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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废,权臣立

晋惠帝司马衷愚钝,不解风情,皇后贾南风在他面前找不到做女人的感觉,竟和太医令 程据通奸。程据高大英俊,深得贾南风的喜欢,常以看病为名入宫和贾后私会。一名情人不够,贾南风还让人在大街上搜罗英俊青年,将他们装入竹篓运进皇宫玩弄,事后又怕他们把此事泄露出去,于是杀人灭口。但有一次贾南风实在喜欢一个英俊健壮的青年,没舍得杀他,终于使事情外露。

贾南风越来越不像话,裴頠 (贾南风的表兄) 与贾模 (贾南风的堂兄) 、张华一度秘密商量,想要废掉她,改立太子司马遹的亲生母亲谢玖为皇后,可思前想后觉得此事不稳妥,决定还是先凭亲戚身份对贾南风加以规劝。可贾南风哪里会听?最终,贾模郁郁寡欢,忧愤而死。

有贾南风撑腰,贾谧、郭彰等人也愈发张狂,行事毫无顾忌,他们结党营私,卖官鬻爵的价目近乎公开,群臣敢怒不敢言。南阳郡人 (今河南南阳) 鲁褒作了一篇《钱神论》来抨击时政,在文中,他把钱称为“孔方兄”,“孔方兄”一词从此流传。

有点才气的贾谧在东宫为太子司马遹讲学,但他根本不把司马遹当回事,对司马遹态度非常傲慢,呼来喝去,像主人对待下人一样。司马遹的叔叔成都王司马颖发现后严厉斥责了贾谧,贾谧大怒,到他姨妈贾南风那里告状。贾南风护着外甥,竟贬司马颖为平北将军,叫他前去镇守邺城,把他排挤出了京师。之后,贾南风召回在西北督军的梁王司马肜,让他回京任大将军、录尚书事,又任命河间王司马颙为镇西将军,接替司马肜镇守关中。

司马遹毕竟是太子,如果日后继位,以贾家人现在的表现,势必会引来他对贾家的报复。为了化解这个矛盾,贾南风的母亲郭槐打算让二女儿贾午的女儿,也就是贾谧的妹妹去做太子妃,但这个想法遭到了她两个女儿的坚决反对,贾南风准备为司马遹迎娶尚书令王衍的女儿。司马遹听说后很高兴,因为一来这段姻缘可以帮助他巩固地位,二来他之前就听说王衍的长女王景风非常漂亮,是个大美女。可是结果令他失望了,王景风被贾谧抢先一步娶走,没办法,贾南风为他迎娶了不如姐姐漂亮的王衍的二女儿王惠风。这让司马遹心头恼火,十分憋屈,但他也无可奈何,只能在暗地里发发牢骚。

司马遹年幼的时候很聪明,深得他爷爷晋武帝司马炎的喜欢,司马炎还把他看作是司马家的未来之星,但年龄大些以后他就表现得不那么上进了,变得不喜欢学习,热衷于跟下人游乐,对师傅们也不够尊重。起因是贾南风嫉妒司马遹已有的好名声,吩咐宦官们诱导太子玩乐,让他尽情地玩,越堕落越好。

在宦官们的蛊惑下,司马遹变得越来越任性,手下人稍有不如意他便棍棒相加。他还尽情享乐,太子宫每月的用度是五十万钱,但他花销无度,往往超支一倍,最后竟在太子宫的花园内种植农作物、养鸡养鸭,然后向民间出售以弥补亏空。他还喜欢算命卜卦、阴阳之术,平时忌讳比较多,比如不让修补房屋,哪怕是一个瓦片。属下苦心规劝,司马遹也不听,甚至对劝他的人怀恨在心。

司马遹与贾家结怨已深,贾南风一直想废掉他,如今他越来越荒唐,贾南风觉得机会来了。她开始肆意放大宣传司马遹的缺点,使远近皆知,又在肚子上绑上枕头,假装自己已经怀孕,并让宫人准备稻草等物供“分娩”时使用,然后把自己妹妹贾午和韩寿的小儿子韩慰祖偷偷弄进宫来,准备立他为太子。

元康九年 (299) 十二月,贾南风派人通知司马遹,说惠帝司马衷身体不适,命司马遹进宫问安。这当然是假话。司马遹进宫后,贾南风不见他,叫他待在别的房间,派宫女陈舞假称惠帝的命令,赐给司马遹三升酒,要他全部喝光。司马遹推辞说喝不了三升,陈舞威胁道:“这是不孝呀!天子赐酒你却不喝,难道是怕酒中有毒吗?”司马遹迫不得已,勉强喝下,醉得一塌糊涂。

贾南风让黄门侍郎潘安拟了一份草稿,又让宫女承福拿着草稿和笔墨纸砚,趁着司马遹醉了,谎称惠帝的命令让他抄写一遍。潘安拟的草稿中写道:“陛下应当自己了断,否则我就亲自送他归西;皇后也应当自我了断,如不了断,我亲手处理。我与谢妃 (司马遹母亲谢玖) 约定了日期一起行动,不能犹豫不决招来后患。事成之后,我要立道文 (司马遹长子司马虨的小名) 为王,立蒋俊 (司马虨的母亲) 为皇后。如能遂愿,我将用三牲供奉北君,大赦天下。”司马遹迷迷糊糊间不能辨别内容,照抄了一遍,不过字体歪歪扭扭,大半都不能成形,贾南风命人修补后送交了司马衷。

贾南风拿着司马遹写的东西让群臣讨论,自然是附和或者默不作声的占绝大多数,张华等人竭力替太子申辩,然而无济于事。于是贾南风废黜司马遹的太子之位,并将他押往许昌关了起来。不久,司马遹的母亲谢玖被乱棍打死。

尚书令王衍见风使舵,上书请求让女儿王惠风和司马遹离婚,贾南风批准了。司马遹到了许昌,写信给前太子妃王惠风,述说自己被冤枉的详细经过,希望王惠风把信转交给王衍,然后呈送晋惠帝。但王衍看到信后选择明哲保身,不予呈递。

这时候,一个更大的阴谋正在酝酿。赵王司马伦的高参孙秀建议司马伦劝说贾南风杀掉司马遹,然后他们就可以以给太子报仇的名义起兵除掉贾南风,进而控制朝政,司马伦表示赞同,于是对外散布消息,说殿中有人打算废黜贾皇后让太子复位。贾南风听闻消息十分惶恐,司马伦趁机劝说她早日解决掉司马遹以绝后患,贾南风点头同意。她让自己的情人太医令程据配制毒药巴豆杏子丸,然后交给黄门孙虑赶到许昌去毒害太子。孙虑到许昌后拿药丸逼司马遹吃,司马遹当然不肯,借口要去上厕所,不想刚转身,孙虑就从背后用药杵把他砸死了。司马遹死时,年仅二十三岁。

司马伦和孙秀达成所想,赶紧假称接到惠帝诏令,对京师二卫 所属的三部司马 (前驱、由基、强弩) 说:“陛下有命:‘皇后贾南风与贾谧等人杀害朕的太子,现在派车骑将军进宫废黜皇后,你们都要服从命令。事情成功,我赐你们关中侯的爵位;如不听从,诛杀三族。’”贾氏一党早已不得人心,大家纷纷表示服从。他们假借惠帝诏书骗开宫门,在道路南侧陈兵,派早就和司马伦秘密结盟的翊军校尉齐王司马冏 (司马攸之子) 带领一百兵士推开小门闯进去。

华林令骆休是内应,他把惠帝司马衷迎到东堂,用假诏令宣贾谧到殿前,准备杀死他。贾谧发现事情不对,跑到西边钟下,大声呼救:“皇后救我!”但随即就被赶到的士兵手起刀落砍下了人头。

因为贾南风与司马冏的母亲有仇 ,司马伦便派司马冏去宣布废黜贾南风的诏书。贾南风看到了司马冏,吃惊地问:“你干什么来了?”司马冏说:“奉诏书来逮捕你。”贾南风说:“诏书应该从我手上发出,你哪来的诏书?”见事情无可转圜,她急忙跑到阁楼上头,远远地向惠帝呼喊:“陛下的皇后要让人废黜了,你自己也离被废不远了!”贾南风又问司马冏:“带头起事的人是谁?”司马冏答道:“梁王和赵王。”贾南风说:“拴狗本应该拴住脖子,我却拴在了尾巴上,怎么会不如此?”这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贾南风被押到大殿,先是囚禁,后被司马伦的人强行灌下金屑酒,这个八王之乱的始作俑者就这样在痛苦中死去了,年四十五岁。她控制西晋朝政整整十年。

贾南风倒台之后,司马伦又命人逮捕了贾午、韩寿、孙虑、程据等贾氏一党,这些人被活活拷打而死。他还杀害了屡屡反对自己的张华等人,报了一箭之仇。

晋惠帝司马衷下诏书,任命司马伦为使持节 、都督中外诸军事、相国、侍中等,王爷头衔依旧保留,完全效仿当年司马懿、司马昭辅佐曹魏时的例子。司马伦认为故太子司马遹的二儿子司马臧才四岁,容易控制,于是让惠帝下诏立临海王司马臧为皇太孙。

司马伦资质平庸,这次政变能成功全依赖孙秀出谋划策,因此他对孙秀更加言听计从,还让孙秀担任中书令,孙秀顿时权势熏天,朝廷上下势利之徒都奔走孙秀之门,反而冷落了司马伦。

大权在握,孙秀立马张狂起来,先是将早年与自己有仇的潘安关入了大牢,后又觊觎巨富石崇的美貌小妾梁绿珠。孙秀开口索要,遭到拒绝后便带兵围了金谷园,准备强行将绿珠带走,不料绿珠跳楼而亡,恼恨之下,他将石崇也押入了大牢。最终,孙秀以谋反的罪名灭了石崇、潘安的三族,石崇死时五十二岁,潘安死时五十四岁。

孙秀不仅可以决定大臣们的生死,还可以插手皇室的事。

齐王司马冏因配合司马伦废掉贾南风而被擢升为游击将军,但他对这一安排并不满意,经常难以掩饰自己的愤懑,面露不虞,长吁短叹。孙秀善于察言观色,他认为把司马冏继续留在京师会有隐患,就任命司马冏为平东将军,假节,派他去镇守许昌。

贾南风被废黜后,皇后之位一直空缺,孙秀几经考虑,提议立泰山大族羊玄之的女儿羊献容为皇后。羊献容端庄美丽,身材骄人,不过她能被孙秀选中,更多地是因为她外祖父孙旂与孙秀是同族,而孙旂的几个儿子又和孙秀比较要好。

永康元年 (300) 十一月七日,晋惠帝司马衷册立羊献容为皇后。 mg0doQ9efGiVCHOonWiWLSA+6r7ErUQMqFtY4hk+2/eAr79od3zCNRhqysvYCs/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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