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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来了没有？”香女问。
刘耳笑笑的，却不敢点头，他觉得这种事情闻到了就闻到了，最好不要说出来，否则，人家就会把你当成某种人了。
香女知道刘耳的样子是有点不好意思，就转开了话题。她说：
“我是给你送东西来的。”
“什么东西？”刘耳有些惊讶。
香女没有回答，只把手里提着的一个塑料袋递往刘耳的眼前。那是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刘耳没有接手，只是用手扒开了塑料袋。里边竟然是几把厚厚的人民币。刘耳不由吃了一惊。
“你说这是送给我的？”
“对，是送给你的。”
“谁送的？”
“是你送给明通的呀，明通不要，让我帮他送回来给你。”
刘耳又是一惊！
“我送给明通的？我什么时候送的？我没有给明通送过钱！”
“说是一个女的给他送的，是帮你送的。”香女说。
“一个女的？谁呀？”
“我怎么知道。听无量说，他也不认识。他说可能是外地来的什么老板吧，他在县城都没有见过。”
刘耳忽然就想起来了，想起了那天在街上遇到的黄县长。那黄县长好像是说了一句要帮他找时间去看看明通，后来他可能没有时间去，就让那个女的帮他去了。那个女的也许是黄县长的什么人，也许也不是；也许是黄县长吩咐了谁，谁又去吩咐了谁，最后的那个谁，可能就是那个女的，或者是中间还有别的人。
“这个钱，你说明通不要？”
“对，明通不要。”
“不要就当场还给那个女的呀，为什么还要接到手上？”
“无量说，他们推了，可推来推去，那个女的就是不接。后来他扶他爸爸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那个女的就不见了，只发现这袋钱塞在了他爸爸的枕头下。”
“那你也不能拿给我呀，它不是我的。”
“人家说了是帮你给的，就得算是你的。”
“不能算是我的！应该是给了谁就是谁的。这钱就应该是明通的。”
“我跟你说了，人家明通不要，死也不要。”
又说：
“是明通临死之前告诉无量的，他说这个钱他死也不能要，一定要退给你。”
“明通死了？”
刘耳惊叫起来：
“他什么时候走的？”
“就是你去看他的第二天。今天早上火化，村里的好多人都去了。”
“那……那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谁会告诉你呀！”
香女也尖叫了起来。她的尖叫像一记耳光，狠狠地抽在刘耳的脸上。刘耳的脸上顿时就红了、紫了，随后又白了、青了。香女的嘴巴却没有停，她说：
“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你吗？”
刘耳不敢摇头，只是惊恐地看着香女的嘴。他说：
“我不知道。”
“那你知道村里怎么说你吗？”
刘耳同样不敢摇头，依旧只是惊愕地盯着香女，但他的嘴巴似乎暗暗地抽搐了两下。他问：
“村里怎么说我？”
“说你前几天如果不去看他，他可能还能再活一些日子的；你去了，他就断气了。”
“扯淡！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我去看他也只是和他说了两句话……就两句话……用他自己的话说，那两句还是他一直想给我说的。”
“这就对了嘛。他就是有话要对你说，你去了，他说了，说完了他就死了。这不就是因为你吗！”
“扯淡！哪有这么说的！”
“大家就是这么说的。无量也是这么说。你的这个钱，无量最先是让长腰他爸拿回来给你的……呵，我忘了，他们说不让说的……我给忘了……我是跟你说话说多了，把脑子给说乱了……这个钱呀，反正是谁都不愿帮他拿回来给你。大家都怕见你，都不想见你。我看见他们一个一个地都在推，有点看不过去，我就说，给我吧！我帮你拿回去给他。这不，我就帮他拿回来给你了！”
香女突然抓住刘耳的手，把那个黑色的塑料袋，硬是塞到了刘耳的手里。
“你为什么不怕？”刘耳问。
“我怕什么？怕你？”香女瞪了刘耳一眼，说，“我才不怕呢！老子这些年见过的事多了去了，我怕你什么！我不怕！”
“你都见过什么事呀？你才多大？你不就才三十二岁吗？还自己把自己叫作老子了！”
“你可千万别小看老子！有空你到我家去看一看吧……呵，你最好别去，我那个家就我一个人，你要是去了村里人会说我闲话的，肯定会说是我勾引的你。算了，你还是别去。你可千万别去你知道吗？你去了我也不会让你进门的。反正我就这么告诉你吧，我家的装修比你的还要好。不过，我听他们说了，你这房子里边的装修也挺好的，说是比那些旅游的民宿还要好，帮你装修的那些人肯定是花了不少钱的。这个我敢肯定。其实也就是一句话，家里有人当官就是牛逼呗！”
又说：
“我也不怕跟你说，我那个房子就是一个当官的给我弄的。那时候他还没有出事，他后来出事了，到牢里去了。不过，这对我倒是好事，他坐牢了他就不能再胡乱折腾我了，反正我有一套漂亮的房子住着，我还怕什么呢？而且，我的房子还是村里最好的，谁的房子都比不了我的，搞不好你的也比不了。”
香女这么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总是有点怪怪的。那些表情好像也在相互打架，又像是猪死了，开水怎么烫都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