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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写诗中学习写诗,天才的第一缕光芒

李白自是少不了写诗。

写诗,是那个时代读书人的基本功,谁不会,根本就没脸在那个圈子里混,想混也混不下去。有点追求、想进步的读书人,没有不在诗上下功夫的。让心气极高、干什么都想拿第一名的李白不好好写诗,他丢不起这个人。

所以,小时候的李白学习就非常刻苦,我们所熟知的那个铁杵磨成针的故事,不一定真实,但李白同学当时对于学习,确实有股子铁杵磨成针的精神。他曾对人说,他人生有两大习惯或乐趣:一是手不释卷。坐着读,躺在床上也读,而且啥书都读,儒家的读,道家的也读,其他杂家的同样也读得兴味盎然。二是写作不休。他用了“不倦”这样的词来形容自己对写作的态度。这是一个让人为之动容的词。这里有他的坚持,他的爱,他的痴心不二。他似乎和杜甫一样,冥冥中感受到了,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要不停地写,写,写,直到生命的最后一息。

正是因为有了他的这份勤奋、坚持,在以后的漫长岁月中,他才可以不断地写出那么多那么好的作品来。诗是个人体验的呈现,但如何呈现出来,如何呈现得恰如其分,却需要相当的学识和积累。诗在某种程度上就是海明威所说的海上露出来的那点冰山,而那看不见的巨大底部,却是由学识、见识、经验累积而成。写诗只凭灵感,这样的灵感是无法持久的。一个大诗人,必须也是博览群书的人。从李白和杜甫的诗里,我们不难发现这一点。他们对古代及当代文化的熟悉程度,是让人惊讶的。凡是提倡不读书,仅凭灵感、个人体验写诗的人,都仅仅看到了表面,只看到了那个漂浮在海上的冰山。

正因为此,当看到我们的天才诗人留下了大量的模拟乐府的作品,我一点也不惊讶。这才符合创作的规律。任何诗人,包括李太白这样的天才诗人,都必须有一个从模仿学习到自由创作的过程。对于所谓天才,有人早做了回答:天才是百分之一的天赋,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这里再加一句:百分之一的天赋,多半还需要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来开启。以为天才一出世,就像哪吒一样,可以上天入地的,那是门外汉的想当然。当然,离了百分之一的天赋,流再多的汗水,也是难以成为李白这样的诗人的。

这无疑是他的学习期。我们似乎可以看到年轻的李白沉浸在古代的乐府诗中,读着,写着,思考着,苦恼着,兴奋着,一页又一页的书翻过去,一张又一张的纸被涂满,他欣赏着,吟咏着,修改着,有些揉成了一团,有些直接就扔进了火炉里。不用说,我们今天看到的他早期的作品,仅仅是其中很小一部分。但就是这一部分,也在证明着我们的大诗人经过了多么勤奋艰苦的学习过程。

这里有亦步亦趋、中规中矩的模仿,也有在模仿中的创新求变。但不管怎样,他主要的目的是练笔。他在练习中训练自己的技巧,寻找自己对文字的感觉,培养自己观察、切入事物的角度。

他在摸索中提高,最后实现了超越。

在战争中学习战争,在写作中学习写作,这是收效最快的学习方式。只要看看他二十岁左右写的《访戴天山道士不遇》,我们就可以说,经过十到十五年的苦学,潜藏着的天赋似乎已经被他唤醒,他已可以出师了。甚至可以说,从这首依然留有六朝痕迹的作品里,我们已不难看到他天才的闪光了。这是一首来自生活经验的诗,他这个未来的道士,去拜访当时的一个道士,结果没碰上,便写下了这样的诗:

犬吠水声中,桃花带露浓。

树深时见鹿,溪午不闻钟。

野竹分青霭,飞泉挂碧峰。

无人知所去,愁倚两三松。

这里,他不说隔着水声听到了狗叫声,他说,水声中有狗在叫,给人的感觉,那狗就在水中。为什么这么说?就为了这样写比较朦胧。他所表现的环境朦胧,就像仙境一样。他诗下的意境也朦胧,有实的地方,也有虚的地方。实的地方,让你似乎可以摸得着,觉得他脚踏在现实大地上;虚的地方,又让你如梦如幻,不知身处何方。却同时又会让你有一种憧憬、向往:这是多么不同于你所在的城市、乡村,不同于你所在的办公室、书斋的缥缈境界啊。而身边处处可以看到的桃花呢,他说“带露浓”。这个“浓”字,是说露水很多呢,还是在说桃花在露水的映衬下,别样地红别样地艳呢?

而山中的树,层层又叠叠,密密又麻麻,挨挨又挤挤,他只用了一个“深”字,和贾岛的“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有异曲同工之妙。当然,这“深”字,对于李白,多半不是炼字的结晶,而是自然挥洒的结果。他的性格,他的学识,他的心境,他的思想,他的观察力,他对中国文字的熟谙,使得有些在今天看来用得特别有味的字眼,在他,却是自然而然流出的。

当然,他的重点不在于写树,而在于说鹿。在这树木浓茂的山中,时不时地会见到一两只野鹿。鹿是什么?在他这个修道求仙的人眼里,鹿是神仙们的坐骑呀。在他著名的《梦游天姥吟留别》中,他也说 “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 :他要骑了白鹿去寻访名山,去寻访名山中的仙人们。仙人们骑鹿,他也骑鹿,他是在告诉他们“俺们是一伙的”吗?

他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已是中午,只听溪水淙淙,却无一丝钟声。李白这里借听不到钟声在含蓄地暗示我们,他所访问的老道不在,是在“点题”:不遇。谁说李太白写诗完全信马由缰呢?看看,他理性得很。从始至终他都知道他在写什么,该照应的地方他一点也不会落下。

来到道观门前,他看到的是一片清幽的世外仙境:野生的竹子把薄雾映成了青色,泉水汇成的瀑布从碧绿的山峰上飞泻而下。他这是在写景,也是在写道观主人的精神世界:脱俗的,本真的,也是活泼泼地涌动着生命的。而这也正是诗人所追求的,有一种欣赏、喜悦的心情在里面。

当然,还是压阵的二句,最能体现出他的神采。没碰上他想找的人,也没人知道他去哪儿了,这可咋办?他斜倚着松树。说是发愁,我们感受到的却是那种飘逸洒脱劲。这种话不说尽,留下大量想象的写法,正是诗的写法。而他二十岁时,就已玩得相当熟了。

以前一直认为,李白和杜甫不一样,杜甫是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地积累学习体验,历时几十年,才成为大诗人的。而他,年纪轻轻,一出手就是大诗人气象,到二十五六岁时,他诗歌的艺术水准就已经非常高了。在整体阅读了他们二人的作品后,我的看法变了:李白和杜甫都是天赋极高的人,他们对此都有过极为相似的表述,从他们的诗作中也不难看出这一点。但更重要的是,他们成为大诗人也都是学习、体验、人生磨砺的结果。他们用后天的努力唤醒了与生俱来的天赋。只不过,那个自由挥洒的杜甫似乎比李白醒来得迟一些而已。 nijAaCP2ltiKPBzsl0aux91VKmvntWKf+yQGt3dxmPJOtnHtliIZ0E2uNW1QaIR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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