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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认识我们的年龄

我们对时尚美感的认知,同样也深受我们年龄的影响。大多数情况下,我们都会听到人们说:“要把自己穿得年轻些!”追求年轻几乎是人们审美中的本性。而年龄,可能也是每个人心中最大的恐惧来源之一。这不仅仅意味年龄越长,越接近我们人生的终点;也意味着年龄越长,我们会认为离我们以为的时尚与美越远。

一、现实

综艺节目《乘风破浪的姐姐》播出时,立刻引起人们的热议。不过,看到这些30~50 岁之间的姐姐穿着各种时髦的服装在舞台上又唱又跳时,一些观众表示敬佩——这些姐姐到这个年龄还能保持着没有皱纹的脸、苗条的身材与良好的体能,背后一定有着严格的健身与饮食习惯;同时也有观众认为,既然已经人到中年,在装扮上为什么还非要追求“少女感”呢?

在生活中,作为一个年龄处于 40~50 岁的女性,你是否有过类似的遭遇呢?穿衣服不像以前那么“勇敢(随意)”了?担心被人说“不够庄重”,但也担心被人批评“不修边幅”。总之怎么做都担心周围人的评价……如今,“35 岁以上就很难找到工作”的舆论,更是加重了人们对年龄的焦虑感与自卑感。

作为一个年龄“50+”的女性,我在网络上也曾被一个年轻人问道:“阿姨,看到你那么老还在网络上混,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呢?”

这并不仅仅只是中国女性才遭遇的问题。在欧美国家,类似的问题同样存在。当年龄成为一种歧视,中老年人还能谈论时尚吗?毕竟时装杂志上的模特绝大多数都是十几岁到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时尚与中老年群体似乎是不关联的。

二、年龄如何影响了人们的着装认知

年龄对着装究竟有影响吗?答案是肯定的。英国社会学家与历史学家朱丽叶·特威格(Julia Twigg) [1] 专门花了数年的时间研究年龄对时尚的影响。在其专著《时尚与年龄》中,她不仅采访了那些年龄在 55 岁以上的女性,也研究了四本主流时尚杂志,并采访了服装公司的品牌商与零售商,期待从专业人士与消费者的多方位视角来解析时尚与年龄间的关系。

朱丽叶的研究发现,年龄的增长本身也会带来身体上的变化,特别是女性生育后,身材变形几乎是大多数女性都会遭遇的经历,而让身材恢复到少女时期的状态也几乎不太可能。

因此,自身年龄的变化,以及因为年龄带来的身体变化,导致了我们对时尚的看法具有双重性特征。大多数人到了一定的年龄,都会特别强调选择“适合自己年龄”的服装。

对待年龄所带来的身体与思想变化,与社会环境也有关系。比如,社会环境总体对中老年人的着装要求都是更趋于保守的,这里多少带有些“道德约束感”,诸如“都结婚了,怎么还穿成这样”“都是孩子妈妈了,怎么还穿那么花哨”等。随着年龄的增长,胶原蛋白会逐渐流失,外加家庭、孩子与工作的多重压力,脸色暗沉、身材变形,大概是许多女性会遭遇的困境,也因此,女性着装喜好会随之产生变化。比如大多数女性到了一定的年龄喜欢更宽松、更让自己舒适而非更时髦的衣服,着装风格也变得更加保守,并且在时尚消费意愿上也有所下降。

尽管如此,现在年龄较大的女性与她们上一辈的女性还是不一样的。比如,她们中有的人依然看不出真实的年龄,她们保留了自己年轻时的穿衣风格;有的反而更加大胆,选择了更加绚丽多彩的服装。网络上流行的“时尚奶奶团”和中年大叔型网红,都是当今中老年群体对时尚诠释的生动案例。

事实上,学者们也发现,即使对于中老年人士的年龄,也要区分心理年龄与实际生理年龄。那些心理年龄比实际生理年龄年轻的人,她们依然保持了时髦驱动的消费理念;而与实际年龄差不多的则更注重着装的舒适度 [2] 。不过,到了一定年龄,特别是 60 岁以上,人们就更注重合体与舒适,这些都比时髦更为重要 [3]

中老年人并不像大众想象的那样只会“保守”,不会“创新”,事实上,中老年人是“有选择性”的创新 [4] ,也就是在让自己舒适、他人看了舒服的前提下进行创新。

以上只是中老年群体看待时尚的视角。而大多数的商家又是如何对待中老年时尚消费群体的呢?

作为一个年龄“50+”的服装业内人士,除了和朋友约饭,我也已经十多年不那么认真逛商场买衣服了。不只是因为线上可以购买,而是商场里实在没有什么适合自己的衣服。绝大多数都是少女装,要么是设计很纷繁复杂,要么就是品质较差;那些所谓的给中年妇女穿着的大淑装,要么老气横秋,要么就贵得不值得。从媒体到商家,如今都在追捧Z世代(也就是我们通常说的“00 后”一代),好像只有他们才需要衣服穿。

在谈到时尚与年龄的关系时,朱丽叶还谈到,时尚中存在着明 显的“年龄阶层”,也就是说,不同年龄的人对时尚所拥有的权利 有着歧视性差异,如同我们无法避免的“社会阶层”那样。 比如,在社会世俗中,有一种约定俗成的“什么年龄就该穿什么样的衣服”的观念。到了一定年龄的人,应该避免穿着某些特定的衣服,否则你就是打破了规则。如果去商场,我们也会发现商场的楼层也是按照年龄划分的。比如“少女装”楼层、“中淑装(30~40 岁)”楼层、“大淑装(40~60 岁)”楼层及“老年装(60 岁以上)”楼层。不同年龄的时装也一目了然。这种楼层布局,一定意义上也体现了朱丽叶所说的“年龄阶层”。

在众人都追捧Z世代的时代,我们的时尚消费文化明显忽略了中老年人的消费市场。但这并不代表,中老年人没有追求时尚的权利。也因此,我希望这本书的读者不仅仅只有年轻人,同样也应该有较为年长的人士。

[1] Twigg, Julia (2013), Fashion and Age, Dress, the Body and Later Life . London: Bloomsbury.

[2] Nam, Jinhee and Hamlin, Reagan et. al (2007)‘The Fashion-conscious Behaviours of Mature Female Consumers’,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Consumer Studies , 31,102–108.

[3] Nam, Jinhee and Hamlin, Reagan et. al (2007)‘The Fashion-conscious Behaviours of Mature Female Consumers’,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Consumer Studies , 31,102–108.

[4] Schiffman, Leon and Sherman, Elaine (1991),‘Value Orientations of New-Age Elderly: The Coming of An Ageless Market’, Journal of Business Research , 22(2),187–194. 2EASw2qkx5r72VWfBoVqO4JkwytQEdTangsBuCkWnrAEkP97p6Mr/R/T1JqYfQ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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