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对，必须得给我们个说法！”有汉子义愤填膺道：“我们这么相信她，她却满嘴谎话，拆散了一家又一家，这样的人必须遭到报应！”
被迫休妻的男人红着眼睛道：“她不是最喜欢往人身上泼脏水，怂恿别人休妻吗？咱们就该像她学习，替丰收叔休个妻！”
“休妻除名再撵滚蛋，这样的人不配待在咱石桥村！”
“休妻除名撵滚蛋！休妻除名撵滚蛋！”
一人带头，应和声四起，铺天盖地的声浪似一柄利刃，刺破了田婆子最后一点体面。
她撒着泼打着滚，像条落水狗一样扑到顾满仓面前，抱着他的腿哭得凄惨：
“你不能听他们的，虽然我的确做了几件不好的事，但我也帮大家解决了不少麻烦啊！上次你孙子撞了邪，还是我救的，你都忘了吗？”
“这……你让我怎么办啊？”顾满仓挠挠头，半晌拿不定主意。
沈甘棠斜睨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截断了田婆子的退路：
“你干的本就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活，说什么救不救？一身铜臭味的垃圾就别装大慈大悲活菩萨了，让人倒胃口！还有你……”
她偏头，迫人的视线落到顾满仓身上，“成天畏畏缩缩、犹豫不决，当什么村长啊，去当缩头乌龟不好吗？
田大妮已经坏到骨子里了，今日你对她手下留情，日后如果她再生歹心害了人，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两句话说得顾满仓脑门直冒汗，“你误会了，我没有要偏袒她的意思，我只是心疼铁柱小小年纪死了爹，现在娘又摊上这种事……太可怜了。”
沈甘棠冷笑，“呵呵，他顾铁柱可怜，那些被他娘害得无家可归的女子就不可怜了？险些丢掉性命的顾怀瑾就不可怜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唉，算了，就按你们说的来吧，休妻除名，赶出石桥村。”顾满仓摆摆手，妥协了。
但沈甘棠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步步紧逼道：“光休妻除名可弥补不了她的罪孽，我建议再加两条。
一赔钱，这些年她从乡亲们手里落的好处必须一个子不落地吐出来；
二报官，让整个清原县的百姓都看清田大妮的真面目，为所有被她泼过脏水的女人正名。”
“沈甘棠，你别太过分！”田婆子听得目眦欲裂，“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做这么绝，就不怕我回来找你算账吗？”
沈甘棠淡然一笑，“有本事你尽管来，我沈甘棠不是被吓大的。”
“怀瑾媳妇，赔钱可以，但报官就过了吧。”顾满仓小心翼翼地在旁边劝解：“咱们自己村的事没必要往外捅，传出去名声不好听。”
沈甘棠蹙眉反问：“你的意思是石桥村的名声比那些女子的命还重要？”
“……”
顾满仓沉默了，像只被敲了脑壳的王八，默默把脑袋缩进了壳里。
村里人自然也不会听他的话，打水泼水拿绳，三下五除二便将田婆子绑成粽子，拖上了赶往县衙的牛车。
刘氏如同即将奔赴战场的将军，领着两个儿媳雄赳赳气昂昂地跟着去了，沈甘棠没跟她们一块去。
热闹看到这一步就够了，再往后就没什么意思了，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折腾了那么久，她是真饿了。
向村里人交代完告状的关键点，她就折身回了顾家小院，准备来碗野菜汤垫垫肚子。
刚进门，迎面就撞见了顾怀瑾，他一袭单薄白衣，被三个崽子左右搀扶着，宽大的衣摆随风飘荡，配着他苍白的面色看，颇有些弱柳扶风的味道。
沈甘棠上下打量他一遍，末了对上他重新染上色彩的双眸，唇角一勾，揶揄道：
“年轻就是好，刚才还爬不起来呢，转眼的功夫就能下床了。”
这话，依旧不中听，但顾怀瑾并没有从她脸上看出任何恶意，相反，那双乌黑的眸子里盛着笑意，更像是朋友间的调笑。
——以前的沈甘棠从未露出这种神色。
顾怀瑾眼睑低垂，压下心底怪异的情绪，不急不缓道：“我不放心你们……出来看看。”
顿了顿，他又道：“你口才挺好，从前只知你骂人厉害，没想到讲起道理来也头头是道。”
沈甘棠低笑：“一般一般，比不上秀才郎的变脸功夫好，之前不是还在指责我装神弄鬼吗，这会儿又夸上了？”
顾怀瑾一噎，不等张嘴解释，沈甘棠便略过他径直进了厨房。
小长乐眨巴眨巴眼睛，若有所思：“爹爹，娘亲好像生气了。”
“你看错了！”顾长安信誓旦旦地接道：“坏女人一生气就会搬着凳子到门口骂人，现在又没有骂人，肯定没有生气，弟弟，你说呢？”
“她没有生气。”顾长宁板着张小脸，一本正经，“我觉得她把脑子磕坏了，不过别人是往坏的地方坏，她是往好的地方坏，这么说你们能听懂吗？”
另外两个对视一眼，迷茫地摇摇头，“爹爹，你听懂了吗？”
顾怀瑾摸摸他们的脑袋，神色温柔：“这件事不用你们管，有爹爹在呢，你们只管吃好喝好就行了。”
至于那个女人到底是磕坏了脑子，还是被鬼上身了……他早晚会弄明白的。
厨房，沈甘棠捧着一碗浓稠发黑的野菜汤陷入了沉思。
料想到野菜汤会难喝，但没想到会这么难喝，没有一点油水就罢了，还又苦又涩难入口。
这种东西端给大黄，大黄都要连夜爬起来做个三菜一汤。
她硬着头皮喝了两口，最终还是没忍住撂下碗筷，准备自己重新动手做。
只是顾家的条件实在艰难，她把厨房翻了个底朝天就翻出一碗杂粮面、五个鸡蛋和一个猪油底。
这点东西想大吃一顿是不可能了，思索一番沈甘棠决定去菜地拔点小葱，做几张鸡蛋饼吃。
前世她一直生活在山里，身边只有师父一人，师父吧，又是个不靠谱的，饭做的比猪食还难吃。
没办法，她小小年纪就被迫学会了做饭，这会儿整几张鸡蛋饼自然是手到擒来的事。
洗菜切菜调面糊，再把面糊往热油锅上一浇，香味蹭一下出来了。
沈甘棠吸吸鼻子，刚把定型的鸡蛋饼翻个面，顾怀月就闻着味就跑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