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和甜

晚清时期，维新思想兴起。废除科举制度，兴办新式学堂成为一种风气。受这种风气的影响，一些有识之士倡议在东关镇创办毓菁学堂，得到多方响应。毓菁学堂首届招生一百多人，其中就有竺可桢。

学堂名师章镜尘经常给学生讲浙江先贤的故事，如南宋诗人陆游的爱国故事、明代学者王阳明的人生轨迹等。先贤的思想和学识都深深地影响了年少的竺可桢。

这天，章先生为学生们吟诵《示儿》并赞扬道：“陆游一生爱国，到死都念念不忘中原的统一。你们要像他一样，立鲲鹏之志，好好读书，学本领，做一个爱我中华的人，将来为国争光！”

章先生告诉学生们，一九〇一年九月七日，清政府被迫签订了丧权辱国的《辛丑条约》，承诺赔款银四亿五千万两，分三十九年还清，年息四厘，本息共计九亿八千多万两。

为了偿还这笔赔款，清政府把债摊到老百姓头上，按当时中国总人口四点五亿算，摊到每个人头上就是二两多白银，为了还债，多少老百姓被压弯了腰，多少人家破人亡。

竺可桢听了，胸膛充满怒火，拳头握得紧紧的。他恨凶狠的侵略者，恨无能的清政府。小小的他此时就明白了：国家强大，百姓才有尊严，才有甜蜜的日子；国家衰落，百姓就如羔羊，只能任人宰割！

章先生说：“我问你们：世间什么最苦？什么最甜？”

学生们叽叽喳喳议论开了。有的人说，药最苦，糖最甜。有的人说，没钱的日子最苦，有钱的日子最甜。

章先生认真听学生们的回答，时而微笑，时而皱眉。

竺可桢一边听同学回答，一边思考。他想起自家的情况，源泰烛淘因洋烛倾销，倒闭了。米行生意也难以为继。为了生存，爸爸把竺家台门那套房子抵押出去，全家人搬到承茂米行挤在一起住，大哥的工作也没了着落。竺家的生活每况愈下，幸得章先生不时接济，竺可桢才得以继续学业。

轮到竺可桢发言了，只见他站起来，严肃地说：“先生，我认为，丧权辱国最苦，国富民强最甜！”

章先生忍不住喜悦，右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讲得好！你给大家讲讲，为什么丧权辱国最苦，国富民强最甜？”

竺可桢说：“您刚刚说外国侵略者强逼中国签了很多不平等条约，割地赔款，老百姓苦不堪言。要是中国强大了，侵略者就不敢欺负我们；要是中国富强了，老百姓就能过上甜蜜的生活。”

“说得好！梁启超先生在《少年中国说》中写道：‘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你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见识，真是了不起！”章先生对全班学生说，“国家不幸，但你们不能抛弃她，要拯救她！就像母亲病了，要给她治病，让她好起来！”

竺可桢在本子上写道：“祖国就是母亲，母亲有难，儿女不能嫌弃她。我要努力读书，多长本领，拯救国家，酿出富国之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