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产品设计中形态的概念

在我们生活的世界里存在着各式各样的产品，这些产品都各具形态。因此，产品的形态设计成了产品设计基础课程教学的重要内容。我们在实际操作时，首先要了解“形态”的概念，并加强对“形状”“形象”“形式”等容易让人混淆的概念的理解。

1.2.1 形态

1）形态的概念

所谓形态，《新编古今汉语词典》中解释为：古人认为形态是生物的形状、神态或姿态（如“尤善鹰鹘鸡雉，尽其形态，觜眼脚爪，毛彩俱妙。”见唐朝张彦远的《历代名画记·唐朝上》）；《辞海》则认为，“形态”是形象的形状和神态，这说明“形态”不完全等同于“形象”“形式”“形状”或“神态”。“形状”指由封闭的线或面形成物体的轮廓和表面。“形象”则指能够引起人们情感或思想活动的形状或姿态，也就是说，形象是一种抽象的形体或图形，且在不同的人眼里或是从不同的角度所观察的形象也不同。《现代汉语词典》对“形式”的释义是事物的外形。在设计上指传达造型内容的物化载体，如形象实体或虚体可被感知的样式和风格等。而“形态”在《词典》里解释为事物存在的样貌，或在一定条件下的表现形式，是事物内因和外形相互作用的结果，它建立在物体外观的轮廓基础上，包括三维空间、质地，以及使其成形的结构。形态中的“形”与“态”密不可分，各具其意。“形”指事物外在的体貌特征，是客观的、具体的、理性的和静态的物质存在；而“态”则指物体内在的姿态、神态或精神势态，是对“形”整体的动态感知和主观意识的把握，具有生命力、内涵和精神意义。因此，“形态”即物体“外形”和“神态”的结合，正所谓“内心之动，形状于外”“形者神之质，神者形之用”“无形而神则失，无神而形则晦”等，都突出了“形”与“神”两者之间相辅相成、不可分割的辩证关系。

综上所述，不难发现，“形态”是通过外形来把握物体的表现，突出视觉上的感受，具有一定的心理效应，而“形象”则重在突出心理特征，“形状”仅注重外形的整体特征，“形式”则重视事物的艺术性。即使一个物体外观造型不变，但若视觉呈现不同，其形态在视觉感知上则具有不同的特征。因此，对形态的研究，其重点是对形态的“态势”或“生命态”表现的研究，这是学习形态设计的基本切入点。

2）形态的分类

世界万物的形态可谓多种多样、千姿百态。地球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可以说形态也如此。但是，在千变万化的形态中，我们不难发现，一些形态具有的共同特征，根据这些共同特征，可以将形态大体分为两类：现实形态和概念形态。

（1）现实形态

现实形态是人可以直接感知或触摸的，看得见的，也称具象形态。如自然山水、动植物和各种人造的产品实物。而将现实形态按照其形成的原因又可以分为自然形态和人造形态。

自然形态是自然界中各种客观存在的形态，由生物形态和非生物形态组成。生物形态一般指有生命力的形态，如各种动植物的形态。婆娑多姿、苍劲有力的树枝（图 1-1）、活泼可爱的兔子和威武雄壮的老虎（图 1-2）等。而非生物形态一般指无生命力的形态，如雄伟壮丽的河山（图 1-3）、变化多端的白云（图 1-4）等。这些丰富多彩的自然形态为人类提供了大量艺术创作的灵感，为科学和艺术的研究提供了重要的参考、借鉴价值。设计师在进行产品设计时，要能敏锐地观察和分析自然形态，尊重并结合自然发展的规律，设计合理的人造形态。（从大自然中获取设计灵感的产品形态创意方法，详见本书第 7 章。）

人造形态是人类通过一定的材料或工具，对自然形态进行模仿、加工、处理创造出来的各种形态，也称人工形态。如各种生活用品、艺术作品、家用电器、交通工具、建筑、机械设备等。在产品的形态设计中可以看到大量人工模仿自然的痕迹，如对植物树枝形态和动物外形进行模仿的产品（图 1-5）。

自然形态在一定程度上比人造形态更为复杂，它们的根本区别在于其各自的形成方式。一般而言，自然形态的形成和发展除了靠自然力的作用外，主要通过自身的变化规律而衍生，如一棵树种成长为参天大树，其形态的发展主要是一套维系自身生命的机能系统。

人造形态，则是按照人的主观意识加工形成的形态。如在产品设计中，人们应用仿生设计、概念设计、文化设计、功能设计、系列化设计和综合设计等来实现人类对自然的理解和借用，以及体现各个时期和国家不同的设计风格和元素。因此，创造人工形态不仅要满足人们对物质生活的需求，同时，还要注重精神情感的丰富、环境的美化以及生活品质的提高。

（2）概念形态

概念形态是人不能直接感知或触摸的，是抽象的、非现实的，它存在于人的思想观念中，必须依靠人的思维想象，通过形象化的图形或符号表现出来，也称为抽象形态。

根据成因的不同，概念形态可以细分为几何形态、有机形态和偶然形态几种类型。其中，几何形态是由各种几何元素组成的按照一定数理逻辑构成的空间图形形式，有机形态是指与有机生物体相似的、有生长感的自然曲线形态。偶然形态是偶然之间不经意形成的，具有不可复制的特点。如图 1-6 所示贝聿铭的建筑设计、毕加索的绘画等（图 1-7），都是以几何形态为主。

1.2.2 产品形态

在设计学中产品是指人工制造出来的，用来满足人们物质（包括使用功能、社会功能等）和精神（包括审美功能、象征功能等）生活需求的物品。从设计角度来看，产品形态是传达设计思想与实现产品功能的语言和媒介，是产品自身结构、材质、功能等外在表象因素和设计者及消费者的审美、价值判断等内在主观因素相互作用综合的结果。也是在“人—产品—社会”之间传递信息的媒介，使三者相互交流和沟通，并赋予产品以新的文化内涵，而不单是一个空空的外壳。

回顾人类的设计史，人类从起初的适应世界到逐步改造世界，再到后来的遵循世界中可以看出，随着社会生产技术水平的不断提高和生活环境的逐步改善，人类将自己的记忆、判断、想象运用到物的创造中，制造出的产品呈现出不同的形态特点、时代印迹和设计风格。如彩陶、青铜器、瓷器随着不同时代的发展，产生了不同的形态和设计表现。下面通过产品形态观的发展来研究产品形态设计风格的变化。

1）“形式追随功能”

美国雕塑家霍拉修·格林诺斯于 1843 年写的一篇文章中首次提到“形式追随功能”这一说法。后来，芝加哥建筑学大师路易斯·沙利文将这一说法应用于自己以后的设计思想和风格，他认为，“自然界中的一切东西都具有一种形状，也就是说有一种形式，一种外观造型，于是就告诉我们，这是些什么以及如何和别的东西区分开来”，“功能不变，形式就不变”，“装饰是精神上的奢侈品，而不是必需品”。这一形态观成为 20 世纪前半期产品设计的主流——“功能主义至上”。它主要强调功能对形式的决定作用，以及产品的形态是通过其功能性、实用性来体现的。同时，包豪斯将这一观点发展到极致，由此建筑大师密斯·凡德罗提出“少即是多”的理论，主张造型上多为纯粹的几何形态，简洁实用，重视功能，打破传统，反对一切装饰，为现代主义设计奠定了理论基础，并将其推向国际设计的舞台。但是，这样的产品形态过于理性、严谨，缺乏亲切感和人性的关怀（如图 1-8），无法满足人们内心丰富情感的追求。

2）“形式追随行为”

美国爱荷华大学艺术史学院华裔教授胡宏述先生在 20 世纪早期提出“形式追随行为”的产品形态观。主要强调产品的形态在兼顾实用性、功能性的同时，还要体现以用户为中心的人际交互设计。这一观点中的“行为”是指人的行为习惯、动作和操作方式，所以，设计师在设计产品时，要遵循人的行为规律和习惯，运用人机工程学的知识研究分析人与产品的交互关系，从而进行产品的形态设计。这种形态的产品，不仅提高了使用者对产品的可操控性，还优化了产品的人机界面，在带来方便、舒适的同时，也保障了使用者的行为健康。

3）“形式追随情感”

著名的产品设计公司如IDEO、青蛙、奇葩等，在产品形态设计上追求趣味、和谐，其产品的色彩、造型和细节的设计，给人以亲切、可爱和幽默的感觉。而青蛙设计公司更是明确提出了“形式追随情感”的产品形态观。这一形态观体现了现代主义设计对人内心情感需求的反思，强调设计不再是仅满足使用者对产品功能的需求，而应突出用户情感体验和精神感受，将设计师的思想和理念通过一种情感的纽带赋予产品，使用户在产品上找到属于自己的情感诉求。好的产品形态设计是建立在设计师对用户情感需求和心理动机的研究、理解的基础上，凭借他们的技艺、经验和直觉表现出来的，如图 1-9 所示的拉环式插头设计、图 1-10 所示的可调节课桌椅设计就是这类设计的代表。但是要注意，过分重视人的情感体验将会忽视产品最初的使用价值，使产品的情感功能高于使用功能，从而产品变成了艺术品。毕竟，产品的存在价值是以功能为基础元素的，只有将功能、情感和形态完美地结合，才能创造出丰富多样的产品。

现在，大多数产品是以功能为设计目的，不管是“形态追随功能”“形态追随行为”，还是“形态追随情感”，都反映出产品的形态设计与可使用性、可操控性和人机情感的密切关系。一方面，突出产品的功能决定其基本形态；另一方面，突出形态对产品使用功能的启发，两者相互作用、不可分割。如设计一辆自行车时，必须考虑自行车的形态结构是否满足转动、推、行和坐的基本功能要求，在材料的使用上，考虑其加工成形的可能性及安全。另一方面，需注意形态对其功能的影响。比如，自行车形态的尺寸比例将直接影响人的使用方式，自行车的整体形态如何给人带来美感和心理享受，这也是自行车设计最终能否被人接受和使用的关键要素之一。所以，设计师要学会运用特有的形态语言，准确把握产品“形”和“态”的关系，借助产品的形态来传达自己的思想理念，从而和用户达到情感上的共鸣。人们在选择适合的产品时，往往根据经验从产品的形态来认识产品的功能，如图 1-11 将“吸烟有害健康”的理念融入烟缸的形态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