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前夕的一个夜晚,月黑风高,塔吉克族匪首江罕达尔带领着一群匪徒和十几个男女奴仆,走在这荒凉无垠的戈壁沙漠上。
江罕达尔面对这些奴仆们叫喊着:“奴仆们!你们不愿意跟我到山里去,那就在此地等着共产党来解放你们吧!射击!”
最先倒下去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机枪疯狂射击,奴仆们全部倒下去了。匪徒们跨上马向远方疾驰而去。
数分钟后,在死人堆里,那个最先倒下去的女人开始挣扎着爬了起来。她有一张年轻美丽的面孔,下巴上有一颗惹人注目的黑痣。
1951年夏天。在一个晴朗的日子,晶莹的冰山下,走来一队迎亲的人们。手鼓声和热瓦甫琴声和着塔吉克族人优美的歌声,伴随着他们走向萨里尔山口。
新娘含情脉脉地对新郎说:“我把面纱撩起来吧?”新郎微笑着对她说:“撩吧,别让爸爸看见。”新娘娇嗔道:“你看,咱俩就是在这儿认识的。”新郎说:“嗯,小点声!”
新娘子兴奋地四下张望,感慨地喃喃自语:“谁能想到金雁会在冰山下落脚!这都是真主的安排。”她的眼眸里掠过一丝神秘的阴影。
不远的地方,有个年轻的解放军战士正在雪水河上饮马,迎亲队伍的鼓乐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叫阿米尔,是塔吉克族新战士,被派到萨里尔山口驻地去报到的。
雪水河清澈见底的溪流把草地分成两半,微风送歌,娶亲队伍来到了岸边。
阿米尔向领头的老汉招呼道:“啊!怪不得今儿天气这么好,原来是个吉庆的日子。大叔,到哪儿去啊?”听到领头的尼牙孜老汉的回答后,阿米尔说:“哦,原来是邻居呀!”
阿米尔赶忙给栽着玫瑰花的罐头盒浇上水,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罐头盒装进挎包里,翻身上马与迎亲的队伍同行。
阿米尔上了马和尼牙孜老汉互致问候。当他听说老汉在为儿子办喜事,便向老汉有礼貌地施以民族之礼,说:“大叔,向您祝贺!”尼牙孜老汉乐呵呵地回答道:“谢谢!”
阿米尔骑马来到新郎面前,热情地握着新郎的手说:“祝贺你们!愿你们俩像明特尔的冰峰一样,白头到老。”
新郎还着礼,说:“谢谢!我叫纳乌茹孜。”又指着盖着纱巾的新娘对阿米尔说:“她叫古兰丹姆。”
新娘轻轻地掀起纱巾,露出了一双深奥莫测的眼睛,嘴角下有一颗引人注目的黑痣。
阿米尔惊讶地自言自语道:“古兰丹姆?”他不禁疑惑起来——这名字,还有那颗黑痣,多么像他幼年时的女友啊!
阿米尔急忙回到尼牙孜老汉的身旁,向他探问道:“大叔,新娘是什么地方人?”尼牙孜答道:“远啦!是叶城的。”阿米尔听说是叶城,更加疑惑了:地方也对,难道真是她吗?
他又急切地问道:“她怎么到这边来的?”尼牙孜叹了一口气说:“说起她来,两世为人啦……你瞧,到家了!”
前面出现了一片热闹的景象——只见坡上群马奔驰,沙土飞扬,是解放军战士和牧民正在举行“叼羊”比赛。阿米尔看到后知道驻地到了,就加了一鞭离开迎亲的人马,向前赶去。
营房内,杨排长刚搁下电话,一班长就陪着阿米尔来了。杨排长热情地伸出手来说道:“欢迎你,阿米尔同志!哎,指挥部让你带信来啦?”阿米尔忙掏出信,递给杨排长。
杨排长吩咐一班长带阿米尔去营房休息,战士们一见来了新战友都非常高兴,纷纷围着阿米尔问长问短。
战士们走后,杨排长打开信,原来是一份敌情指示。指挥部告诉他们:流窜在萨里尔山区的国民党残匪最近企图合谋叛乱,并且在排驻地附近很有可能潜伏着匪特。
指挥部在信中还说到:已派侦察员卡拉进山侦察,必要时可给予协助。卡拉是一位塔吉克族青年牧民,身背羊皮褥,弹着热瓦甫,以放羊为掩护,那张年轻英俊的脸上总是挂着亲切的笑容。
这天晚上,尼牙孜老汉家里挤满了人。牧民们载歌载舞,庆贺纳乌茹孜的喜事。杨排长带着它什迈提和阿米尔也来了。他把一包礼物送给尼牙孜老汉向他表示祝贺,然后对乡亲们介绍了新战士阿米尔。阿米尔向大家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杨排长笑着对阿米尔说:“向新人献花!”阿米尔将一小盆在高原上罕见的花放在新人面前,转身回到欢乐的人群中。新娘掐下一朵,放在鼻下嗅着,悄悄地观察着阿米尔。
随着喜悦的伴奏声,阿米尔参加到歌舞的人群中,一边心神不宁地跳着舞,一边悄悄地望着新娘。他心里不停地问自己:是她吗,真是她吗?
阿米尔越想越感到心烦意乱,他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悄悄地走出门外,坐在一块石头上,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之中。
那是八年前的事了: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古兰丹姆死了父母,贪财的叔叔准备将她卖掉。小古兰丹姆靠在礼拜寺门前悲伤地唱着她心爱的歌儿:“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哎,红得好像燃烧的火,它象征着纯洁的友情和爱情……”
可怜的小古兰丹姆衣裙破旧,她手捧一枝花靠在墙上孤立无助,泪流满面。
那时,小阿米尔是小古兰丹姆最亲密的朋友。当得知小古兰丹姆要被卖掉后,小阿米尔着急万分。他去给人做苦力,换来了一把铜钱。他满怀希望地把挣来的铜钱捧给小古兰丹姆的叔叔,央求他别卖掉古兰丹姆。可是贪婪的叔叔对这点钱根本就不屑一顾。
这时,走来了地主热力普和狗腿子江罕达尔,热力普看中了小古兰丹姆,就把她买下了。
热力普命令江罕达尔把小古兰丹姆拉走。眼看要和自己的好朋友分手,小古兰丹姆伤心地喊道:“阿米尔,别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