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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帝驾崩

司马颖接受司马颙让他防守洛阳黄河大桥的命令,率军到达洛阳,命将军楼褒带兵防守大桥。司马模派将军宋胄进攻,楼褒不敌,向西撤退;又派前锋督护冯嵩和宋胄会合,进逼洛阳。司马颖看到勤王军势不可挡,十分恐惧,于是逃往关中,到达华阴 (今陕西华阴) 后有消息传来,说司马颙和司马越和解了,他顿时不敢继续前进。

建武将军吕朗在荥阳 (今河南荥阳) 驻守,刘琨拿张方的人头展示给他看,吕朗顿时泄气,乖乖出城投降。司马越派祁弘、宋胄、司马纂带领鲜卑精骑西行迎接惠帝圣驾,又命周馥在渑池 (今河南渑池县) 驻扎。永兴三年 (306) 四月十三日,司马越本人率大军到温县扎营。

祁弘等人继续西进,司马颙精锐尽失,已无力抵挡,只能单枪匹马逃入太白山 。祁弘等人率军进入长安城,纵容部属进城后大肆抢掠,野蛮地杀死了两万多人,大臣们四散奔逃,跑得快的逃到了秦岭群山中,没有吃的就捡拾栎树果子果腹。

五月十四日,祁弘等人伺候着晋惠帝司马衷登上牛车,公卿大臣步行,随皇帝东归洛阳,梁柳为镇西将军,留下镇守关中。六月一日,惠帝到了洛阳,他登上昔日宫殿,坐上宝座,觉得恍如隔世,不禁感伤落泪。之后他前往拜谒太庙,恢复了羊献容的皇后身份,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光熙”。

这边皇帝等刚走,司马颙的部将马瞻等人又杀回了长安,杀死了留守将军梁柳,然后到山里找到司马颙,把他接回了长安,孤守。听说长安失守,安定太守贾疋 等人起兵反攻,马瞻等人被杀。司马颙的长史杨腾一看主子大势已去,暗中投靠了司马越,至此,除了孤零零的长安城,关中其他地区全部归了司马越。

八月,晋惠帝任命东海王司马越为太傅、录尚书事;范阳王司马虓为司空,镇守邺城;平昌公司马模为镇东大将军,镇守许昌;王浚为骠骑大将军和都督东夷、河北诸军事,兼任幽州刺史。

祁弘带领部队进入函谷关后,成都王司马颖看大势已去,仓皇逃奔到新野 (今河南新野县) 。司马越命令南中郎将刘陶前去捉拿司马颖,司马颖不敢停留,北渡黄河逃到朝歌 (今河南淇县) ,他在这里召集了属下几百人,准备去投靠旧部公师藩,不料走到半路就被顿丘 (今河南清丰县) 太守冯嵩抓住了。冯嵩不敢擅自处置,便把他押到邺城,交给了范阳王司马虓,司马虓不忍心杀害这个先帝最喜欢的儿子,只是把他暂时关押了起来。而公师藩准备自白马津 (今河南浚县) 南渡黄河,却遭到兖州刺史苟晞的拦截,在混战中被杀死了。

同年 (306) 十月,范阳王司马虓暴病而亡,年三十七岁,死因不得而知。因为过去司马颖在邺城拥有巨大声望,长史刘舆怕司马虓的死讯传开后会引起巨变,所以秘不发丧。为绝后患,他派人假冒钦差传旨,赐死了司马颖和他的两个儿子,司马颖死时年二十八岁,八王之乱中第六个王的生命就此终结。司马颖被俘后,他的旧部一哄而散,各奔前程,只有卢志不离不弃,司马颖父子死后,还是卢志为他们父子收尸安葬。卢志的忠贞得到司马越的欣赏,后征召他为军咨祭酒。

司马越本打算任用刘舆,但有人对他说:“刘舆这个人人品不好,就像油污一样,谁接近他都会受到污染。”所以刘舆刚刚到来时,司马越就有意疏远他。刘舆一看自己不受待见,暗暗努力想要出头。他是个有心人,秘密查阅了全国军事和仓库、牛马、器械、地形地貌等资料,把这些一一默记在心。当时全国形势多变,司马越经常召集属下议事,众人常常对时局一筹莫展,想不出好的办法,这时候刘舆就会站出来,按照之前对全国军事等情况的了解,分析得头头是道。司马越因此越来越欣赏他,后来还任命他担任左长史这个重要职位,让他做自己的参谋助手。

刘舆请求司马越让他弟弟刘琨镇守并州,以此加强北方的防务力量,于是司马越在请示惠帝后,任命刘琨为并州刺史。原并州刺史司马腾升任车骑将军,调任都督邺城诸军事,镇守邺城,填补司马虓去世后留下的空缺。

十二月,新上任的并州刺史刘琨从洛阳出发,前往并州州府晋阳 (今山西太原西南) 。当时并州处于和匈奴争斗的最前沿,深受匈奴抢掠之苦,刘琨一路上饱尝艰辛,冒险前进,目睹了百姓流离四散的惨状:道路上扶老携幼出逃的百姓成群结队,连绵不绝,被杀死的、饿死的塞满道路,白骨露于野,秃鹰在空中盘旋,发出阵阵刺耳的叫声,场景相当凄惨。

此前,东燕王司马腾要从并州出发去邺城镇守,从太行山中的井陉 (太行八陉之第五陉) 东下,并州将领田甄、田兰、任祉、祁济、李恽和薄盛等人以及其他官吏、百姓共计一万多人,都跟随司马腾到冀州讨饭吃,这部分人被称为“山西 (太行山以西) 乞活”,他们组成的军队被称为“乞活军”。值得注意的是,这支乞活队伍里有个叫冉瞻的年轻饥民,他就是冉魏政权的建立者冉闵的父亲。

组织乞活军有两个好处:一可以将流民收编,使这些人有所依靠,不再四处流散;二可以形成一支强有力的武装,便于更好地谋食。没有财产住所,只为活命乞食,这样的部队打起仗来无后顾之忧,十分勇敢强悍。后来,乞活军成为司马腾麾下一支重要的军事力量。但也是因为组织乞活军,人口大量外迁,再加上连年战乱造成大量死亡,并州人口骤减。

刘琨一路招兵买马,终于招募到五百多人,他带着这些人边战斗边前进,历尽艰辛,终于到达晋阳。这时候,整个并州剩下的人口也不足两万户,州府晋阳更是满目疮痍。官署已经被焚毁,尸首遍地,杂草丛生,没有耕牛,农具也寥寥无几,匈奴人盘踞四周,人们连做饭的柴火都很少能得到,少数留守官员也是面黄肌瘦,刘琨看得一阵心酸。他向朝廷写信,请求拨付五百万斛粮食、五百万匹绢、五百万斤绵以维持政府运转,同时赈济灾民,得到批准。又命人掩埋尸体,铲除杂草,修复官衙,安抚百姓,大力发展生产,慢慢聚集起了一些流民。不到一年的时间,并州的社会状况大有改观。

虽然刘舆推荐刘琨是有私心的,但从刘琨到任后的所作所为看,这一任命是正确的。

北方边境暂时安定,朝中却遭遇大变。光熙元年十一月十七日夜,惠帝司马衷在吃夜宵的时候吃了一个饼,出现了腹泻、呕吐的中毒症状,经御医抢救无效,第二天在显阳殿驾崩,结束了自己四十八年的懵懂生活,后被葬于太阳陵。

是谁害死司马衷的?当时人们都怀疑是司马越,但这个问题一直没有确切答案,成了未解之谜。司马衷驾崩后,按说该让皇太弟司马炽继位,但皇后羊献容想到自己是司马炽的嫂子,如果司马炽继位,自己就做不成皇太后了,于是打算拥立废太子清河王司马覃 。侍中华混把这十万火急的消息告诉了太傅司马越,司马越立即宣皇太弟司马炽入宫。司马覃接到羊皇后的通知,人都已经赶到了尚书省,但突然发现气氛不对。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保命要紧,就捂住肚子连连叫痛,称病回去了。

十一月二十一日,年方二十三岁的司马炽登基,大赦天下,是为晋怀帝。他尊奉皇后羊献容为惠皇后,让她居住在弘训宫,册立妃子梁氏为皇后。

太傅司马越控制了朝政,他环视天下,发现老对手河间王司马颙还活在世上,就下诏任命司马颙为司徒,命他即日回京任职。司马颙看到诏书很高兴,以为司马越不计前嫌要和自己携手共事,高高兴兴地和家眷启程赴任。当他们走到新安 (今河南渑池县) 的时候,司马越的弟弟南阳王司马模派部将梁臣在路上拦住车马,然后登上马车,把司马颙活活掐死了,同时被杀的还有司马颙的三个儿子。

八王之乱的第七个王就此丧命,大权掌握在了第八个王司马越的手中,这场司马诸王之间的纷争到这里也就结束了,前后持续了十六年之久。这是中国历史上最严重的皇室内乱之一,死亡人数动辄以万计,国内经济被严重破坏。变乱后期,朝廷已无力控制全国形势,造成大规模少数民族内迁,特别是成汉和汉赵这两个少数民族政权的建立,更是为西晋敲响了丧钟。 Hrj56bp2tg0xwcPJ14ThsZaBXK45uwISr/on4ko09zjfHv3s+oR3i2RCiak2yVZ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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