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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难料,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变化得这么突然。

就在海山和金环定亲一年后的今天晚上,王铁对着老婆催促道:“你别想那么多了,快去跟金环说一下,越快越好。明天一早就去把这门亲事儿退了,这事儿没有商量的余地。”

此时,王铁的老婆心里虽有说不出的难受,然而事已至此,她也无力再反驳什么,只能失望地说道:“看来这事儿也只有照你说的办了。”

金环的妈妈从屋里走了出来。她看到金环坐在门槛上,两只手托着下巴,正傻乎乎地望着明朗的夜空。

作为母亲,她清楚自己的女儿在想些什么。女儿平时有哪些变化,她总是心知肚明。可有些事儿就是看出来,往往也不会直说,因为女儿的心情还是要顾及哩!

她搬了一个板凳来到金环面前坐了下来,说道:“金环,你看今天晚上的月奶奶(月亮)真亮,比白天差不了多少,就是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找到。”

“是的,像今天这样的月奶奶(月亮),一个月也碰不见几回。”金环笑着说道。

金环心里想着,从她记事起,妈妈很少像今天这样坐着陪着自己,今天肯定有事儿来找自己商量呢。或许是婆家捎信,商量结婚的事儿呢,要不然,劳累了一天的妈妈不会这么耐心地陪着自己。想到这里,金环心里有一种喜不自禁的感觉。

此时,王铁在屋里吸着烟,心里急得直跺脚。他嫌老婆太死憋,这是光屁股上贴杨叶——一清二白的事。眼下只有退亲这一条路,其他别无选择,和自己的女儿说话还客气个啥?这么大的事儿,哪有商量的余地?

王铁两口子之间平时就很少说话。从结婚一直到现在就不对脾气,对方稍出言不逊,两个人少则三五天,多则十天半月,谁也不先和谁说一句话。就是躺在一张床上,也得叠两个被窝。如果在生气的时候,谁要是无意中咳嗽一声,或者放个屁,二人都要理论半天,因为双方都认为对方是有预谋的。可是到最后,二人也没论出什么结果来。

时间久了,王铁即使有理,也在老婆的声讨中缴械投降,甘拜下风。

让王铁没有想到的是,家里遇到这么大的事儿,老婆在女儿面前竟然还能如此沉静和温柔,和平时对自己毫不客气的态度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王铁在屋里有意咳嗽了几声,示意老婆快刀斩乱麻。他心想,马上黄花菜都要凉了,你这个臭娘们儿真是磨磨叽叽,平时对我磨刀霍霍,今天这么大的事儿,还犹豫个啥?赶快把事儿说明白不就妥了?

金环的妈妈对王铁的咳嗽声心领神会,可是她的心里仍然有些顾忌。

金环也知道,今天晚上妈妈肯定找自己有事儿。她想,定是妈妈不好意思开口,于是主动说道:“妈,我看你是有什么事儿吧,你就直说吧!”

金环的妈妈说道:“我也不瞒你了,我听恁爹说,刘海山出大事儿了,把人丢尽了,长了一身的贱骨头。半夜里,他去欺负一个寡妇娘们儿,被刘庄大队的治保主任逮住了,几个社员差一点没把他打死,不但被罚放了一场电影,还罚了不少钱呢。你的命还不错,幸亏没嫁过去,要不然你这辈子在别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永远也别想过好了。这回恁爹还真没看走眼,对你这门亲事儿,他始终都不满意。”

金环听妈妈这么一说,浑身打了个寒战,刚才所有的快乐和幻想都跑到九霄云外去了,好似一盆冷水浇在了头顶上,透心地凉。她不愿相信这是真的,更不愿相信海山会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儿。

金环惊讶地用手摇晃着妈妈的胳膊,说道:“妈,这不可能!你是从哪里听说的?这肯定是谣言,俺爹恁俩不会骗我吧?”

金环的妈妈说道:“金环,俺俩怎么会骗你呢?没风也不会起浪,毕竟十里八村的亲戚朋友这么多。今天下午,有好几个人给恁爹俺俩说,刘海山出事儿是真的,还都是自己人说的,恁表姨专门让人给我捎信儿,让我和你商量一下,把这门亲事儿抓紧退掉,越早越好。要是外人,人家只顾看笑话,还不给咱捎信儿哩!尽管你们还没结婚,但是摊上这样的事儿也够倒霉的了。现在,很多人都为你捏了一把汗,说你有福。要是结了婚,你这辈子就算完了,跳到火坑里去了。”

金环听着妈妈的话,什么也没再说,耷拉着头,整个人像个泄气的皮球,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金环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心里又气又恨。她心想,你刘海山对得起我吗?看来是我看错你了,咱俩到这儿就算缘尽了,这样的事情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不会原谅的。

这时,王铁从屋里走了出来,气愤地说道:“这事儿还商量个啥?明天一大早就去找媒人说一声。再熊媒人几句,问他是一个什么东西,给金环介绍这样的人家。以后,媒人再敢来咱家,我一定掂棍把他撵出去,别说陪他喝酒了。就是连一句话,我都不会搭理他。”

王铁抽了一口烟,气急败坏地骂道:“这个鳖孙媒人,不知道喝了刘海山多少尿水子哩!我真想拿着兔子枪崩了他个王八蛋!”

金环的妈妈说道:“老头子,你还咋呼个啥?明天给媒人说一声,把这门亲事儿退了,不就啥事儿没有了?你纯粹是屁股后作揖。”

王铁听着老婆的话,气得嘴里直冒火。他重重地“嘿”了一声,说道:“你真是狗屁不通。咱们结婚这么多年,别人放个屁也是香的。我把血放给你喝,你还嫌腥,不知道好歹的东西,我这一辈子就把你看走眼了,也不知道当时见面的时候咋叫鬼迷住眼了。”

金环一听,爹妈又为自己的婚事儿杠上了,眼看着又要吵起来。这样吵下去,终究解决不了问题。况且晚上还这么静,要是让邻居听见了,除了让人笑话别无他用。

金环抬起头,哀求地说道:“爹,妈,你们别吵了。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既然刘海山把事情做出来了,我心里也不是个滋味。我听你们的,从今天起,这门亲事儿就算结束了,你们再吵还有啥意义哩?都这么大年纪了,从我记事起就吵,一直吵到现在,啥时候是个头哩?我看到你们吵架就难受,明天把彩礼给刘海山如数退回去。他就是犯天大的错,那也是他的事儿,我不欠他的,免得他以后恨我们。”

王铁一听金环这么说,心里既满意又难受。满意的是,这门亲事儿,金环是彻底不愿意了,达到了他的目的。难受的是,金环要把彩礼如数退给海山。

这是王铁不愿意听到的,也是更不愿意做到的。他想,无论咋说,这彩礼也不应该退给刘海山,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都是刘海山一手造成的。这是活该,责任应该由刘海山一人承担。要是听金环的话,把彩礼退给刘海山,不仅自己的面子挂不住,村里的老少爷们儿也会说三道四。

金环当然懂王铁的意思,劝说道:“爹,这彩礼咱一分也不要,包括烧鸡、烟、酒都算上钱,送到媒人那里。刘海山犯的事儿,咱们管不了,他是自作自受。”

王铁听金环这么一说,生气地说道:“照你说的,刘海山可是占了咱家不少便宜,咱们不让刘海山赔咱的青春费,难道还不够意思吗?”

“爹,你什么也不要想了,你把钱准备好。明天就把彩礼钱退回去,给媒人说清楚,这样你也安心了。”金环接着说道。

王铁也没再说什么,气得“哼”了一声,然后又跺了一脚才回到屋里,愤愤地躺在了床上。

中午,当头的太阳火辣辣地照耀着大地,空气中的热浪逼面而来。

很多社员在队长的安排下提前下了晌(工)。有的坐在地头的树下乘凉,有的陆续往家里走去。人们走在田野间的大路上,尘土顿时飘荡在天空,迷得人们睁不开眼睛。

此时,海山穿着背心正在玉米地里忙着改水,浇过水的玉米变得嫩绿、挺拔。他盼望着玉米能有个大丰收,到时家里也能多分点粮食换些钱,然后把金环娶回来,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想到这些,他压住心里所有的怨恨,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活出个人样来。话虽如此,可海山心里依旧平静不下来。

这时,海昌匆匆忙忙地来到了海山面前,慌慌张张地说道:“海山,你先回家一趟,那个给你说媒的朱贵,在家等着你哩!我在这儿替你先干着,你说话尽量说好听点,留他吃顿饭,咱大哥也在家等着你哩!”

听海昌这么一说,海山感到十分惊讶,问道:“这大热天的,朱贵这时候来干啥哩?”

海昌回答说:“你回家看看就知道了。”

海山走到河边把脸洗了一下,又把脚上的泥巴洗干净,然后便大步向家里走去。他刚走到屋里,就看见堂屋的桌子上有个包袱,顿时感到有一种不祥的征兆向自己袭来。

此时海风正耷拉着脑袋抽着烟,看到海山从地里回来,海风的脸看起来比哭还难看。

看到这种压抑的场景,海山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他掏出一支烟递给朱贵,客气地说道:“叔,天这么热,让你跑这么远,你受累了。”

朱贵看着海山,叹了一口气,不好意思地说道:“唉!我也不知道因为啥。今天早上,金环他爹就把彩礼送到俺家,说金环不愿意了,他也没有说其他哩!就说他碰到一个算卦的,说金环和你八字不合,命中相克,以后在一起过日子没有好结果。我当时就说他,如今是新社会,你咋还信这一套哩!啥时候都是一福压百祸,有祸你躲不过。但他非要把你给金环送的彩礼一分不少地退回来。当时我非常生气,说这门亲事儿是恁提出来的,你少给海山个糖豆钱我都不愿意,我这是整天有空陪你们闹着玩哩吗?你这不是把我当猴耍吗?你们说吹就吹了。海山要是不给你们讲一点面子,你们还要赔海山的青春费哩!”

朱贵抽了一口烟,接着说道:“他如果敢得罪我,我要不把他闺女在她娘家住一辈子才怪哩!到时候让金环长成一个老闺女,不把他王铁急疯不算完。”

朱贵说的这些话,其实是有意说给海山兄弟俩听的。实际上,他根本没敢在王铁面前放个屁,因为海山的事儿早已传到他的耳朵里了。

以朱贵的身份而言,周围每个村的犄角旮旯,他都了如指掌,俨然一个敬业的婚配情报站站长。

朱贵很清楚,金环退亲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儿,但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对于海山身上发生的这件事儿,朱贵儿是打心里不愿意看到的,甚至是心有余悸。因为这桩婚事儿毕竟由他一手牵线,况且刚开始,他为了促成这桩婚事儿使出了“种种招数”。

事已至此,朱贵可不想成为双方的出气筒。他更不想,以后在十里八村那些亲戚朋友面前颜面扫地,因为这将对他以后说媒的名声造成恶劣的影响。

平时,朱贵给别人说媒,也有自己的原则。他认为,给人说媒,成与不成,主家至少破费掂瓶酒聊表心意吧。

他心想,无功不受禄,我也不是白吃你们的。我可没少操心,没少跑腿,这是你们应该做的。很多时候,我关上门卖贱药,你们还是自愿找上门来。人活着要不为点啥,还不如去给狗挠蛋哩!谁都知道,从古至今,朝廷还不白用人哩!我给你说媒,要是不喝你的酒,你心里还真不好受哩!

长此以往,朱贵整天喝得脸红彤彤的,肚子腆得很远,上等烟时常噙在嘴角。在很多人眼里,他的日子过得犹如神仙一般,一路春风一路歌,风光无限。

咀嚼再香的饭菜也有咬到舌头的时候。如今海山的婚事儿到了这个地步,朱贵觉得自己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不要说是碰到王铁这样的“十三能”,就是一般人家也不会轻易放过他。朱贵可谓是如鲠在喉、有苦难言。

今天天不亮,王铁就骑着自行车带着彩礼来到了朱贵家里。王铁连招呼也没有打一声,就对着朱贵家那个栅栏门来回地撞击着。

朱贵家养的一只老黄狗顿时龇牙咧嘴,不停地大声号叫着。

朱贵的美梦就这样被惊醒了。他急忙揉着眼睛,光着脊背从屋里走了出来,不耐烦地吼道:“谁呀?天还不亮就来叫门,有啥急事儿不能等到天明了,牛会把日头吞吃了啊?”

王铁也不吭声,又故意使劲儿地用脚踹了几下,恨不得一下子就把栅栏门给踹零散。

朱贵听到这个声音,不敢再说什么,只是振作精神来到了门口。当他看到是王铁时,顿时感到事情不妙,脸色唰的一下,像奔丧一样拉了下来,客气地说道:“表侄,咋是你呀!这么早就赶过来了?有啥事儿到屋里说。”

王铁也不客气,径直掂着彩礼大步来到朱贵的堂屋里,把彩礼往地上一扔,喘着粗气。朱贵见状,急忙客气地把烟递到王铁手里,又恭敬地点上。

还没等朱贵开口,王铁就唉声叹气地说道:“唉!表叔。”

王铁叫这个“表叔”的声音,让朱贵听起来像是前来吊孝,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王铁说道:“其实,我连表叔都不想叫你,你算个啥一号的人哩?为了吃点、喝点、抽点,老脸也不顾了,谁都骗。对恁表侄,你也不说一句实话。昨天晚上,你把俺一家气得差点出了人命,我要不是耐心地劝俺闺女,她气得要寻短见哩!你差一点没把俺家搞零散。你整天除了吃喝,到处跑着吹牛皮。你也不好好打听一下,啥一号的人都给俺闺女介绍。像刘海山这样的家伙,弟兄伙儿多,穷就不说了,还去欺负人家一个寡妇。就你给俺闺女说的这号人家,你这不是端着屎盆子往我王铁头上倒吗?我提起这门亲事儿,都不知道咋说你了。我看你那脸一点也不红,都不要一点脸了。”

朱贵怕王铁把话说得更难听,于是就伸伸脖子,咽了一口唾沫,客气地说道:“表侄,你别再往下说了。我也几十岁的人了,我脸不红,可心里难受啊!当时,提这门亲事儿的时候,刘海山确实不是这样的人,到现在我也不相信这事儿是真的。你也知道,人的嘴是两张皮,咋说咋是哩。往往捎东西会捎少,捎话能捎多。别人说的话你不能全信,世上冤死鬼多哩!这门亲事儿,恁表叔我要是有心骗你,我就是个大老圆(大王八)。”

说罢,朱贵比画了个圆的手势,放到王铁的面前以示真心。

王铁说道:“表叔,我气得再狠,也不会再说你了。往后多做点好事儿,别再伤天害理了,彩礼一分不少地都给刘海山送过来了。今天晌午,还不耽误你到刘海山家再吃一顿。往后多留点心,别让大鲤鱼的刺卡住喉咙眼儿了。”

这时,王铁站起身来,好不客气地接着说道:“彩礼你看清楚了,这门亲事儿就算结束了,俺家你是不能再去了。”

话音刚落,王铁就头也没回地骑着自行车离开了朱贵家,临走还不忘甩了一下朱贵家的栅栏门。

朱贵看着王铁走远了,狠狠地“呸”了一声,骂道:“妈的,老子算倒霉死,一大早碰到你个王八蛋。刘海山犯错误能怨我?你找我来出气,要是刘海山发了财,给你拿吃的,又拿喝的,孝敬你这个老丈人的时候,你的肚脐撑得睁眼,你也不会想着老子。”

朱贵“哼”了一声,接着说道:“王铁,你个傻龟孙!往后,你还是看着老子该咋吃咋吃,该咋喝咋喝。老子离了你这堆牛粪就不开菜园了?岂有此理!”

人们常说,急病慢先生。朱贵根本没把王铁来自己家给海山退彩礼当回事儿,小算盘在他心里噼里啪啦地拨拉着,上午他依旧没耽误去挣工分,特意趁中午下班的时候才来到海山家,计划着再混一顿酒饭。

他对海山兄弟俩说的话都是现编的,他可不迷糊,处理这样的问题是小菜一碟。他心里想,不讲黑猫狸猫,无论用什么办法,只要把彩礼送到刘海山手里,自己就算把这事儿处理了,管他娘嫁给谁,还是照样喝喜酒。

话说回来,海山兄弟俩对朱贵还是感激的,毕竟朱贵当初对这桩亲事儿也没少费心。他们深以为然,既然女方把彩礼退回来了,作为媒人,自然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今天再让朱贵喝上一顿也是应该的,以后可能还需要他帮忙哩!

海风客气地说道:“叔,这事儿算过去了。你也不要往心里去,俺们不会埋怨你。等以后有媒茬了,你再给俺兄弟操个心就是了。今儿个中午别走了,给这儿喝点。”

朱贵听着海风的话,假装执意要走,谦虚地说道:“好闺女多着哩!等有机会了,我再给海山介绍一个。恁俩别麻烦了,天快晌午了,家里还有点事儿,我得回去了。”

海山说道:“叔,你说啥也不能回去。你先等一会儿,我去代销点,买两盒罐头,掂两瓶酒,咱几个喝点。”

海山说的话正合朱贵的心意。再者,海风也拽住朱贵的手,让外人看起来,朱贵还真的诚意要走哩!

海山很快就从代销点把罐头和烟酒拿了回来,他把盖子打开,一股迷人的牛肉香味很快就弥漫了整个屋子。

朱贵也不再谦虚,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一边高兴地喝着。

没多大工夫,朱贵就喝得话多了起来。自然而然,就开始吹上了:“海山,今天不是恁叔给你吹牛皮哩!王铁他把彩礼送回来了,有他后悔的时候。晚一天,他就是再托着我给他闺女说媒,你也不能愿意。你放心,你的媳妇包在我身上,我手里的媒茬多得很,这次走一个穿绿的,我再给你找个穿红的。就你这身材和块头,还能发愁找不到媳妇?没有听人家说吗?有个金头,还愁找不到柳木把?”

海风在一旁听着朱贵的话,耳朵里直发痒。他思索着,你朱贵可不傻,打兔子的猎人也捉不住你这样的滑脚兔,以前喝酒有你,今天喝酒还有你,以后再请你,恐怕你也不会再来了。

对于海山退亲的事儿,海风心里感到沉甸甸的。他很清楚,绝对不会像朱贵说的那么简单了,自从这件事情传开以后,海山想找个媳妇是不容易了。

酒足饭饱以后,朱贵对海山兄弟俩又海阔天空地侃了一阵。可以说是,该说的也说了,不该说的也许诺了。直到无话可说,朱贵才腆着个像怀着孕的大肚子,晃晃悠悠地推着自行车离开了海山家。 tuQpFTVsit68FFpaVyZoMk8JeJLalkW/Nd9nABwty8CIA/clHxX6zaeq9nJ5CWA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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