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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玛丽在日本

文化资本流(stream of cultural capital)吗?但那是我呀,看着成田(Narita)的旋转木马转来转去,玛丽自言自语道。这是小小流变(flux),但也是流变。的确,这是文化流,他们在向我购买文化。这也是资本流。庆幸的是,我既不是资本的所有者,也不是它的管理者。他们剥削的是一种微小的文化劳动力。但我确切地在合同上明确表达了同意,并签字。这并不是一个重大发现。一半是受雇者,一半是手艺人。而你也希望如此。你在欧洲、各大洲奔波,飞机,传真,电话,邮件到达世界的每个角落。这是艰难的,这是艰难的。这是愉快的,但又是艰难的。这已经是愉快的。你还得工作。你不能总是卖同样的商品。你必须发明、阅读、想象。因为如果你不这样,他们就会不满,就会说你把他们当作白痴来看待,或者说你在衰退。你知道,玛丽,她已无话可说。进垃圾箱吧。

只要这样管用,就会有一个女主人(我看到她了,我肯定是她到了)或一个助手坐出租车到机场接你。你在宾馆待上半小时,凉爽一下。有时候,这是长达18个小时的直达飞行,嗯?一杯鸡尾酒和晚餐,然后是会议和饮料。或者一杯鸡尾酒和会议,然后是晚餐。世界上每个城市都一样。他们有时很担心,有时很热情,有时有点凶。有时是真正的朋友。总是面带微笑,玛丽,即使你在亲切地讲述恐怖故事。我可以推销苦恼,这很有趣,但要以友好的方式。明天或后天,我们说再见,我们亲吻,我们给对方提纲、书本、地址,我们再次亲吻,再见,我们会再见到对方,嗯?世界真小,手势,短暂的忧郁,行李箱通过探测器。——你好,你是惠子(Keiko)吗?谢谢你来接我。惠子也是微小的文化资本流吗?显而易见。戴白手套的司机从后视镜中看着我们头靠在洁白无瑕的花边上,客气地交谈。出租车就像导弹一样在高速公路上疾驰。这是资本流。我们到宾馆了,我拥有自己的半个小时。房间在58层,一切顺利。

玛丽在淋浴时回想起她们的老师曾解释过资本,这并不是说时间是金钱,而是说金钱是时间。最好的流变最快到达,妙不可言的流变刚出发就到达。他们把这称作真正的时间(du temps réel)或活生生的时间,是电台里和电视中的时间。然而,最好的做法是,在流变到来之前,去预测流变的来临和它的“实现”(réalisation)。这就是信贷货币。这是被贮存的、在真正时间到来之前要被花费的时间。你节省时间,你借取时间。你必须给自己购买一个文字处理器。你节省时间,这难以置信。——可是,书写呢?——你快速书写,写在纸页上,摘记上,校版上,你看到了吗?——可怜的玛丽,你不会变得富足,你喜欢在你的纸张上胡乱涂画,算了。你是一股小小的缓慢的流变。你将被诸多细小但快速的流变所赶超。你将被迅速简便的文化所赶超。你只需在成为笑柄之前及时死去。她感到思想需要时间自得其乐,此外什么都不需要做。或者一般说来,思想就是被人们愚蠢地称作创造的东西。思想并不十分类似于流变。思想不如说是水潭。你在里面涉水。它不能到达其他任何地方,它并不满脸微笑,并不与外界沟通交流。你想起堂(Don)是如何工作的?啊!没有被堵在里面,不像和尚那样!但仍然完全在别处。朋友们到他的乡村洞穴来看他,他则亲切地招待他们。他们讲述艺术家的故事。我们最终并不知道他是否记住了这些故事。他对自己的工作几乎只字不提。然后有一天,他有15幅系列巨画或50幅画作在画廊展出。结论:真正的流变是地下的,在地下缓慢流动,形成水层和源头。人们不知道它们会从哪里出来。它们的速度也未为人所知。我很想成为一个充满冰冷、静止黑水的地下水带。

离惠子到达还有10分钟。玛丽化起了妆。说到节约时间,我们女人总是失败者。我们总是有一个面容和一个躯体要打扮。而男人们只需擦拭几下就可闪亮登场。这不公平。我对我的会议感到满意。男人们什么都听不懂。这太简洁了,也太书面了。我们曾谈论莫里斯(Maurice)。这过于“法国化了”,或者爱尔兰化了。这已经接近于最低限度了。男人们需要清澈美妙的流变。要说明这些流变缘于何处,走向何处。这里有个小小的介绍。我们把观点放在上下文中来考察。欧内斯特(Ernst)主张这个,迪克(Dick)则反对那个,而鲁斯(Ruth)则解释说这个问题提得太糟了:这是受男权支配的探讨。罗恩(Ron)则解释说,所有的人继续以西方文化的方式进行思考,可是还有其他文化方式。唉,其他文化方式!他们的嘴里只有这句话。差异、他异性(l'altérité)和多文化主义(le multi-cu lturalisme)。这是他们的达达主义(dada)。

我的老师曾经让我想起康德:由你自己思考,思考得与自身相一致。今天他们把这个观点称作逻辑中心主义的,并不是在政治上正确的。流变必须在正确的方向展开。流变必须汇集在一起。所有这些文化的唯利是图、讨论会、访谈、研究班,是为了什么呢?恰恰为了确信人们都在谈论同一件事。那么,谈论什么呢?谈论他异性(l'altérité)。人们全体一致同意一个原则,即全体一致(l'unanimité)是令人怀疑的。如果你是一个女人,并且是爱尔兰人,耐看的,隐隐约约还是巴西的教授,女同性恋者,还撰写过一些非学术性著作,那么你就是一股小小的美妙的流变。文化资本,这是你所感兴趣的。你是一个行走的文化小市场。你动作快点。可是,如果你给他们一点对“可感觉的一切”(le sense-able)及其与死亡的关系稍微紧扣的分析,诚如拉歇尔(Rachel)所说的,你就不再是那个你了。这是司空见惯的。这如何说明你的差异呢?你的他异性去了何处?任何一个好人,德国波鸿(Bochum)的普通诚实人都可以在你的位置上做到这一点。文化资本主义想出的就是奇特性(des singularités)市场。每个人都说明其奇特性(singularité)。让每个人在性别、种族、语言、年龄、社会阶层和无意识的网络中为自己说话。他们目前所讲的真正的普遍性就是奇特性。你能想象在南太平洋大学讲授法语的漂亮的爱尔兰女同性恋者正在作康德-维特根斯坦式分析吗?而这是令人绝望的。坦率地说,这是不明智的,古板的。那算哪门子哲学?它甚至是可耻的。好吧,让我们看看东京(Tokyo)和京都(Kyoto)是不是这样的。

在约定的时间,惠子进入了房间。确实非常漂亮,绝了。我们在鸡尾酒会前有半个小时,所以你想去你要发言的中心对面的博物馆看看吗?那里有一个15世纪日耳曼绘画和雕刻的展览。玛丽对自己说,这个展览是又一次文化的流动。一件古老的欧洲文化资本,非常聪明地被运送到日本,它将在那里流通,为了所有有用的目的?出于什么目的?嗯,向亚洲展示欧洲是什么,欧洲的过去,欧洲的艺术,而亚洲显然对欧洲一无所知。这很好,不是吗?就是,玛丽,你也是博物馆的一部分。东京也是如此,明天去京都,在奈良(Nara)停留,大约四分之三小时的路程,所有这些对你来说都是一个博物馆。不仅仅是你所希望拜访的寺庙,还有风景,拥挤的郊区,城市中心,都将被归档。所有这些流动的目的地都是博物馆。他们需要奇特性来充实博物馆。哪个博物馆?当代文化世界。还记得刘易斯(Lewis)吗?文化资本指的是:所有文化都在文化银行里变成资本。文化银行是人类的存储器,它必须使每个分行饱和。重要的部分已准备就绪,我们已经保存和储存了拉斯科洞穴(Lascaux)、上尼罗河的古墓、阿兹特克金字塔、马奇诺防线、西安兵马俑、斯宾诺莎和阿加莎-克里斯蒂(Agatha Christie)的陵墓。现在必须对现代的东西进行存档:需存档的不仅仅是艺术作品,还有生活方式、烹调鱼类的方法或刺激女人的方法、小方言、俚语、美元的中期和长期波动、20世纪30年代的海报。

她们注视着阿尔特多费尔(Altdorfer) 、克拉纳赫(Cranach) 、丢勒(Dürer) 。慧子记着笔记。慧子做着她的小档案流(petit flux d'archive),玛丽认为她会做到的。美丽而严肃。仿佛她已经做到了。这就是今天的世界:所有需要做的事情,好像都已经做了。为什么卡杜维奥(Caduveo)或图皮-卡瓦希布(Tupi-Kawahib)印第安人在节日期间享用从树干上提取的白色大幼虫菜肴?这是为了出现在电影或人类学教科书中。你看,他们说,没有什么是自然,一切都是文化,而每一种文化都是独一无二的。那么亲属关系的规则呢?你认为这不言而喻吗?不,它们不是。在澳大利亚的一些社区,它们的复杂性会让公证员抓狂。这难道不令人钦佩吗?在这些规则失效之前把它们存档。那艺术作品呢,你认为它们只是欺负人吗?它们是可以想象到的最复杂的绘画。把它们归档。还有土星,你认为它是一个气体星球吗?根本不是,探测器探测到的是一个硬核。重建你的宇宙学博物馆吧。

惠子可讲一种超级正确的法语,她在临走时说,下一个临时展览将致力于展出15世纪本州(Honshū)北部能剧(théâtre nô)的服装、道具、乐器和场景。接下来呢?会展出与欧洲黑人艺术相关的多贡面具和雕塑(masques et sculptures dogons)。这是一个多么丰富的博物馆啊?!惠子不好意思地笑了:收藏家、画廊、非常富有的赞助商。是的,玛丽说,他们也给我很高的报酬。我是博物馆的一部分。不,还没有,我们会看到的,这就是关键所在。这只是一次试运行。如果有第二次,那就可能。这样他们才会听我的。不是我说什么,而是我是否值得保留,我的垃圾是否值得储存。目标不明确,这是肯定的。玛丽有点焦虑,笑着说:不明确的目标也许是最好的目标。我被期望关注少数群体,所以我给他们分析一般的可感物:这可能也显得很奇怪。博物馆需要不断地自我更新。来到博物馆的流变要求有被保存和展出的权利。这些流变必须配得上博物馆。也就是说,这些流变要使许多人入场参观,人们撰写许多评论。他们必须得到大量的条目和大量的评论。如果总是老一套,结果将是无聊、参观率下降和业绩不佳。

玛丽告诉自己,当她与中心的团队一起举杯时,这些管理人员只有在不停地创新时才是最好的。博物馆和文化机构不仅仅是仓库,还是实验室,还是银行,这是真的。仓库必须运作。作品被拿出来,被展示,被放回地下室,被比较,被再次找到,被分析,被修复和X光检查。文本和音乐也是如此。如果我运气好的话,我的 可感物 sense-able )也会一样。这就是名声,围绕着一个名字的骚动。

玛丽在讲台上的小灯下摊开她的纸片,开始在她看不到的观众面前站起来。这仅仅是为了服务于她的文本。她被告知,站出来是粗俗的,是不受欢迎的。她对自己的文本很有信心。文本必须为自己说话。而她不在场。文本会找到自己的语气。在这期间,我可以想点别的东西,那是更好的。这个关于文化流和资本流的故事是一件奇怪的事情。这事关形而上学。不仅仅事关隐喻(la métaphore)。形而上学是被实现的隐喻。噢,这似乎让前排的惠子感兴趣,似乎使我的感官感兴趣。有人在吗?我没来得及去看。总之,我是他们的他者,这就是输出的好处。只有少数人知道我的商品是否真的是独特的。如果场场爆满,他们无论如何都会说这个商品很棒。否则,观众就会失望,而中心就会受指责。奇怪的形而上学。嗯,就是奇怪的资本,很简单。热力机器,热极,冷极,工作。热力机器产生差异化(le différencié)。整个要点是确保新的能量总是可用的,而且可加工的。但是,当涉及加工时,他们已变得非常聪明了。他们的多文化主义、少数性和奇特性在一百年前的文化产业中是没有前途的,除了作为一个殖民地的展览。而这需要很多捕捉和利用的策略。最后,它变得有利可图。人们厌倦了,厌倦了在文化快餐店里一遍又一遍地吃同样的图像和同样的想法,人们必须拥有出乎意料的 小册子 。一小段美妙的空闲时间。但我们必须在十年后找到别的东西。奇怪的形而上学。

这并不是说她年轻。动力学作为世界的一个系统,这至少可以追溯到亚里士多德,但有趣的是,玛丽认为,除了几个疯狂的自大狂之外,没有人对力的理论感兴趣。这有趣得像精彩节目。这就是动力学的旨趣,不是力量和权力的旨趣,而是它们带来的审美愉悦。一个人类共同体在沉思它的差异。泛化的审美。本世纪末的伟大行动,也许还有下个世纪的。嗯?也许他们会在我的演讲中听到这一点。如果是这样,我就得救了。他们只想要一件事,就是我们谈论他们,向他们展示他们是多么有趣。一切都必须谈论他们。你还记得那个宇航员说,当我们从宇宙飞船和探测器上看地球和人类时,我们对地球和人类的了解就要好上一百倍。你还记得哈雷彗星吗?一个探测器在路上不知道走了多少年后遇到了哈雷彗星。它和他们谈起了他们。我们需要改变剧目。需要寻找新剧目。需要以不同的方式上演旧剧。这整个动力学都是为了获得面包与马戏( ad panem et circenses [1] )。

房间再次亮起,掌声雷动。够了吗?还不错。我们继续进行问答游戏。这是文化的一部分。他们有说话的权利,有发言的义务,没有被动,有活力,有互动。这是对优异表现的测试。玛丽,现在不是表明你不在乎和你已经厌倦的时候。你永远不会累,是吗?否则他们就不会邀请你回来。我已经够“另类”了吗?至少这服务于他们的对话,有助于知道这点。有礼貌地回答,说明,表明你的他异性,不要让自己沦为众所周知的人,捍卫你的差异。继续显示你自己的小流变是不一样的。非常活跃,不是吗?所有的问题“都很有趣,但我还是想补充一下……”而且不要太长,好吗?要晚餐了。

我们与 快乐的几个人 一起用餐,用法语和英语,或者惠子翻译。语言资本的流动需要翻译才能运作。绘画和音乐不需要转换就可以工作。我们在晚餐时继续我们的问答环节。我们把文字和我们的食物一起吞下,大量地吞下。但要小心,亲爱的,你的共餐人是决策者,是记者。时区的问题就算了吧。文化资本主义并不关心瞌睡。时差,啊,是的!这是重要的。就像资本主义本身:东京关闭,华尔街开启。你的小 谈话 表明了巴黎此时此刻的动向。——你觉得东京怎么样?这是你第一次来东京吗?令人惊讶,令人钦佩,但是,你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你会待上一段时间吗?唉!明天早上我在大学有一个研讨会,我要乘新干线去京都。那欧洲又怎样呢?

哎哟,这可真难。这将是一个完整的演讲,甚至是一个一个月或两个月的研讨会。你建议这样做吗?不,这个要求是他们的,不是你的。你知道,我经常出差,而我只是一个巴黎女孩,不谙世故的巴黎人。——来吧,来吧!——你对欧洲这个市场很了解,比我还了解。但是欧洲作为一种文化,它存在,也不存在。这就像一个家庭。——你去那里吧。一个家庭的界限在哪里?曾姑姑(les grand-tantes)和曾侄子(les arrière-petits-neveux)是没有尽头的。外高加索人是欧洲人吗?还有遗产的分享!二十五个世纪以来,欧洲没有一条边界是不变的。嫉妒、绑架、强奸、纳妾、权宜婚姻、乱伦、一枝独秀的霸权。每个人都互相爱慕,互相憎恨。这还没有结束,你知道。我们已经决定在家庭中实现和平,但所有别有用心的人都在那里。而且在文化上,你能想象吗?这是一个怪物。三十种不同的语言,还不算语言上的少数民族,所有可能的宗教,都源于三次启示录,有着所有共居的和邻里的冲突,无论在教派还是在语言上都是如此。更不用说种族群体了,种族群体不一定与语言相对应。说到多元文化,欧洲是无敌的:家庭中只有外国人。唯一真正的共同体是利益,即资本,发展。而欧洲即使是这样也不容易。五十年或更长时间的斯大林主义造成悲惨的人们入侵富裕的欧洲。整个欧洲的发展是不平等的。来自波兰、土耳其和匈牙利的新移民被困在勃兰登堡(Brandebourg),受到年轻失业者们的围困,这些失业者不可避免地排外,正如汉斯·彼得(Hans Peter)叙述的那样。而与此同时,德国资本正在出售旧的东德公司,在乌克兰和俄罗斯抢占市场份额。战争还在继续,不是用武器,而是用金钱。那么,在这场混乱中,文化又如何呢?

嗯,幸运的是,他们不再听我的了。他们把日本在韩国的资本与在整个东南亚的资本情势作了比较。而中国最终会怎么做呢?我不理解,就像他们不理解欧洲一样。毕竟,这就是文化流动的全部内容。文化流变无论到达任何地方,都会消失在沙漠中。语词、难以理解的短语、音乐、图像、美味的礼仪,但从远方来,为了异国情调。有可能逃离旅游的荒诞吗?包括你的荒诞,玛丽。但我们没有时间了。对人的生命来说,这已变得太多了,所有要看的、要听的、要理解的都有了。博物馆太丰富了,实验室工作得太快了。睡觉去吧!我们明天一早就要开工。感恩和告别仪式、施礼后,我们上了出租车。

凌晨一时,酒店大堂里坐满了生意人。人们用世界上所有的语言来商谈。除了谈论其他事务,也谈文化。你在这里做什么,玛丽?这个手工制作的反思性思维的小珠宝,外面还有一些资本对它感兴趣,不是吗?有几个收藏家?能持续多久?我们将拭目以待。也许你看不到了,老姑娘。尽量少抽烟吧。


[1] “面包与马戏”(拉丁语 panem et circenses )比喻一种肤浅的愚民政策,最初是指古罗马政治家向穷人发放救济,包括提供廉价的食品和昂贵的娱乐,以便最有效地行使其政治权力。出处是公元2世纪古罗马讽刺诗人尤维纳利斯的《讽刺诗》第十篇第79—81行。——译注 H5AIPy5IjLUe0myozr+4A42r2m1RaINcBR1bD9GCJJOAe/h2ODwA6Q0irm5u3C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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