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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恐怕不行。”沈甘棠晃了晃腰间的葫芦道：“她还没被送走呢，顾怀瑾体弱，最好离这些东西远点。”
刘氏刚开始没反应过来那个“她”是谁，后来脑子灵光一闪，往后连退了好几步，惊恐地嚷道：
“那玩意儿咋还在呢？算了，你还是回原来的房间睡吧……对了，千万别告诉老大媳妇葫芦里有鬼。”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郑腊梅弱小且无助的声音：“我已经听到了。”
沈甘棠回头看着她在黑暗中瑟瑟发抖的身影，笑了，“大嫂别怕，有我在，绝对不会让她伤到你的。”
郑腊梅点点头，回了个“嗯”字，然后同手同脚地进了房间。
当天晚上，她就像被人施了定身术，直挺挺地躺在榻上，连身子都没敢翻一下，生怕闹出一点动静，被不干净的东西盯上了。
好不容易熬到后半夜合了眼，又梦到一个红衣女鬼把她抓到深山老林，不给吃不给喝，要饿死她，硬是把她给气醒了。
这一醒后面就再也没睡着了，而真正和那女鬼“同床共枕”的沈甘棠却睡得香甜，翌日再睁眼太阳都出来了。
郑腊梅也已经吃过早饭，正顶着俩黑眼圈、坐在院门口等她出发去镇上呢。
沈甘棠没有耽误，麻溜地洗了脸梳了头，又顺手拿了个杂粮饼就出发了。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向来咋咋呼呼的郑腊梅这回安静得跟小鸡仔一样，默默走在最前面，两条腿迈得飞快。
沈甘棠以为她赶时间，也跟着加快了速度，郑腊梅察觉到她的接近，回头瞟一眼她腰间的葫芦，走得更快了。
就这样，两人一个跑一个追，原本要小半个时辰才能到达虎头镇，这次愣是只花了一半时间就到了。
郑腊梅也累的不轻，蹲在路边喘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擦着汗问沈甘棠：“一会儿我要去绣坊卖帕子，你是跟我一块过去还是自己走？”
“我要找地方摆摊，可能会在这边待很久，你卖完东西可以自己先回去，不用等我。”沈甘棠简单交代了两句便转身进了左侧街道。
虎头镇比她想的更热闹些，丈余宽的道路两旁摆满小摊，饮水吃食、衣物饰品……各种商品看得人眼花缭乱。
她沿着街道走了一段，一直没找到可以摆摊的空位，正犹豫着要不要换个地方时，一个身穿破旧道袍、手握拂尘的老道拦住了她。
“这位施主，贫道看你印堂发黑、眼窝深陷，近几日恐怕会有血光之灾，不如让贫道给你算一卦，也好趋吉避害，躲过一劫。”
“给我算命？”沈甘棠扬眉，一脸兴味，“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老道扫过她胳膊上挎着的竹篮，再看看她额头未干的汗珠，语气笃定：
“你是村里种地的农妇，偶尔弄点东西拿到集市上卖，今天你就是来卖东西的，我说的对不对？”
沈甘棠笑而不答，反手掀开了蒙在篮子最上层的破布，几张画满图案的黄纸露了出来。
看见黄纸的那一刻，老道懵了，“护身符？什么意思？别告诉我你也是干这行的。”
沈甘棠反问：“不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但你这模样……”老道瞟她两眼，噗嗤一声笑开了，“说出去谁信呐？哪个修道的不得修几十年才能修出点名堂，你这年纪，恐怕连道门都没摸到吧！”
“笑话，什么时候年纪变成衡量道行深浅的标准了？”沈甘棠也瞟了他一眼，讥诮道：“你倒是年纪够大，怎么不见修出什么名堂？”
老道拂尘一甩，怒斥道：“没见识的家伙，贫道可是云雾山清虚道长的弟子，不光会算命测凶吉，就是恶鬼来了也能斗上一斗！”
“呦，这位道长这么厉害啊？”有路人被他们的对话吸引，兴致勃勃地凑了过去，“吹这么厉害，可别是骗人的。
昨个儿咱们县就出了件大案，有婆子冒充活神仙，四处招摇撞骗，害了可多人，被县令大人抓起来啦！”
“还有这种事？”老道脸色一变，结结巴巴地问：“有，有这么严重吗？不就算个命，卖，卖点小东西吗？”
“可不止这么简单，她还污蔑别人的名声，用咒术害人呢！昨天事情一出，被骗的人全过去了，几十号人呢，一下把县衙挤满了……”
那路人手舞足蹈地讲述了众人冲进县衙打骗子的壮观景象，末了语重心长地对老道和沈甘棠道：
“你们要是有真本事，想怎么弄就怎么弄，没人管，但要是跟那婆子一样……我劝你们还是趁早收手吧，当心被人逮住活活打死！”
老道闻言心中生了怯意，他就是个行走江湖的骗子，别说道法了，大字都不识几个，哪有什么真本事？
但面对这么多看热闹的路人，他又不好露怯，只能硬着头皮把祸水往沈甘棠身上引：
“说什么呢，我肯定是有真本事的，倒是某些人，年纪轻轻干什么不好，偏要走歪门邪道，真叫人痛心！”
沈甘棠正愁没有名气不好揽客呢，如今机会送到了眼前，自然不能放过。
“到底有没有本事，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她抬眼看向人群，高声道：有没有人想免费算一卦，我和这位……清虚道长大弟子一同为你测算。”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婆子拉着自家儿媳站了出来，“两位大师，你们能帮我看看我儿媳妇肚子里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吗？”
老道连连摆手，“这有什么好看的？而且就算现在看了也没法验证谁对谁错啊，总不能让她立马把孩子生出来吧？”
“哎呀，你们就给看看嘛，顺手的事儿，又不费啥功夫，求求了。”婆子不死心，低声下气地央求道。
这时沈甘棠说话了：“不用看了，没有看的必要，因为这一胎无论是男是女，都不会活着出生。”
这话一出，人群瞬间炸开了锅，老道更是直接跳起来指责她：“你这女人怎么如此恶毒，看不了就别看，为啥这样诅咒人家？就不怕遭报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