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张家村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
这还是我第一次离开小破村,去往外面的世界,心里即紧张,又期待,看啥都很新鲜,走路贼带劲。
路途有些远,带了几个大饼在路上吃,没敢再去买俏寡妇的包子,这是我给王老太太亲手烙的面饼,扛吃扛造,居家旅行必备好物。
就是手艺有些粗糙,刺拉嗓子,凑合着吃吧,饿不死就行。
一路紧赶慢赶,走到龙虎山脚下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下来,
我没打算摸黑上山,这山上据说有野兽,最喜欢夜间出来觅食。
不想死的话,就得等到天亮,还得凑够了至少三个人,才能上山闯一闯。
当然,这些都是罗医生告诉我的。
要不然,我现在估计够呛,怕是还没有找到人救命,先把命搭在半道上。
在一个避风口升起火堆,准备随意对付一宿。
迷迷糊糊间,那女鬼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很是生气的作势要打我。
“有病吧,好好的打什么人!”
是不是欠收拾?
我可是连着打了她两晚上的,这娘们没长记性是吧。
女鬼冷冷一笑,“你过去能打我,是因为你身上有金光咒,我无法近你身,被你压制住而已。”
“眼下这里是荒野之地,没有人来救你,我看你还能怎么嚣张。”
“看打!”
女鬼要报仇,扑上来就想扇我两巴掌。
她被我太奶收拾了一顿后,非但没有被驱逐,貌似还结下了仇怨。
也就是这个时候,突然听得雷鸣般的爆喝声,从山道上传来。
“何方妖孽在此害人,还不快快显行!”
随之而来是一张符纸,稳准狠的打到女鬼头上,把其定在当场。
救我的人,是个年纪有些大的老道士,白发白须,一身青衣长袍,颇有仙人之姿,一看就是个不出世的高人。
我惊得连滚带爬,急急往那个山道上冲过去。
“多谢仙师相救,实在是感激不尽!”
他淡淡的道:“恰逢其会,是小友命不该绝而已!”
二人你来我往的说了一堆废话后,我这才提出疑惑。
“仙师,请问你可是闲云道观里面的罗云道长?”
老道士捋捋胡须,抑扬顿挫的道。
“贫道正是罗云,不知小友从何处听来罗云这个道号!”
这罗云即是他俗家的姓名,也是他修行后的道号,一般人只知道他叫罗道长,却不会知道这般详细。
我赶紧把罗医生的事情,简单说了几句,他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良久之后,叹息一声。
“唉……那倔丫头下山历练了两年,没有想到,跑到你们张家村去了,也算是天意吧!”
感慨完了后,对我道。
“行了,这里不安全,不想死的话,就随我一同回道观,你的事情还有些棘手。”
我有些不安的看着那个女鬼,“那她怎么办?”
女鬼还被定住不能动弹,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事。
这个念头才刚升起,我就有种想要给自己两巴掌的冲动。
我是有多自虐想不开,才会去关心一个女鬼的死活。
老道士皱眉。
“这女鬼杀过人,身上冤孽缠身,普通人和她走得越近,越受其害。但凡今日贫道没有遇上你,你将会死在这山脚下。”
“待我收了她,再开坛作法送去轮回便是。”
罗云道长用什么收了那个女鬼,我不得而知,其突然之间就消失在原地。
不得不感叹这道术实属牛批,若是能学会,以后还怕个锤子。
女鬼杀过人,我还是知道的,王伟就是死在她的手里。
虽然是误伤,但是对方因她而死是不争的事实,最后还害得王伟出殃害人,那宅子里好几条人命,直接给死绝户了。
这些冤孽,最终都是得由女鬼担上干系。
而我被其纠缠了几天,早已经阳尽命衰,被榨得很干净。
这个女鬼刚才还要打我,我可没有张瞎子再次割血卖命,保不齐真的得交待在这里。
话说到这里,我对着罗云道长又是一通感谢。
一路艰难爬山,路上还有野狼在灌木里面扑腾,随时都要跑出来伤人。
也不知道罗云道长是如何做到的,那些个野兽只是远远地吊着,并不敢上前攻击。
紧赶慢赶,走得快要累死时,总算是到了目的地——闲云道观。
这道观十分的老破小,就三进两出的宅院,一口老井,一个特别大的香炉,别的就是寻常青砖瓦房。
这和我想象中的宏伟壮阔相去甚远,但比起我那黄泥筑造的破屋,已经算得上是奢华。
观中还有一个小徒弟叫罗天,才八岁左右,粉雕玉琢的一个机灵童子,没有想到,小小年纪就做了道童,觉得他还怪可怜的。
见到罗云道长回来,小道士罗天勤快的端茶递水,还弄了两碗面给我二人分食。
我用筷子一扒拉,里面竟然还卧了一个大鸡腿和一个荷包蛋。
我顿时觉得自己像小丑,这孩子哪里可怜了,有吃有喝生活安逸,十个我加起来,都没有他幸福。
如果做道士能吃那么好,那我还在张家村混个屁,还不如跟着罗云在这里做个道士。
这样的念头越来越盛,已然扎根心底,看着罗云道长,和看到自己亲爹是一样一样的。
吃饱喝足,也是时候干正经事儿。
需要准备的东西还挺多,光靠一老一小还挺够呛。
这个时候,我这个壮劳力就显示出非常重要的作用。
搬桌子,抬箱子,又按照罗云道长的指示,把那些法器,按照一定的规矩摆放起来。
这里面的讲究特别多,但有一点不合适,都会被说。
不过,我做这个还挺顺手,罗云道长说个啥,我就立刻明悟,很快就依照指令弄好。
他有些好奇的问我,“以前碰过?”
我哭笑不得的道:“我就村里一闲汉,不曾碰过。”
只是村里有死人的时候,远远地见过那些法事先生就是这么摆放的。
只不过,他们的家伙什,不像罗云道长的这般齐全。
什么法铃,铜锤,木鱼,扁尺,桃符剑,朱砂……
东西多得需要一个特别大的木箱子才能装得完。
罗云道长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时辰,掐指就是一通忙乎。
其眉头紧锁,大概是觉得不妥,指着才刚摆好的桌子。
“这个位置合适,挪到这里吧!”
“小心别碰到那些法器。”
我吃人嘴短,并不抱怨什么,让干就完事了,最多就是出一身汗。
结果,这老道士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指着我一会儿搬东,一会儿搬西,足足折腾了五次,这才停了下来。
而此时,我早已经累得像条狗,一屁股坐到一个蒲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