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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个佐代助也和野口家前几代的男人们一样,没有出息,懒惰成性。第一代的清太郎还说得过去,但是不知为什么,从岩吉、善之助直到佐代助,野口家的男人运一直很差。他们每个人都极其懦弱,厌恶农耕,喜欢到处流浪,为大户人家打工,可是在一个地方又根本待不住。

简单地把他们归结为天生的懒汉、酒鬼固然容易,可因此将他们一概而论,又似乎太过武断。

佐代助的家族——小桧山家——可以说是知书达理的家族,族中人才辈出。他们热衷于做学问,同时也头脑聪明。作为族中的一员,佐代助自然也相当聪明。事实上,如果不聪明的话,也不可能生出像英世这样优秀的人才。从英世的性格来看,他确实更多地遗传了母亲的基因,但正因为父母双亲的智慧相结合才有了英世,这种结论应该是比较恰当的。

总之,不管佐代助的文化水平如何,就其基本素质而言,可以说他是相当优秀的男人,而他的一生却反被其聪明所误。

准确地说,佐代助不适合当农民。当时,做农民的必须是生于农民家庭并对继承家业没有丝毫怀疑的逆来顺受的男人才行。

佐代助的悲剧就在于要当农民。他虽头脑机敏,可又没有改行干其他工作的勇气,有点儿高不成低不就。

他不属于靠这种工作了此一生的人,应该还有更能发挥其潜能的职业。但想归想,不管再怎么努力,他也无法逃脱农民这个生活圈子。如果换作现在的话,他还有其他可供选择的道路,但在当时,一旦生于农民家庭,就很难摆脱这种身份地位的束缚。心里觉着现在的工作不适合自己却又无法逃避,可以说正是这种矛盾的心理使他走上了酗酒的道路。

当然,这种观点对于佐代助可能过于宽容。可能有人会反驳说,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为什么不考虑找点儿多少能够发挥才能的事情去做?退一万步讲,只是觉得自己不适合当农民就酗酒,这也不能自圆其说。

同时,懦弱也成了佐代助的致命伤。朋友一邀请,他就无法回绝,结果只能随波逐流地堕落下去。正如酒鬼和赌徒本质上并不都是恶人一样,他也不是十恶不赦之人。希佳的父亲善之助也是如此,人是好人,只是觉得自己不适合农耕劳动,就出去打工了。既然出去了,不管多么艰难,总该忍耐五六年才行,可是他们总是干不了多久就又想干别的了。

一般来讲,男人总是不如女人有耐性,而且比较懦弱。从这一点来说,野口家的男人们具有男人典型的懦弱。而当时三城潟又完全具备了使这种懦弱的男人彻底绝望的绝好条件。

不久前爆发的会津战役使西军征用的大量运输工流入这一带。战争结束后,他们都撤到三城潟这边来了,聚集在战时曾经两度作为军部办公地的长照寺里。这些运输工是随着战事的扩大而从各地征集来的,因此其中混入了不少歹徒及浪人,品行极其恶劣。这些男人住在寺内,不断诱惑周围的农民酗酒、赌博。

在三城潟,有不少人上了他们的当,甚至连祖上留下的田产都变卖了。

对于头脑聪明、身为农民且又有一股无以宣泄的不满情绪的佐代助而言,由此染上恶习也就在所难免了。特别是他错误地以为自己的脑子很好用,认为自己很快就能在赌博中获胜,这种心理本身就是个陷阱。

就这样,希佳的辛苦劳作又开始了,而且这次是因为自己的丈夫。这样一个无法躲避、无法掩盖的事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棘手、难缠。

当时,据说在三城潟几乎没有人看到过佐代助干农活儿。他习惯于每天一大早起来就往小酒馆里跑,得先去喝上两杯。

三城潟有港屋、吉川屋两家小酒馆,佐代助每天都要进出其中的一家。后来,港屋为了讨要他赊欠的酒钱,甚至收走了野口家的部分田产。接下来,又过了几年,他们不得不让与佐代助有血缘关系的猪苗代小桧山家变卖田地。等到英世出生时,家里就只剩下西久保和三城潟交界处的那块地了,而这里常常会灌进湖水,根本收获无望。

希佳在结婚之后很快就明白了,佐代助是个靠不住的男人。他整天泡在酒里,要说工作就只有靠当三城潟的邮递员,一天能赚个十钱左右的跑腿费,但就连这份工作他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拿到手的钱马上就都花在酒上了。

希佳再次被迫干起了连男人都感觉吃力的重体力劳动,夏天去农家打零工,冬天则要翻过雪山,用雪橇帮人家运东西到若松。

虽然如此辛苦劳作,但对于既没有耕地,也没有劳动力的野口家来说,没有进项就得挨饿。文久年间一度修缮过的房屋再次倾斜,透过破漏的墙洞都能看清整个家里的情况。连门也坏了,一到冬天,那里就要挂张旧席子勉强抵御寒风。榻榻米也几乎烂掉了,没办法,只好把它拿掉,铺上席子睡觉。

就在如此贫困的环境中,明治七年(一八七四年)四月,长女伊努(意为“狗”)出生了。两年之后的明治九年(一八七六年)十一月九日,野口英世呱呱坠地。这时,母亲希佳二十五岁,父亲佐代助三十六岁。 qIKtupKprHSe7PDCRzzg9WJIhEaQ8D63gTiqX7y9t2Z9Efyzo6pUS+m+e1iPOV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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