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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四处借钱,再加上跟田原医师要衣服这件事,触怒了血胁守之助,致使守之助写了怒斥他的这封信。清作一下子变得不知所措了。

可以说,清作过去一贯比较轻视守之助。虽然守之助有学识,有见地,各方面都很优秀,又是清作在东京最大的资助人,但是宽宏大量的守之助平时很少指责、批评他。即使清作工作懒散,沉迷于酒色,浪费金钱,守之助也一直视而不见,宽而待之。

在守之助看来,清作到处游荡多半是身有残疾,加之生活贫困造成的心理障碍使然,他需要以这种方式去释放多余的能量,这些都不过是他今后继续发展所要经历的一个阶段,可以大而化之。而清作却利用了他的善意,变得有些变本加厉了。清作自以为,守之助能够担任经营高山牙科医学院的重任,并在经济上变得比较宽裕,这些全都得益于自己给他出了主意。就冲这一点,虽说他是自己的资助人,却也不该在自己面前摆架子。可是现在,他却突然给自己寄来了一封充满怒气的信。文章措辞冷静、简短,但这样反而更加有力地传达出了守之助的愤怒之情。

读了这封信后,清作决定立刻给守之助写一封请罪致歉的信。

说实在话,清作很难理解为什么自己只是跟认识的人要了一套洋装,就惹怒了守之助,但他认为最好还是先跟守之助道歉。无论怎样,守之助依然还是他最强有力的资助人。

呜呼哀哉,小生已然成为忘恩负义之人,猪狗不如。社会、故里之温情厚爱,与生俱来之愚昧不化,均不及亲戚间之闲言碎语更能涂炭生灵。最终忘恩负义者将如魔鬼般被埋葬,如欲避免此等结局,唯有卧薪尝胆。困境之中,唯有借助别人,小生本不应该忘记自己的实际情况,却做出如此虚荣之举,实不可原谅。详情如上。

如今小生心乱如麻,不,如入地狱。小生竟为钱财而将失去大恩大义之人,有何面目欢度余生。如只言知遇之恩,鸡鸣狗盗亦移本性,五体投地只求一线光明照此幽冥。

借此申明,小生最初本无此意,只因前日奉命随诊之际,菅野先生警告小生应着裤裙,然以往借用之物已奉还原主,亦无自备,特请暂且只协助外科巡诊(外科可穿手术衣,故可免穿裤裙)。

言归正题。前日小生再度同友人借用裤裙,并随行巡诊内科病室。恰逢此时,同村病患(夫妇二人)上京求医,寻得小生,小生承诺四处周旋。因此人问及缘何不着洋装,乃于各类闲谈之间提及实情,告之实乃得益于众人关照。此人有感,怜悯小生,遂留妻室还乡之际告之小生老母。后得老母信函,言老母及亲属众人集资二十,于月末前后寄达。

小生欲将此款用于购买眼下急需之手表一块,余款皆用以还清迄今所有欠款。

所提洋装一事乃前晚拜见田原先生之际,田原先生提议如需洋装,可将其外套、白衬衫等旧物奉送,只需购置裤装等便可一应急需。因念此计极佳,答曰待家中所寄款项有余之际,肯请允小生收受所赠之物,别无他念。现如今想来,实属无稽之念,只念田原先生之厚意,却不思有忘却与他人关系之嫌,欠妥,见谅。

小生昨夜译原著彻夜不得安眠,今日正欲出外漫步,舒展筋骨,忽接恩师书信一封。拜读之下,心如刀绞,脑若棒击,无以应对。几经落笔又止,遂书就如上绝望之笔。时至今日,小生无从辩解,据实相告,早断洋装之想。

时值岁末,念恩师校务经济收入不及平常,虽泰然自若,然小生仍可察个中实情,诚惶诚恐。小生当竭尽所能恳求老母早日汇款,用以偿还院友会同仁并小林先生等先前所欠。被当成不义之狗唾骂,实乃自取其咎,自作自受。承蒙厚恩不及报答,反倒触怒恩师,伤心难过较重罪处死尤胜,仅呈此意。反复赘言,无济二事。得闲之际亲赴贵院一表问候。

诚惶不尽,顿首叩拜。

敬呈血胁大恩人殿下

区区小辈 清作
十二月十八日午前草

和往常一样,在这里也随处可见清作超常夸张的措辞。当时社会上确实盛行华丽辞藻,尽管如此,只是由于跟朋友要了一套洋装而给守之助写封道歉信,这样的写法还是太过了。一般人如果读了这封信,肯定会马上领悟到这篇文章中几乎没有包含任何真情实感。但仅从文章本身来看的话,写得还是相当不错的。

清作首先五体投地地道歉,再强调自己因为没有和服裤裙而无法参加内科巡诊多么可怜,同乡的熟人来医院时问及为什么不穿洋装,使这件事通过这位老乡传到了母亲那里,母亲写信告诉他会给他寄钱。信中还装模作样地说他原打算等这笔钱一到,马上就去买一块手表,然后再用剩下的钱赶紧还清先前借用的款项。紧接着,他就要衣服这件事进一步辩解说田原医师只是答应送给他一些衬衣之类的东西,然后他自己再买条裤子就可以应付了,并说等家里的钱一寄到,就按照田原医师提的建议去做,这才答应接受田原医师送的洋装。

实际上,清作自己应该最清楚,他母亲根本不可能那么轻易筹措到二十元钱巨款。

吸取了以往的教训,守之助这一次没有被他这封信所蒙骗。这封信乍一看好像是在郑重其事地向他表示歉意,而实际上却是一笔新的借款诉求。守之助明知他信中真正的含义,但仍然保持沉默,不予理睬。守之助想:如果就这么轻易把钱给清作的话,反而会对他不利,最好还是让他先着急一阵子。

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的清作,最后决定给过去在三城潟时的同学八子弥寿平写一封借钱的信。

岁月如梭,辞旧迎新,送走明治三十年,又将迎来新一年春光明媚的季节。正所谓人生如梦如幻。回顾业已逝去的一年,吾负笈求功名,深感世途险峻,犹如身处虎口,忍万人之羞,恨天地之久远而潸然泪下,叹缺乏人生之果敢而苟延残喘至今。

回忆往事,吾曾与兄亲如手足,可自从别离,吾不曾寄信于兄,多情者如兄该是多么痛恨吾这薄情寡义之人啊!

然实则是,表面作为似薄情,然吾心从未改变。世间杂务集一身,不经意间,不仅怠慢了兄台,不曾书信来往,竟连自己的老家也已是久断联系,还望兄台能体谅吾之实情。

闲话至此,敬请问兄台近况如何?汝祖母、双亲、兄弟姐妹安康否?吾在此遥祝各位身体康健,生活美满。

闻听一年来兄台每日皆在夜以继日忙碌不已。今日阅母亲来函,提及承蒙兄台不弃,前日特意光临寒舍,实属汗颜。兄台对不才之友情深厚,令吾感激肺腑。兄台之深情厚谊,吾将永生难忘。尚有何人对小生如此抬爱?在此略表衷心谢意。

小生现在顺天堂供职,每日勤勉于实际临床工作及医学研究。此地住院病患竟达三四百人之众,实在忙乱不堪。此外,小生尚负责顺天堂发行之医学杂志(每月两期)编辑一职。特另行寄赠兄台,望笑纳高览。

小生供职于都城首家知名医院,并获重用,还望兄台勿念。至于上大学深造一事,尚有待筹措资金后方能实现宏愿。可如小生这般贫穷之辈,又将如何解决此等巨款?

目前,小生急需洋装一套。实因衣冠不整,吾倍受众人轻蔑,甚为艰难。同辈们中虽得意万千,但破衣烂衫,实难与天下才子为伍。

都城地大人众,小生虽善交良友,广结良缘,但筹款之事实属为难。如有现款五十,目前急需足矣。

虽吾月薪仅够勉强糊口,然可望日后获益非凡。

若兄台能助吾一臂之力,吾可回乡与兄台相商。静候兄台佳音。正月可得闲暇五六日,望兄台能于此前复信。恳求兄台之事如上,尚有一事禀报如下:前月二十六日,于秋山角弥君处聚猪苗代同窗,亲切畅谈,尽兴而归。与会者有秋山角弥、奥田秀治、佐濑刚、石川荣司、六角姊弟、秋山义次、宇川久卫、野口清作。

待兄台复函,小生可回乡面议。草草如上。

所求之事万望兄台缄口勿外传。顿首。

至八子弥寿平贤兄如上代问家人安!

野口清作
十二月三十一日

从这封信中,可以看出清作为了得到金钱而不顾一切的厚脸皮以及不容回绝的强硬态度。如果换成思路正常的人,面对去东京后连一封应时的问候信都不曾给其写过的人,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提出这种无理要求的。

而且清作在提出要钱请求的同时,还念念不忘进行自我宣传。虽然他根本就没有直接负责患者并对患者进行治疗,却说成仿佛整个顺天堂医院的患者都归他所管一般,而且他不过只是杂志的助理编辑,却写得仿佛他就是主编一样。

不仅如此,他还将医学杂志寄给只有小学文化水平的八子,欲使八子对其刮目相看。在此基础上,还得寸进尺地将所需款项由二十元钱提高到了五十元钱。

这简直就是对心地善良、一心向往东京的乡下人进行欺骗的最佳故事题材。

这一时期,正值八子家种植药材的主业不景气,资金短缺。虽然八子根本无法筹措到这五十元巨款,但他还是瞒着父亲和妻子在销售额上做了手脚,按照清作的要求,用支票将这笔款项一分不少地寄给了清作。

自己的经济状况面临困境,可八子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这一方面源自八子内心深处的自卑,他没有能力到东京游学;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希望清作能够代替自己去实现自己无法实现的愿望。但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哪怕种下家庭不睦的恶果,也要为清作筹钱的这种做法还是相当不寻常的。

原因只能是八子被清作迷住了。无论是渡部鼎,还是血胁守之助,实际上那些资助清作的人们,多少都具有这种相同的心理特点。

可是当清作接到一向做事小心翼翼的八子采取如此大胆的方法筹措到的这笔款项之后,他马上就邀上夜音子的表兄菊地良馨,一起到吉原玩乐去了。

清作出去玩乐的场所一般都很固定。没钱的时候,往往去向岛或者玉井;有一点儿钱的时候,肯定就去吉原。现在他手上一下子有了五十元巨款,那么去吉原也就顺理成章了。从那以后,他每天都到吉原玩乐,十天以后,他已经把这笔钱挥霍得分文不剩。

在有关野口英世的传记当中,没有任何人将这段时期清作放荡的生活经历写进去。偶有涉及也只是轻描淡写地加上一句:“在勤学苦读的同时,他偶尔也会出去散散心,玩一玩。”

就连奥村鹤吉所著的那本被称作是至今为止对野口英世生平最真实的写照的传记中,也只是这样简单地写道:“一旦玩起来,就要玩个彻底。这是他的突出之处,同时也是他的弱点。他在进行学术研究的时候也是这样,钻研起来,甚至两三天不出房门。这种彻底的作风在其他方面也有所表现。”

但只凭这一点,还无法说明他那种疯狂的挥霍欲望的真正原因。

确实,清作身上有一种一旦迷上什么,就忘记其他一切的特点。

在洛克菲勒研究所工作期间,就发生过这样一件事。有一次,清作在吃午饭的时候,与研究所的同事一起讨论问题,当对方对他的看法提出疑问时,他就一口饭也顾不上吃了,只管一个人喋喋不休地阐述自己的见解,直到午休时间过后,还不依不饶地追到对方的房间里去接着说,最后连向来很有耐力的外国学者都不得不认输,勉强对他的见解表示同意后,他才肯罢休。

一旦热衷于某件事情,清作就会变得不顾一切。也就是说,他的性格属于情绪高昂型,这一点是千真万确的。

但是作为一个债务缠身的男人,连每天参加巡诊时都没一件像样的衣服的他,为什么会如此挥霍钱财呢?这是因为事情到了像他这样的地步,即使把这五十元钱全部拿去还债,那也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当时清作到底有多少欠款,这件事现在已经无从查起了。何况就算在当时,他也没有一本可查的明细账目。

总之,清作到处借钱,从高山牙科医学院到顺天堂,甚至连住在同一个宿舍的人们,没有谁能幸免于难。还有附近的食堂、小卖铺,包括吉原在内,他到底欠了多少钱呢?据估算,早已超出了数百元之巨。

被清作借钱的这些人都是受害者,反之,清作也整天过着被一群人讨债的生活。

或许是因为常年靠乞讨度日也就习以为常了吧,清作的心理状态也似乎与此相似。反正已经被冠上了“不知羞耻的骗人钱财的家伙”这样的恶名,就算现在把欠下的债还了,也改变不了人们对自己的印象。而且自己现在一旦不慎重行事,还上其中一部分债的话,其他人听说后,肯定会一起跑过来向他讨债的。

实际上,知道清作为人的那些人早已放弃了讨债的想法,他们知道借给清作的钱再也回不来了。清作觉得为了这些人,没必要浪费这难得的五十元钱。虽然这一思维方式极其不合情理,但他这种自私自利的本性也不是现在才显现出来的。

清作从小就已经习惯了依靠别人的施舍,并不会因为现在在顺天堂工作了,就对接受别人的施舍产生精神负担。不仅如此,他甚至还认为,具有超群才干的人从那些不及他的人们的手中获取经济上的援助,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他就是采取这种自我安慰的办法,来战胜由于接受别人的施舍而产生的自卑的。

虽然渡部鼎、守之助对清作进行劝诫,但他怎么可能听得进去呢?首先,他与他们从出生到生长的环境都相差甚远。可以说,他的羞耻心的出发点从一开始就已经完全紊乱了。

后来人们在背后称清作为“男艺伎”,而他的本性确实具有这种倾向,也怪不得别人说闲话。虽然和艺伎比起来,帮助他的那些人是赞助者,与艺伎身后的老爷有些区别,但仅从单方面伸手要钱这一点来看,确实与艺伎有相似之处。对于伸手要钱这种行为,他根本就不会感到羞耻和屈辱,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他无所畏惧的呢?这五十元钱不费吹灰之力就弄到手了,就算把它花光了,到时候再去寻找下一个肯出钱的目标就是了。这种厚颜无耻、不知愁为何物的性格,也与从小生活在贫困的环境当中,认识到“走一步算一步”这种人生哲学有关。

今天得到的钱今天就要花光,过了今天,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人生巨变,因此只能相信现在,只要现在这一刻过得好就行。这可能就是那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老百姓自然而然悟出的道理。在这种困苦中,人们具备了某种乐观主义精神。因为不知道明天生命是否还能延续,所以更加看重现在活着的时候。如果有积蓄,还不如趁现在热热闹闹地盛情款待朋友一番。

清作选择的款待对象是菊地良馨,这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良馨是夜音子的表兄,招待他一起出去玩,或许可以增加夜音子对自己的好感。但是,就算清作有这种打算,可他们去玩乐的地方毕竟是吉原。这一时期,清作这个太过贪图玩乐的欠债鬼已引起了良馨的妻子对他的憎恶。因此,想用这种方式取悦夜音子是不可能有任何进展的。另外,清作也并没有打算用招待良馨去玩的形式来抵销从良馨那里借过的钱。清作只是因为和良馨最投缘,才拉上他一起去玩的。在这里清作丝毫没有小市民般的算计。

如果清作在吉原有喜欢的女人,像他这种玩法也还比较容易理解,可是他并没有喜欢的女人。虽然他在风月场里花了那么多钱,可他并没有固定的女人。

可能是由于清作自己身材矮小,他比较喜欢身材高大的女人。只要身材高大,无论是谁都可以。他光顾的地方以及对象都在不停地变换。与其说他对某个固定的女人感兴趣,倒不如说他主要还是对女人本身感兴趣。只要对方能够让他发泄出多余的精力,清作也就没什么其他要求了。这与单纯的好色又有所不同,他只是疯狂地到处找女人。就连作为法医且同时也是好色之徒的良馨,到最后也无法继续与精力充沛的清作为伴了。

连续去吉原玩的第五天,良馨拒绝了清作的邀请。可是清作只要手中这五十元钱没花完,就会一直玩下去,一天都不曾中断。到第十天的时候,他已经身无分文。这时,他反而跑到良馨那里去,说要借两元钱交房租。他这种没心没肺的样子太莫名其妙了。

在钱财方面,清作可以说是个有性格缺陷的人。他的表现常人很难理解,看上去好像有些疯疯癫癫。这恐怕难以用一种理由解释清楚。如果不结合他的成长经历,易于热衷某件事情的性格,由于残疾带来的自卑感而造成的另一种意义上的自尊,以及对女人的好奇心等各方面因素进行综合考虑的话,人们是无法理解他的做法的。

寄给八子的那封索要五十元钱的信上,写着十二月三十一日的落款日期。在这样的年关之际才写这封信,可以肯定他的经济状况相当困难。

因为这封信是在正月初三以后才投递的,所以到达三城潟的八子的家中时,一月份已经过了一半。当时从东京到三城潟还只有通至郡山的铁路,后面的邮递路程全要靠邮差步行。而到了冬天,道路全都被雪封住了,这样一来,有时候就需要十天时间,有时还有可能需要二十天或者更长时间。

八子在一月末接到这封信之后,如前所述,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好不容易才在三月初筹到了这笔款项,然后通过安田银行若松支行,用支票寄给了清作。

在汇款的同时,八子在信中还写道:“我自己也很想到东京看看,可是由于工作关系,一直难以成行。我虽然通过报纸还有别人谈起,知道东京的城市规模很大,但一想到兄台能在那么大的地方生活得很好,不由得心生敬意。兄台在东京有出息,仿佛连我自己也变得更伟大了,我实在感到高兴。虽然只能寄去这么一点儿钱,但还是希望兄台能够继续努力。”在信中,他毫不掩饰乡下人的善良,鼓励了清作一番。

而仅用十天时间就把这笔钱挥霍一空的清作,在一周后的三月二十日这一天,再次给八子写了一封信。

春暖花开之际,遥祝兄台越发生意兴隆,生财有道。如前日兄台复信提及无缘上京,小生深感遗憾之至。小生思虑重重,欲与兄台相商,然院务繁忙,实难返乡。想必兄台不久将可上京,暂且在此静候喜讯。

念及兄台近况,实难启齿相求。然今遇极度困境,万望兄台相助筹资二十元救急。此乃月底急需之必要款项,实出无奈,敢请兄台鼎力相助。如若难以成就,吾将竭尽所能渡此难关,万望早日回信相告。实因急需无奈,如暂时无法筹措全额,也可折半分期寄达。

恳请相助为盼。草草顿首。

致八子弥寿平兄

清作
三月二十日

信中,他又提出想要二十元钱。

信的前半部分还净是些像模像样的话,可是后半部分就变成了赤裸裸的要钱诉求,这一点和前一封信完全相同。而且这一次,清作在信中还写道:“如若难以成就,吾将竭尽所能渡此难关……”这样的词句,好像到时候他就会去偷去抢,或者干脆上吊自尽似的。

八子这回再一次为了筹措金钱而到处奔波,甚至不惜引起家庭不和。八子简直就像一只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样,无法脱身。 CHF00a+XH6Lf+/Px0b/nTbPDaCR6tk0UyTr/WlU9iqAfZ9jougGwY0bEljeO1fd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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