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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作从猪苗代高等小学毕业后，对于未来还没有一个很明确的目标。母亲希佳也同样如此。

以前只是因为不想让周围的人瞧不起，清作才一直不断地努力学习。可无论他学习成绩如何优秀，仅仅读完高等小学的话，顶多去村里的小学当个代课教员，或者替别人代笔写信赚一点儿小钱。如果学校不缺教员编制的话，他就只能回家种地了。如果坚持到这一步再回去干农活儿，那就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忍受别人的冷嘲热讽，坚持念完这四年书了。

好友秋山义次为了准备去东京上学，已经开始到若松的所谓补习学校上学去了。在他们娘俩不知如何是好时，两人再次来到已经是千里小学的校长的小林荣家，找他商量此事。

“确实，现在就这样中止学习太可惜了，那样就真是半途而废了。”虽然小林荣也有同感，但是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他一下子也想不出什么妙计。如果野口家有钱的话，让他到若松或东京游学很简单，但现在他们身无分文却又想继续上学，这可就难了。

“要想让你优秀的头脑得到充分发挥的话，可能也就是当教师或者政府职员。啊，对了，也许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医生。”

一听小林荣这话，清作突然向前探出身子说道：“我要当医生！”

“什么？”

小林荣和希佳都愣愣地看着清作。在那个年代，平民百姓的孩子如果能当上教师或政府职员，就已经算是出人头地了，可他现在竟然想当比这还难的医生。

“你，是真的这样想？”

“我绝对要当医生。我想当医生，然后为像我一样身有残疾的人治病。”

这当然是再明白不过的理由了。可是平民百姓的儿子真的能当上医生吗？

明治维新以前，要想当医生的话，只要先到名医门下当学徒，在那里经过一番锻炼，得到认可就行了。等到独立出来以后，只要能赢得一定的声誉，看病的患者就会络绎不绝。明治维新以后，新政府颁布的新学制规定：只有从公立医学院毕业的学生或者是通过了医师资格考试的人才能获得医师资格证，没有医师执照而行医是违反《医师法》的行为，会被问罪。当然，自江户时期以来一直盛行的传统中医虽还在利用手中的既得权力行医，但已经越来越少了。

就野口家的贫困状况来看，当然不可能供他上医科大学。若他想当医生，就只有先到私塾学习，然后再参加医师资格考试这一条路了。

但是，这种医师资格考试可是个大难关。哪怕在猪苗代这里成绩非常突出，能否通过这个全国天才云集的考试，就连小林荣也无法预测。

“就一般情况来看，医师资格考试是很难通过的。在整个若松地区，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能够考过。”

“即便如此，我还是想试试看。”

反正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清作可不想半途而废。他想做出那种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伟大壮举。这里面既有清作的虚荣，也有身体残疾造成的积愤。

“我一定会努力的，让我试试吧！”

话是这么说，可一旦需要具体实施方案的时候，小林荣也不知道该从何处着手了。以前虽也有学生来找他商量升学事宜，但想当医生的，清作还是第一人。

“希望您无论如何一定要帮他实现这个愿望，求您了。”刚刚从惊愕中回过神儿来的希佳郑重地恳求小林荣。

考虑再三，小林荣提议：先让清作到若松，到给他做过手术的渡部医师那里去试试看。

“要想参加考试，首先必须掌握医学方面的基本知识。第一步，你可以先到渡部医师那里去。那个医师留过洋，不仅掌握丰富的新知识，而且还给你做过手术，也认识你。你先去一趟若松，直接见见他，看看能不能请他收你做徒弟。如果做徒弟不行的话，哪怕当清洁工、服务员也行，总之要好好求求他。”

确实如小林荣说的那样，现在清作想当医生，恐怕只有渡部医师这条路了。

“我去试试看！”

第二天，清作背上希佳为他准备好的饭团，朝若松出发了。从三城潟到若松一共有五里半的路程，他一大早从家里出发，到若松时刚过正午。他直接来到位于鱼町的渡部医师经营的会阳医院。上一次来这里时是患者，而这一次却是准备拜师入门的徒弟。

出来开门的看门人一看见他，脸上马上露出怪异的表情。因为门口站着的这个痩痩的男子，说不上是少年还是青年，是空着手来的。

“我是野口清作，一年前在这里请渡部医生为我做过手术，并且在这里住过十天院。因为有事想请院长先生帮忙，所以今天特意从三城潟赶来。还劳烦您替我通报一声。”

这个看上去不起眼的人说起话来倒文绉绉的，而且他看人的目光中有种异样的光彩。

“你想请院长帮什么忙？”

“我想见到院长后直接跟院长谈。”

这话听着虽有点儿狂，但既然是以前的患者，又不能拒绝替他通报。

“你先在这里等着。”看门人说着离开了，可过了一个多小时还不见他出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清作在门口的候诊室里焦虑不安地继续等着。终于看到先前那个男人走出来了，然后带着他去了诊室。进入房间一看，渡部院长坐在正面的扶手椅上，好像正在看一张病历。

“我把这个人带来了。”看门人说话的方式就像带来的是一个犯人似的。渡部院长马上转过脸来。他现在照样蓄着将军胡子，依然在白大褂里扎着时髦的领结。

“你找我有什么事？”渡部院长的声音很温柔，和他那威严的外貌不太相称。

清作首先对一年前接受的治疗向院长表示感谢，然后又把自己从那以后就立志行医，梦想以后能够帮助那些不幸的人，以及不管当清洁工还是服务生，只希望院长能让他留在身边学习，等等，一股脑儿地都说了出来。渡部院长一直沉默不语地看着这个青年一个劲儿地说下去。清作刚一说完，他就好像正等着似的点点头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虽然现在我这里学生已经够多了，可是作为特例，还是把你收下。”

“太谢谢您了！”

“详细情况我会跟刚才带你来的根本（看门人的姓氏）说的，有什么事你就问他好了。”

说完这句话后，渡部院长又开始看他手里的病历了。 Jw4vyjTF6FhYvhPgvnQvXfWnHqpqbqpcqAAd4D8dr0DCkyCyr9G2aBWa6fvMlsL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