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的历史之所以复杂,是因为它总处于不断变动之中,而变动的原因是罗马人总在不断地改革。
前面说过,罗慕路斯建立了罗马城,杀死了可能与他争权的弟弟,成了唯一的王。这一时期也就是罗马历史的第一个时期——王政时期。
即使在王政时期,罗马也与其他普通王国有不小的差别。罗马的国王确实像其他国王一样掌握着军政大权,但国王并不是独裁者,除了国王之外,还有两个权力机构:元老院和公民大会。
元老院是很有罗马特色的机构。它由一些老家伙组成。在罗马城未建立之前,那时的原始部落中普遍存在氏族长老会议,这是世界上诸多原始部落的共同特点。在罗马,氏族长老会议发展下来就成了元老院。元老院享有不小的权力,例如任何由国王与公民大会通过的法律,他们都要一一仔细查验,如果觉得哪一项违反了罗马的老规矩,就会毫不客气地否决。
公民大会看上去也很厉害,但实际上没多少实权,它只能对国王提出的一些改变法律的建议进行表决,却没有权力主动提出任何法律。参加公民大会的公民们只有在国王邀请的前提下才能发言。
这就是王政时期罗马的“三权分立”,可以看出来最有权力的还是国王。
罗马的元老们很不服国王,总想打倒他。后来他们总算找到了机会。
罗马王政时期共有七个王,最后一个王是塔克文,他有个绰号叫“骄傲的塔克文”。他是罗马的商纣王,加上他不是罗马人,而是伊特那斯堪人,所以罗马人借口他强奸了一名贵妇,揭竿而起,把他赶走了。罗马人从此干脆废除国王,建立“共和制”。
罗马由此进入了一个新的历史时期——共和时期。
在共和制下,罗马有三个权力中心:两名执政官、元老院、公民大会。但它们之间的权力并不平等。
权力最大的是元老院,它掌握着大部分权力,包括对外宣战与媾和权。执政官负责日常政务,战时可以统率军队,退下来就成了元老,所以与元老院是一伙儿的。公民大会名字虽好听,但像在王政时期一样没有实权,也就是说,罗马平民没有实权,他们与元老贵族们的权力争夺战成为罗马政治的主旋律。
像梭伦改革之前的雅典一样,罗马平民过着痛苦的生活。罗马从立国之日起就连年征战,参战的主要是平民。由于他们长期在外,没时间打理庄稼,田地长满了齐人高的杂草,他们一无所获,然而还得向国家交税,为了交税和过日子,他们只好借高利贷,高利贷驴打滚的利息有几个付得起?借了几次后就破产了,他们先是把田地交给债主,接着又把自己加上婆娘崽女都交出去做奴隶,沦为债务奴。
平民,也是堂堂罗马公民,虽然在战场上没有被俘,却在自己的家里被贵族老爷们抓去,被带到市场上,按质论价,像牲畜一样地被卖掉。
面对如此不合理的现实,平民们终于奋起反抗。
他们的反抗不是武装起义,不过比武装起义更有威力。
他们对那些贵族老爷说:你们自己当农民去种庄稼吧,自己当裁缝去做衣服吧,自己当兵去打仗吧。然后全体离开了罗马城。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没了平民,贵族们还能干什么?他们连粮食衣服都要没了,只好妥协,给了平民一个新的权利——让平民选举自己的保民官。保民官有这样的权力:他们如果觉得政府的哪个措施损害了平民的利益,就有权予以否决。
平民知道了反抗的甜头后,便继续斗争,他们不断得到新的权利,例如能够选举各级官吏,后来还选出了第一位平民出身的执政官。
公元前287年,平民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通过了一项法律:凡属罗马公民大会制定的法律,不管元老院是否批准,都具有法律效力。
罗马平民为自己的利益进行的最后一次,也许是最有名的一次斗争,就是格拉古兄弟改革。格拉古兄弟改革的目的是要让平民不但有“权”,还要有“利”。
哥哥提比略·格拉古担任保民官之后,提出了土地改革法案。具体措施是限制每一个罗马公民占有的罗马公地数量,要他们把多占的土地拿出来,分给那些没有土地的罗马平民。为了使他的主张得到实施,提比略开展了一场轰轰烈烈的运动,但这场运动受到了贵族元老们的极力反对。因为他们哪肯把到了嘴里的肥肉吐出来?
公元前133年夏天,当已经做过一届保民官的提比略再次竞选时,贵族们找到借口,说他违背了罗马法律,说他想做王。这在当时的罗马可是罪大恶极的事。不久提比略就被两个元老打死了。
提比略死后,他的弟弟盖约·格拉古继承哥哥的事业。他在公元前123年成了保民官,重新提出了哥哥的土地法,更添上了许多新措施。如规定赤贫的公民可按时免费从国库领救济粮;又大建公共设施,让失业的平民有活干、有钱挣。他甚至还要扩大罗马公民权的授予范围,给罗马的同盟者以公民权。
这就是格拉古兄弟改革。从此之后,平民与贵族的斗争告一段落。
我们现在要来讲罗马内部的另一种斗争:意大利人争取罗马公民权的斗争。
罗马与意大利不是一回事,罗马比意大利要小得多。罗马公民权,顾名思义,本是作为罗马公民才有的权利。罗马开始征服事业,首先征服的就是罗马城所在的意大利。这些被征服的意大利人与罗马人本就有着血浓于水的亲情,从语言文化到生活习惯都与罗马人差不多。更重要的是,从他们被征服之日起,他们不再是罗马人的敌人,而是罗马人的朋友,被称为罗马人的“同盟者”。
然而这些在战场上与罗马人并肩作战的同盟者却没有罗马公民权,不能参加选举、不能做官。这些都好说,最让同盟者感到不公平的是,他们参军打仗,夺取了一片又一片新土地,但这些新土地他们一块也分不到,因为他们不是罗马公民。
同盟者愤而反抗,起义首先在阿斯库伦城爆发,立刻像燎原烈火一样扩散到了整个意大利。罗马派遣大军前往镇压,但连吃败仗,执政官都被打死了。罗马只好退让,宣称凡不参加暴动、忠于罗马的同盟者都可以获得公民权,接着又宣称只要参加暴动的人在两个月内放下武器,也同样能获得公民权。
一听到这个好消息,参加暴动的人都乖乖回家等公民权去了。
此后意大利人成了罗马公民,整个意大利慢慢地融入了罗马,罗马也由罗马城的罗马变成了意大利的罗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