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超巩固基业

丝绸之路的历史上还有一个值得特别纪念的人，即班超。班超有一兄，名班固，是史学家，著有《汉书》。班超还有一妹叫班昭，是著名的才女。班超生活于东汉，那时汉朝已经很有力量，对西域也有相当的认识。所以班超前往西域的目的是笼络和震慑西域各小国。他本是宫廷里的抄写员，但认为男儿应该志在四方，于是便毅然“投笔从戎”。他带了一支类似于今天特种兵的小型部队，共36人，游走于西域的各地。当时的塔里木盆地周缘据说有36国，他都走遍了，效果很好。所以皇帝命他驻守在塔里木盆地长达三十年。

班超晚年觉得落叶须归根，便上书申请回中原，皇帝三年没有答复他，等于不准班超回来。最后是他妹妹班昭找机会向皇帝陈情说，我哥哥镇守西域三十年，还请陛下看在哥哥为国艰辛多年和建树颇多的功劳上，恩准他告老还乡吧！皇帝这才准奏，但又指派班超生长于西域的儿子班勇继任父亲的职位。

班超对罗马帝国（大秦）已经有所知悉，曾派了一个叫甘英的副手去探访罗马帝国。从历史记录看，公元1世纪时，所有东亚人中西行最远的应该就是中国的甘英，他到了今天波斯湾东岸地区，因找不到适当的船只过海才折回。这说明汉人当时的视野已经相当开阔了。

张骞通西域极大地开扩了当时人的眼界，使后人有意愿向西开拓。但这也是因为匈奴存在并对汉朝产生了巨大压力，否则汉朝皇帝也未必会采取这种向西扩张的措施。汉朝派班超到西域去安抚各国，又派他驻节三十年不准回来，正是因为他在西域的治理卓有成效，为汉帝国在西域建立了坚实的力量。

由于东汉有党锢之争、外戚专权等一系列矛盾，所以整体实力要比西汉弱。汉光武帝建立东汉之前的政权，是王莽篡位后所建的新朝。王莽的内政固然不得人心，对外政策也非常简单粗暴，其对匈奴的政策简直可以说是一塌糊涂。公元前3世纪到公元6世纪的中原政权，无论哪个皇帝执政都要面对北方游牧民族问题，就像现代每任美国总统都要面对族裔分歧和财政赤字一样，这是客观形势使然。王莽在十几年里搞的所谓新政，在北方民族政策方面错得很厉害，因此留给东汉朝廷一个难题。

地图3-4是班超出使西域的路线图，那时东汉的首都已经是洛阳了。从洛阳一直向西，就到了敦煌，出阳关，沿塔里木盆地的南缘西行，可以到鄯善、于阗、疏勒，再沿塔里木盆地北缘折回东行，可以到龟兹、伊吾卢等地。

下面介绍若干有关汉代西域文化的考古发现。

首先要介绍的是大家耳熟能详的楼兰。图3-2这口棺材估计有两千年的历史。因为楼兰气候干燥，所以这口棺材保存得很好。上面画的鸟类似伊朗神话里的一种神鸟。这也佐证了文明之间的交流——伊朗的势力从来没有到过楼兰，也没有听说有什么伊朗的公主来到这边，但这里仍出现了伊朗风格的纹饰图案，足以说明民间文明交流的力量。

其次要介绍的是位于塔里木盆地南缘、昆仑山以北的于阗（今天和田地区）。于阗素来以出产高品质的玉石而闻名，在超过四千年的时间里这里都是重要的玉石产地。本地居民主要是斯基泰人的后裔，同时也融合了羌人的血统。于阗和汉的关系非常密切，这里也是佛教东传的重要中介。在这里发现了很多双语或汉语写成的文书。

再次是尼雅，位于今天和田以北的沙漠里。中国史书上对它有很详细的记载，但它在最近几个世纪中却无迹可寻；斯坦因也试图寻找这个城市，没能成功。直到1994年，一支中日联合考察队发现了这座城市的准确位置，而且进行了大范围的考察。

中日联合考察队在沙漠里发现了一对男女合葬、相拥而眠的古尸，身体用汉代织锦裹着。男尸肘下有一块长方形有边的织锦，绣着“五星出东方利中国”几个汉字，而织锦上的花纹是波斯风格的异兽（图3-3）。经学者考据，这句汉文出自中国古代的占卜术语，意思是当金木水火土五星同时在东方出现时，次日的战斗有利于中国。

考察队也发现了不少木简。上面的文字多数是用古印度西北部（如犍陀罗）使用的佉卢文字母拼写的吐火罗语；一部分木简则使用汉字。佉卢文在1995年之前已经被成功释读，所以出土的木简很快就被解读出来，讲的是一些贸易、买卖奴隶，或者借贷之类的事情。

这里还出土了一些汉朝时候的印章，即汉朝派驻西域官员的印，图3-4中这一枚叫作“司禾府印”，或许就当时农业局的印吧！

以上种种，说明尼雅的贵族在汉代是生活在两种文化并存的环境里。这种并存的文化状态并不是两种人在居住地位置上的简单接近，而是渗入他们的生活中并从生活的各方面反映出来。这在研究文化发展史时是一个重要的线索，同时出现的绣在织锦上的中国占星术的词句与吐火罗文木简，能够帮助说明东汉时西域文化的不同成分和它们之间的融合程度。

毫无疑问，张骞、班超把汉朝的国威远播于西域。因此，西域各国都纷纷遣使入汉，并常派质子到中国的京城来学习。比如说西域的于阗，就是现在的和田，统治者本是斯基泰人。他们派来的王子往往定居中原，改用汉姓。唐初的一个将军叫作尉迟恭（敬德），“尉迟”就是于阗王族的汉姓。他们世居长安，慢慢就融入汉族社会，成为汉族的一部分。 Uldw8JtUMeI2xYX2CX1TGRXVSXW6wACYGkgJCWulG0ruJd3NoRVJrgNWyxWwp4y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