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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傍晚,三人坐在国际楼的小酒馆里狂笑。钟盼扬说:“确实精彩,不枉费我那500块钱入场费。本来早上还有点心痛,现在觉得物超所值了。”

程斐然拍了下方晓棠说:“那你以后见到朱丞怎么办啊?你们家和万芳芳家好歹也是远房亲戚的嘛。”方晓棠咂嘴道:“我还怕他朱丞吗,他敢再来招惹我,我让他死得更惨。”眼见方晓棠吃了秤砣铁了心,程斐然不禁笑道:“有些人前两天还不是这个语气哦,我看万芳芳这个婚倒是结对了!”

正说着,刘女士一个电话打来,问方晓棠在不在她旁边,程斐然“嗯”了声,便听到刘女士在头说:“你快和晓棠说一声,你三舅公那边打电话来讲,他隔壁那家村屋打算卖了,上次晓棠不是想盘过来做民宿吗,你问她还想要不?”程斐然把刘女士的话复述了一遍,方晓棠立马拍手叫道:“要啊,肯定要啊,我上次就说那里好的嘛!你喊孃孃快点打电话帮我留到!”说罢和刘女士讲个时间,回头再去南山上看一下,方晓棠又叫了一瓶雷司令,兴奋地说:“今天运气真的好,手刃了渣男,房子也等到了。”钟盼扬问:“是上次那套吗?”

大概年初开春的时候,三人开车上南山春游,正巧路过程斐然三舅公的家,说进去看望一下。三舅公家旁有片湖泊,隔壁是间旧村屋,里三层外三层,居高临下,俯瞰山水。方晓棠立马看上,说稍微打造一下,就是网红民宿,无奈常年闲置无人,三舅公也找不到隔壁邻居的联系方式,只好作罢。

方晓棠说:“说是空了三年的嘛,这会儿又突然回来了,命中注定和我有点缘分。”

正式到出行当天,程斐然洗漱完毕,准备出门,突然电梯响,只见刘女士一身紫罗兰短袖摇曳而出,头上戴了个遮阳帽,拎小包,冲程斐然笑。程斐然惊了下,问:“妈,你怎么来了?”刘女士说:“怎么妈妈不能来啊?不是去看三舅公旁边那套房子的嘛?”程斐然内心摇脑壳:“我们又不是去耍啊!”刘女士不管,直言道:“那我也想上南山看看啊,你们看你们的,我耍我的,不过坐你的顺风车去都不行啊。”

程斐然知道再说下去,老妈又要吹胡子瞪眼了,于是四人上车,刘女士坐前排,钟盼扬和方晓棠坐后排,一整车女子突击队,有说有笑,反倒无视了当日的阴雨天气。刘女士说:“还是怪啊,七八月份落小雨,少见。”程斐然说:“见惯不怪,这年头怪事多了去了。”方晓棠又插嘴讲笑话缓和气氛,钟盼扬赔笑,两母女又不说话了,刘女士只往窗外看,接着山重水复疑无路,轻车已过万重山。

行驶至三舅公家门前,众人开门下车,听到三舅公打招呼,恰好站在村屋前的几个人回过头来,彼此一看,万芳芳和她妈拉着朱丞也站在那里,旁边多出来的一个男的穿着紫色制服,像是中介。看见她们几个,钟孃孃先开口:“红英的嘛!又碰到起了哦。”刘女士只想说,哪点都有你,真的是阴魂不散。朱丞望过来,表情和前一日大不相同,笑还是笑,只是明眼人也看得出其中带着情绪。方晓棠直接不看他,对着钟孃孃说:“孃孃你们也来爬山啊?”钟志娟拍了拍手上的灰,说:“来看房子的嘛,顺道逛下山,你们呢?”刘女士直接怼回去说:“好巧嘛,我们也是来看房子,落雨兮兮的,未必还真有人专门来看风景唛?”

说话间,一个穿着青布衫的老头开着摩托车缓缓过来,三舅公迎上去,指着刘女士她们说:“徐哥,这就是我和你说的我外甥女和她女儿,之前就是她们想问你这个房子。”眼见三舅公搭桥,中介也紧跟着说:“徐伯伯,钟孃孃也想看下你们的房子。”刘女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小声吐槽道:“别个不要她不要,跟到别个屁股后头追。”钟孃孃立马说:“徐老哥哟,等你等了好久哦,中介说你这套最好了,我们打算买来改了修别墅。”

徐伯没开腔,从包里掏了钥匙,一伙人跟着他往梯坎下面走,钟孃孃急噌噌地走在刘女士前面,生怕房子被抢了。

虽然这村屋久未照料,但本身三层楼的格局还可以,加上有个大院子,恰好在山阴处,不热。只是整个房子属于八十年代农村民房修建,笨重又土气,需要大刀阔斧地重新修葺。院子外面,湖泊在夏季看起来更清亮了些,周围灌木丛生,湖边架有半截木制小桥,等于一个钓鱼台,老桩枯木反倒变成装点,小雨落在湖面上,让人心旷神怡。

钟孃孃拉着万芳芳对着房子指手画脚,刘女士不安逸地说:“显摆啥子嘛,像是只有她一个人有钱一样。”

徐伯点了根烟,开口说:“我儿子在成都那边成家了,把我和老太婆也接过去了,这边大概率是不回来了。我这个人也很实在,你们要盖这样盖那样,我都无所谓,只是房子我有感情,不想随随便便就卖了。这个地还是我名下的,所以我卖就只能卖这套房子,地契我肯定是不转的,就看你们哪样想法。”

钟孃孃转了两下眼睛,立马开口说:“光是房没有地啊,那以后拆迁收地怎么办,到时候我们不是亏了哦。钱对我们来说不是问题,但至少要有个保障噻。”

对于方晓棠来说,倒没想着靠地升值分地赚钱,所以也没想多,就说:“徐伯伯,不转地契我可以答应,但是时间要有个期限,不然到时候你突然要收回地,我肯定也吃亏。”

眼见两边态度,徐伯说:“你们打算开好多钱嘛?”

钟孃孃看了朱丞一眼,手一直拽着万芳芳,思来想去,报了个十万,徐伯白了一眼,说:“姐们儿,你要是诚心,不至于开这个价。”钟孃孃不服气地说:“你这个地又不转让,我肯定只能出这么多啊。”刘女士忽而笑道:“钟志娟,你不是不差钱的嘛。”钟孃孃呵了一声,说:“不差钱是不差钱,但是我也不得花冤枉钱噻,刘红英,你今天对我啷个就阴阳怪气的啊?”刘女士叉着手说:“我又啷个阴阳怪气了嘛?你才好笑哦,我看你这里要放沙发,那里要放茶几,结果才给别个出十万块钱。”钟孃孃一下气上来了,却也按下不发,转而对方晓棠说:“晓棠,今天这个到底是你要买还是你们刘孃孃要买哦,我看她的意见比你还多。”方晓棠还不及开口,刘女士立马说:“哪个买都是买,你这个也要管。”

听到钟志娟和刘红英吵来吵去,徐伯耳朵都要炸了,即刻打断她们:“哎呀,不要吵了,十万肯定少了。”方晓棠插过来说:“徐伯伯,你说个价。”徐老头想了想,伸手一个巴掌比了个五,说:“至少也是这个数吧。”钟孃孃一皱眉,说:“五十?也是有点狮子大开口哦。”方晓棠二话不说立马应道:“五十我可以。”眼看徐伯就要开口答应,中介顺势给钟孃孃递了个眼神,钟孃孃赶紧抢白道:“五十嘛五十,那我也要签个地契时间,不说一百年嘛,至少和商品房时间性质差不多嘛,五十年打底。”方晓棠抢过话来,“徐伯伯,我出六十,房子产权我只要四十年。”钟孃孃一下急了,一手把方晓棠拉到一边说:“你这个娃儿哦,你在这里和我抢啥子嘛,自己人和自己人在这里争。”方晓棠才不在乎钟志娟,只说:“钟孃孃你又不缺钱,南山上有这么多好的别墅,你就买现成的嘛。”

朱丞在旁边清了清喉咙,装模作样用普通话说:“徐伯伯,我出七十,就不要二价了,四十年产权也没问题,我只想给我岳母找一个养老的地方,这里山清水秀,我很喜欢。”徐伯听到他说普通话,呛道:“还有外地人嗦,七十就七十了嘛。”

眼见徐伯答应下来,钟孃孃也有点急,觉得女婿回价回太快了,方晓棠盘算着再往上涨也不划算了,全压在这里也不理智,谁料刘女士一下说:“我们出八十五,徐老哥,你也不要再想了,他们不可能出得比我们更高了。”程斐然愣生生看着自己妈,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口气。方晓棠也愣了,哪能想刘孃孃突然杀出来。

钟志娟瞪了刘红英一眼,朱丞二话不说加到一百,死死盯着方晓棠,谁料这眼神偏偏都看在万芳芳眼里,万芳芳有点不高兴,说:“一百你也是疯了,就这么个破地方!”徐伯马上吼了一声:“啥子破地方,嘿,妹儿你说话还好笑欸,破地方你们就不要来抢,你们不要就各人走,走走走!”

万芳芳背过身去,二话不说往外面走,眼看朱丞还要再开口,钟志娟立马制止道:“哎呀,让给她们,这么个破房子,晓得争来抢来干啥子啊?简直钱多了,疯㞗了。”刘女士笑着看着灰溜溜的钟孃孃说:“都说越有钱的人越抠欸,真的是这样。志娟,慢慢走哈。”

眼见钟孃孃拉着万芳芳走了,程斐然才和刘女士嘀咕道:“你在干啥子哦,别个晓棠自己都没说话。”刘女士见钟孃孃走远了,才和徐伯说:“徐老哥,我三舅和你这么多年邻居了,你好歹还是给我们便宜点嘛,都是熟人熟事的,做事也便当。”徐老头想了想,价格都抬上去了,又要他收手,多少有点不舒服,看钟志娟那边也不回头了,最后说:“恁个嘛,我也不要多了,收你们六十,产权我只转让三十年,之后可以再续,你觉得如何嘛?”

见方晓棠还在犹豫,刘女士却直言道:“晓棠,孃孃我帮你出二十万,当作我的投资,算我一个股东,你这两年做民宿做得好,我相信你,肯定两年内帮我赚回来。”程斐然有点尴尬地说:“你啷个又自作主张,也不事先和我说一下?”刘女士突然心气高地说:“现在不是当着你面说了嘛,还商量啥子呀,最关键是刚刚看到钟志娟灰溜溜地走,压了她一头,我心头好高兴嘛!”

方晓棠当然想拿下这个地方,可是对于刘女士突然给出的二十万,她却真不知道接还是不接。刘女士信誓旦旦地说投资,但她这个人,方晓棠从小都清楚,赚钱了还好说,要是真的赔了,只怕利益关系扯不清楚要出大问题。大概看出方晓棠心思,刘女士当着程斐然说:“晓棠,你也不要担心,这个钱,名字不写我的,写程斐然的,算作我给她投钱,也当你们姊妹伙一起做点事,赚了赔了都不用担心我。”刘女士说完,程斐然更是沉默了,方晓棠朝程斐然看了一眼,更觉为难,钟盼扬插进来开了口:“这样好了,我也拿五万出来,孃孃就少拿点,既然入股,总不能不算我吧?”见钟盼扬出来解围,程斐然也不好多说什么了,支了支方晓棠,说:“拿到吧,既然你这么看好这里,我也对你有信心。”方晓棠也不矫情了,只说:“要的嘛,就姊妹伙一起赚钱!”随着答应下来,与徐伯定了签约时间。

程斐然随后开车带她们在周围又逛了一下,回程的车上,刘女士捋了捋耳发,突然盯着程斐然说:“过两天你带我去驾校,我也要考驾照!”程斐然想着她妈好不容易正常了几分钟,这会儿又开始发疯了,只问:“你考来干啥子?”刘女士略有不服气,说:“怎么嘛,就许她钟志娟开个钵钵车到处转,我刘红英未必不如她吗?”程斐然赶紧找了个借口说:“哎呀,我过两天没得空,最近事情很多。”刘女士斜眼看了女儿一眼,说:“你又有啥子事嘛,我看你是和尚做道士,我每次喊你陪我一下,你就有事。”随后两手一叉,不理程斐然了。

程斐然抿了抿嘴,立即找了个借口说:“扬扬啊,我帮扬扬介绍了个客户,最近说要约个饭,在等别人时间。”程斐然从后视镜里给钟盼扬递了个眼神,钟盼扬立马接话道:“哦,对头,孃孃,我今年的KPI都要靠斐然了。”

眼看她们一唱一和,刘女士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突然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冲着程斐然说:“欸,你身上这件衣服怎么像是我的啊?我找了好久没找到。”程斐然翻了个白眼,说:“这是我才买的,啷个又是你的了?”刘女士伸手扯了扯,理直气壮地说:“就是我那件的嘛!等下回去脱下来还我啊。”程斐然“啧啧”了两声,说:“哎呀,我在开车,莫乱动嘛。给你给你,等下就给你。”刘女士才满意地笑笑,说:“本来就是我的。”

累了一天,刘女士说想先回去休息了,余了她们三人,看表已过了晚饭时间,周围香气扑鼻,钟盼扬说:“看到这些街边大爷涮串串,有点想吃火锅,要不然去吃老火锅嘛。”方晓棠说:“好想吃黄泥磅上品拾陆门口那家烧烤,好久好久没吃了。”程斐然说:“你们一说我也想吃烤脑花了。”三人彼此看了看,程斐然扑哧一下笑出来,说:“要不然都吃嘛。”钟盼扬说:“就怕眼睛大肚皮小,点了又吃不完。”方晓棠说:“那有啥子嘛,今天应该庆祝一下啊,这下不算我一个人的事情了哦,虽然你们出钱少,还是要出点力哦。”钟盼扬立马接道:“不然呢,我那五万块钱你以为我是做慈善啊?”

程斐然仰头呼了口气,整个人这才松弛下来,对着汽车天窗,说:“扬扬,今天还是要谢谢你。”钟盼扬说:“谢啥子,我觉得倒是要谢晓棠给我们机会赚钱。”方晓棠立马像是摆开阵来,正襟危坐,说:“以我的经验,这次绝对可以赚钱,但是有一点,必须事先声明。”其他两人望着她,只听她道:“赚钱了,我们分红。赔钱了,当我问你们借的。”程斐然和钟盼扬立马齐声惊叫道:“不得行哦!”方晓棠拉着她们俩的手,说:“我认真的,你们也不要反驳我了。第一是我不想以后因为钱的事情闹不开心;二来我晓得今天刘孃孃的意图,也晓得扬扬你当时的想法。总之,你们听我的!”程斐然和钟盼扬始终不想去占这个便宜,却奈何不了方晓棠,只能随机应变,方晓棠嚷嚷说:“好了好了,我们去吃饭嘛,好饿哦!”

约莫九点,三人坐在火锅店大门口,红油在九宫格里沸腾,油碟蒜蓉都蘸散了,三碗冰粉已下肚,一整个杯盘狼藉,还抵挡不住她们空虚的胃,三双筷子在锅里来回夹菜,嘴上吃得辣嘘辣嘘的。眼见吃得差不多,程斐然说:“留点肚皮,我过去烤烧烤。”说着起身,拎着小包朝前走了几步,黄泥磅边上弯弯拐拐,好吃的不少,绕过几棵黄桷树,再下个坡,已经听到烧烤嘶啦作响的油炸声了。

程斐然走过去,周围围了好些人,只见烧烤师傅闷头刷油、刷佐料,忙得不行。程斐然挑挑拣拣了几样菜色,师傅递过来一个缸钵,让她扔里面。程斐然选好,抽手机打算付钱,一下愣住,对方见她迟疑在那里,正要问,却在抬头瞬间也悬住了手。天黑得不成样子,烧烤摊上悬挂的白炽灯把两个人的脸都照得有点可怖。一个大哥突然叫道:“师傅,我那两串茄子多要点葱。”这才缓过神来,两人却也没说话,对方只是简单笑了下,照旧把缸钵接过去,算了下菜品,说:“四十二。”程斐然才像如梦初醒一样反应过来,“哦”了一声,拿手机扫了下挂在灯下的二维码。

张琛从没和她说过他现在在烤烧烤,自从离婚之后,程斐然甚至没有资格认真去关心他的生活,每当她把孩子送回到张琛妈那里去的时候,两人也只是简单打下照面。张琛说他在上班了,具体没说什么,现在基本看来,为了他爸那笔债,应该是早上一份工,晚上一份工,难怪常常看到他深夜还没睡觉。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站在烧烤摊的两端,像是从不认识的顾客和卖家,旁边的喧嚣吞掉了他们之间的沉默。张琛很认真地烤着,直到老师傅过来,说:“我来嘛,你去那边收下盘子。”张琛才放下油刷,点头弯腰去做事。

程斐然倚在树边上,抽了两口电子烟,瞥了一眼摊位,只觉天地全非,乌泱泱的黄桷树把张琛的身子彻底遮蔽了。这会儿,老师傅吼:“苕皮剪不剪?”程斐然才猛然迎上去,说:“不剪,多要点海椒。”张琛已经收拾好了,然后钻进旁边的小黑屋去洗手,老师傅麻溜地把烤好的菜品放进一次性饭盒里,问:“这里吃,还是带起走?”程斐然说:“带走。”再抬头看,张琛还在那个黑黢黢的地方,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了,她拿了烧烤,退了两步往回走,就此没有再回头。

回到饭桌,程斐然把烧烤摊开,钟盼扬和方晓棠立马动手吃起来,程斐然却有点愣,钟盼扬问:“你啷个了啊?”程斐然摇头,打开和张琛的聊天窗口,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说了。她开了瓶雪碧,喝了一口,汽水刺啦在舌头打转,半晌才说:“我刚刚去烤烧烤的时候碰到张琛了。”

方晓棠惊叹:“这么巧啊?啷个没喊琛哥过来一起吃啊?”程斐然说:“他在跟烧烤师傅当学徒。”程斐然一说,两人却不好接什么了,她又接着说:“我还以为我看错了,但是想了下,他还能做啥子啊?他老汉把他这辈子都拖垮了,工厂欠的债务都落在他的头上,七八百万,自己倒跑了,死活只有张琛帮他还,征信有问题,哪儿哪儿都不要。”钟盼扬叹气,“哎,琛哥这么好的人。”方晓棠说:“那他还在负担涛涛的生活费,也太惨了。”程斐然说:“不说了,快点吃。”

程斐然对于张琛的情感总是复杂而难以言表的,在遇到侯一帆之前,程斐然也以为离婚是短暂的,不过是两人兵荒马乱生活中的缓兵之计。随着时间的拉长,债务问题的发酵和升温,永远填补不了的黑洞和张琛每况愈下的状态让她陷入了某种怀疑。程斐然终究知道两个人是回不到从前了。

当时已经分居两处的他们,在陪涛涛过完五岁生日的那个晚上,程斐然第一次拒绝了张琛的拥抱。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从始至终没有变过心,但是自己却已经很难找回两人的感觉了。他们俩牵着孩子的手,走了很长一段路,其间张琛一直在给儿子讲笑话,后来在张琛带涛涛去上洗手间的时候,程斐然站在大街上猛然大哭。因为债主的纠缠和骚扰,她还是丢掉了工作,甚至丢掉了生活。当她看到张琛抱着涛涛回来叫她的时候,她的心在那一瞬间彻底空了。

夜宵散场,行车回家,程斐然突然有点怆然。红灯前,她趴在车窗上发了一小会儿呆,想起在去万芳芳婚礼路上刘女士的那番话——你现在又没工作,每天耍耍哒哒的,打麻将打一辈子啊?她当然知道刘女士大方拿出那二十万是什么意思,只是她不想让刘女士总是为自己那么操心和为难。

她重新发动了车,径直往刘女士家开。拿出钥匙开门进去,轻轻推开了母亲房间,然后缓缓地抱住刘女士。母亲的睡眠很浅,但很安静,程斐然把头靠在刘女士的肩后,突然觉得很踏实。刘女士翻身,被程斐然弄醒了,差点吓了一跳,只听见程斐然疲惫地说:“是我。”刘女士才定下神来,嫌弃地问了句:“你怎么睡到我这边来了?”程斐然假装睡着了,一句话不说,刘女士无奈,轻轻拍了拍她。

第二天一大早,刘女士买好豆浆油条回来,把程斐然从床上赶了起来。程斐然睡眼惺忪地拿着手机走进洗手间,定睛看到屏幕上有好几通钟盼扬的来电。程斐然坐在马桶上,正打算发信息问怎么回事,侯一帆却先发信息过来,问她去哪儿了。程斐然看着马桶对面的镜子,稍稍清醒了一点,回了一句在妈家里。侯一帆随即发了一张照片,程斐然点开看,是她扔在楼道间的那盆茉莉又发芽了。

侯一帆说:“你好聪明哦,这两天下雨又把它带活了。”她匆匆起身洗漱,一边刷牙,一边点开闺蜜群。群里已经热闹翻了,钟盼扬发了好几条信息,讲陈松被派出所抓了,她现在正在赶去的路上,如果方晓棠和程斐然谁先醒了,快过来找她。

耳边刘女士再三催促,手机又开始震动了起来,程斐然望向窗外,一片阳光泄了进来,明晃晃的,让程斐然睁不开眼。 beTeHG3mmchkYs4VwOJH4RBkn4jfAWqeLMUJqgQB77/oBIPRRIxSe/cQPVlppvQ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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