文”。每到答辩季,都有人因“小论文”凑不够数或期刊拖期而抓耳挠腮甚至痛彻心扉。王玉薇的“小论文”完成得很顺利,可能有人会说她“幸运”,其实她是按时间节点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这就是“有计划的勤奋”。“大论文”也是如此,王玉薇总是能按预定计划如期完成论文的特定章节,这一点给我的印象极深。这其实也是“有计划的勤奋”,能做到这一点难能可贵。
王玉薇的成长过程,体现了“敢做”的行事风格。她攻读博士学位期间,我正好承担了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涉信息网络违法犯罪行为法律规制研究”的一个子课题。我问王玉薇能否承担这个任务,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让我第一次感受到其“敢做”的行事风格。不久之后,她确定了将卢曼的系统论法学与网络法研究相结合的基本想法。这一大胆的写作思路让我再一次确信,王玉薇有一种“敢做”的性格禀赋。当时,“卢曼热”刚刚兴起,成熟的法学研究者也不一定敢碰这个领域,王玉薇这个“初生牛犊”还真是敢想敢做。读过卢曼的人都知道,其理论学说之视域广阔,不仅涉及法学问题,而且分布于哲学、社会学论域,是融会贯通的。更重要的是,卢曼的系统论法学之本质不在于具体的法学问题的哪一种观点,而在于法学研究范式的转型。这些对于一个已经习惯了经典法学理论和规范研究范式的法学博士研究生而言,不仅是巨大的学术挑战,更意味着苦难历程的开启。
并非每一个“敢做”之人都能坚持到最后。回过头来看,王玉薇之“敢做”是一种“有行动力的敢做”,这是她的另一个成功之处。其实,“敢做”既令人鼓舞,也可能转化为令人失望。许多人虽敢于做事,但行动力不足,最终只能变成对自己的失望。慢慢地,别人也不会放心地让你去做事。跟王玉薇一起走过来的人有一个共同的体会,那就是她有一段时间近乎“疯魔”地进入卢曼的世界,抓住一个人,必聊系统论法学,全然不顾别人的“痛苦”。了解王玉薇的人想必也知道,“疯魔”而久不得道的她也曾气馁过,甚至有过放弃的冲动。我们常说,只有经历过风雨,才能见到彩虹。但是,要走过那段苦难历程,并不是靠运气,而是靠行动力,因为行动力不会辜负勤奋的人。
王玉薇来自中俄交界的黑河边城,博士毕业后作为“引进人才”就职于东北林业大学。学校很器重她,刚入职就聘她为副教授和硕士生导师,这是对其学术能力的最大肯定。我的感觉是,这更像是对她三年读博经历的一种回报。
现在,王玉薇“得之不易”的博士论文就要以专著的形式出版了,我很高兴为其作序并把它推荐给大家。这本书以卢曼的“系统功能分化理论”为分析框架,以网络犯罪治理规则的生成与演化过程为基础,探讨了网络犯罪治理系统的构成及其功能分工,以及网络犯罪治理相关子系统的演化过程、功能分化、秩序模式、制度进化等问题,是系统论法学与网络法研究领域的一本力作。
同时,我也希望通过此序梳理一下王玉薇的成长过程,以期与正在“攻博”的学子们共勉,并祝大家走好自己的未来之路。
何明升
2020年2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