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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一百年了还没读懂袁世凯,不如回家面墙去

在私德愧于满清王室、公德愧于革命党人的传统视角笼罩下,不拘巨细地重新梳理袁世凯(1859-1916)的一生,既需要良知,更需要勇气。何况是以这样一种贴近草根民众的方式,注定了使命的艰难,因为传统观念,和深入人心的朴素感情,都是真相的顽固障碍。

不管是体制之因,还是文化之故,总之,中国民众在智力上是很懒惰的。网名三七、笔名刀尔登的邱小刚称之为“道德下降”。他说中国人“道德下降的第一个迹象,就是不关心事实,毕竟,……辨别真相,也是累人的事。容易的办法,还是把自己从这一负担解脱,让别人来告诉我谁是坏人,我只负责吃掉他。”

我们还可以发现,民众在吃“坏人”的时候,其负责的精神和踊跃的情绪令人刮目,很少有人在心底疑问,或者对事实作一下追寻的。更不妙的是,好不容易出个疑问者、追寻者,其他人就会蜂涌而上,干脆将其也当“坏人”一并吃掉。

不管是“道德下降”还是“智力懒惰”吧,总之,用辞不雅些,就是愚蠢。理智者都知道,千万不能给愚蠢者对话,因为他会把你拉到与他一样的档次,然后再用自己丰富的经验打败你。民间谚语云:有饭给饥人,有话给智人。圣经也云:宁可遇上丢失崽子的母熊,不可遇上无知的妄人。所以理智者最好的办法是自言自语,不要期望听到众多的回声。想当年梁启超很具智力上的优越感和道德上的勇气,1901 年写有《举国皆我敌》的诗篇,云:“眇躯独立世界上,挑战四万万群盲!”当然他也知道,这种挑战是需要时间的,所以他在诗中还云:“阐哲理指为非圣兮,倡民权谓曰畔道。积千年旧脑之习惯兮,岂旦暮而可易。先知有责,觉后是任。后者终必觉,但其觉非今。十年以前之大敌,十年以后皆知音。” 一句话,他认为十年后,民众就都是他的知音,能听懂他改良与启蒙的呼声了。问题是不但当时的民众没有听懂他,反倒踩着他的身子上位了,半个世纪之后人们还把他骂作保守派、保皇党;他的老师康有为更是被伟大的红卫兵当“四旧”直接给破了——康墓遭毁,康的头骨被绑在棍子上,抬着游街示众……

中国民众很怪,有大忽悠说人民万岁,他们就亢奋半个世纪一直下不来;有实在人说民智低下,他们就恼得,恨不得把人拉过去撕扒着吃掉!某种程度上,中国百姓就是《让子弹飞》里的鹅城居民,谁赢跟谁,谁输抢谁。所以,我这辩白更多的是自言自语。当然,托改革开放及互联网的福,现在自言自语的人多了,民众道德的下降与智力的懒惰也正处于消退中,对此我们应该表示谨慎的乐观。

事实上我一直很纳闷。某种程度上研究历史从来都是后见之明。问题是在中国,后见之明都难得;有些人士表现得,比身处历史当局中还要无知无觉。这其中最不能原谅的当然不是普通民众,而是专业的历史研究者。也许他们的专业精神及情趣偏好只是不问青红皂白地搂政治的腰子,总之他们在自己的历史研究中表现得智商低下,道德更低下——这种双重低下,对民众造成了严重的误导与伤害!如果非要举个例子的话,我想举吴晗。从民国到新中国,一个《朱元璋传》,吴晗先后写了四个版本:1944 年版、1949 年版、1954 年版和1965 年版。 初版认为朱元璋是从“流浪青年”到“最伟大的军事统帅”、“最伟大的政治家”及“伟大的民族英雄”。二版中出于政治的需要,拿朱元璋影射蒋介石,于是“流浪青年”改成了“流氓”,“三个伟大”变成了“暴君”——“以屠杀著名的军事统帅”、“最阴险残酷的政治家”云云。这稿子被毛泽东看了,可能从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要求吴晗把朱元璋写好些。于是,“流氓”又改成了“流浪青年”,“暴君”变成了“农民领袖”。至于吴晗本人,还在1965 年版本的序言中津津乐道,当初民国某编辑部让他把朱元璋的“红军”改为“民军”,而他很有骨气地拒绝了:“宁可不出书,这字万不能改”! 可是等到若干年后他收到三条不伦不类的改稿指示时, 却屁颠屁颠地紧跟照办。直到最后跟不上,成为“文革”祭旗的第一道牺牲。

据 1949 年版本,吴晗把元朝的专制统治概括为:“构成了天罗地网,铜墙铁壁,没有一点漏洞,透不出一点气,没有声音,连耳语也不敢,没有文字的抗议,连数说历史都是犯法的。” 对朱元璋开国大典后的政治形势描述曰:“奉天殿受贺后,立妃马氏为皇后,世子标为皇太子,以李善长徐达为左右丞相。各文武功臣也都加官进爵。……一霎时间闹闹攘攘,欣欣喜喜,新朝廷上充满了蓬勃的气象,新京师里平添了几百千家新贵族,历史上出现了一个统一的新朝代。” 对于朱元璋的文字狱,概括得更形象:“网罗布置好了,包围圈逐渐缩小了,苍鹰在天上盘旋,猎犬在追逐,一片号角声,呐喊声,呼鹰唤狗声,已入网的文人一个个断脰破胸,呻吟在血泊中。在网外围外的在战栗,在恐惧,在逃避,在伪装。”

看着这些预言或者说恶谶式的历史片段,难免让人冷颤。吴晗哪里是在说史,分明是在总结现实指向未来。所以,无论是吴晗治史,还是吴晗制史,都无一例外地告诉我们,与其说我们的历史学家是在研究历史,倒不如说他们是在制造相同的历史。吴晗可能至死都想不明白,自己分明是在奉命“数说历史”,为什么也是“犯法”呢?

连吴晗这样优秀的历史学家都没有看透——哪里有法?历史学家只有御用与秉笔直书之分;既然选择了御用,新宠终归要变成旧宠,而且难免失宠。

当然我不是历史学家,我就是个挖历史墙脚的。所以无论出于哪个角度,那种道义上的谴责也轮不到我身上。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我就没事了,我有我自己的事儿。那就是,以良知与勇气赢得另一种谴责——寻历史的真相,探文化的陷阱,为蒙受不白之冤的历史人物呼吁,给过多涂饰的历史事件脱彩。

我不想媚众,更不想媚愚众。有人把它搞成民粹。哪里是民粹?简直是民秽!因为我们看到的景象是,大量的民众,在面对袁世凯的时候,既不乏智力上的自信,更不乏道德上的优越。简直是千夫所指,万民唾弃,也不想想,你配吗?

梁启超在《五十年中国进化概论》中云:“任凭你像尧舜那么圣贤,像秦始皇、明太祖那么强暴,像曹操司马懿那么狡猾,再要想做中国皇帝,乃永远没人答应。” 问题是中国历史发展的逻辑却告诉我们,皇帝还是有的,只不过改换其它名称罢了。中国百姓没人不答应,他们喊万岁喊得比上辈老奴隶还要投入还要激昂。

海派学者李劼说:“历史发展的各种可能性在中国遇到了其天敌——中国人顽强的文化心理定势:在没有皇帝的年代里人人都想做皇帝。一个皇帝推翻了,千万个皇帝在成长”。他还说:“孙中山这尊雕像的意义在于仅仅制止人们搞穿龙袍、戴皇冠、登基大典之类的复辟形式,却并不能阻挡不穿龙袍的皇帝君临中国!”

可惜,袁世凯缺少李劼的智商,像梁启超一样脑子不转弯儿,不知道在中国,不穿龙袍,照样是皇帝。巴巴的搞小女人扶正的游戏,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小样儿嘛!

当然,躲开这些政治上的宏大叙事,我还可以指出一个简单的中国逻辑——成王败寇,人家不就是没弄成、退位了吗?如果他是在位之身,这么对待他,像美国百姓写信骂奥巴马白痴、法国百姓当面骂萨科齐混蛋那样,也算符合做人的正当性和做公民的正常逻辑。

遗憾的是,一百年过去了,我们中的许多人既没有读懂袁世凯,也没有提升自己的智力与道德——不如回家面墙去罢! KEGFDWG8vufo1Krx08Ev4RrZ83tPjZe+6y8weTTk9GsmVvd/D51HpW1KJw/TeAp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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