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作茧自缚

商鞅变法的严苛，尽管让秦国变得强大，但也因此得罪了不少权贵子弟，他们都对他心怀怨恨。大臣赵良曾经劝过商鞅，让他应该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赵良向商鞅分析了商鞅与百里奚（春秋时期秦穆公用五张羊皮赎身的国相，因此也被称为“五羖大夫”，主政期间秦国成为“春秋五霸”之一）的执政区别，指出与百里奚相比，商鞅在作风上比较不择手段，在行事上更容易得罪人，加上严苛的刑法，让贵族们敢怒不敢言。

同时，赵良还指出商鞅已经有了功高震主的隐患，甚至还在封地内自称“寡人”，更是落人口实。最后，赵良坦率地指出，商鞅应该急流勇退，退还封地给朝廷，然后辞官到偏远的地方隐居，再劝谏国君改变一下当前朝廷的政治作风，重视官场道德，这样才能保全自己。但是，面对一片赤诚的赵良，已经有些膨胀的商鞅没能采纳这些建议，他已经钻进了自己精心编织的“权力之茧”中。

五个月后，秦孝公去世，太子继位，是为秦惠王。见到商鞅的靠山已倒，与商鞅有仇的公子虔等人纷纷跳出来，告发商鞅将要谋反。秦惠王也对商鞅早有不满，便派人前去逮捕他。商鞅连夜出逃，一直到了函谷关下，想在旅店住一晚再走。

旅店的老板并不知道眼前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商鞅，对他说道：“根据商君制定的律法，我们不能留宿没有身份证明的客人，不然会受到处罚。”

到了这时，商鞅才感慨道：“没想到新法居然有这样刻板的弊病！”之后，他潜逃魏国，魏国人怨恨他欺骗公子卬而打败了魏国军队，强行把他送回秦国。于是，他只好在自己的封地举兵，结果被秦兵擒杀，并将他的尸体车裂，昭告众人“不要像他一样谋反”，灭了商鞅的家族。

商鞅是一个以毕生心血致力于推广其政治理念的改革家。他对于“变法”的执念，让他的执法严酷到不近人情。一代名臣商鞅，虽奠定了秦统一六国的基础，但最后下场之惨，令人感慨。

注释

① 苟：假如。

② 易：改变。

③ 左庶长：秦国官职，共设四位庶长主政，类似早期丞相。

④ 卒：最终。

⑤ 法：依法惩处。

⑥ 公子虔：秦孝公之弟，太子的首傅。

⑦ 公孙贾：太子的右傅。黥：又称墨刑，在犯人脸上刺字，涂上再也擦不掉的墨。

译文

孝公任用卫鞅后不久，卫鞅打算实行变法，孝公恐怕天下人议论自己。卫鞅说：“行动迟疑就不会有扬名立万的事业，做事犹豫不决就不会有功绩。圣人只要能使国家富强，就不会沿用旧的法度；只要能够利于百姓，就不遵循旧的礼制。”孝公说：“讲得对。”卫鞅说：“治理国家没有一成不变的办法，有利于国家就不一味仿效旧法度。所以汤武不沿袭旧法度而能王天下，夏殷不更换旧礼制而灭亡。反对旧法的人不能非难，而沿袭旧礼的人不值得赞扬。”孝公说：“好。”于是任命卫鞅为左庶长，终于制定了变更成法的命令。

新法准备就绪后，还没公布，恐怕百姓不相信，就在国都后边市场的南门竖起一根三丈长的木头，招募百姓中能把木头搬到北门的人赏给十金。百姓觉得这件事很奇怪，没人敢动。又宣布：“能把木头搬到北门的人赏五十金”。有一个人把它搬走了，当下就给了他五十金，借此表明令出必行，绝不欺骗。事后就颁布了新法。

新法在民间施行了整一年，秦国老百姓到国都说新法不方便的人数以千计。正在这时，太子触犯了新法。卫鞅说：“新法不能推行，是因为自上而下在触犯它。”于是将依新法处罚太子。太子，是国君的继承人，不能施以刑罚，于是就处罚了太子的老师公子虔，用墨刑处罚了太子的老师公孙贾。第二天，秦国人就都遵照新法执行了。新法推行了十年，秦国百姓十分高兴，路上没有人捡别人遗失的东西为己有的，山林里也没了盗贼，家家富裕充足。民众勇于为国家打仗，而害怕私人争斗，城内外社会秩序安定。

于是卫鞅被任命为大良造。过了五年，秦国人就富强了起来。 CbJ85AWXnzY3HhVCKzJYTechFTDKVw6b3JvsFDL9vWM46GQbMOm327Jw54sQUIl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