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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奇特的一对:两个史蒂夫

沃兹

在麦科勒姆的班级上课的时候,乔布斯跟霍姆斯特德中学的一个毕业生成为好友。这个人叫史蒂芬·沃兹尼亚克,是麦科勒姆最得意的门生,也因为电子设备玩得出神入化而成为校园传奇人物。沃兹尼亚克比乔布斯大了将近5岁,他的弟弟曾经跟乔布斯在同一个游泳队。沃兹尼亚克对电子学的研究要比乔布斯深入得多,但无论是情感生活还是社交能力,他都还像一个高中的书呆子。

1976年,乔布斯和沃兹尼亚克在车库里

跟乔布斯一样,沃兹尼亚克也从自己的父亲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但两个人学的内容不一样。保罗·乔布斯是高中辍学的,以买卖二手车为职业,知道如何以合适的价格买来配件,组装之后卖个好价钱。而沃兹尼亚克的父亲弗朗西斯·沃兹尼亚克(Francis Wozniak),也就是大家口中的杰里(Jerry),毕业于加州理工学院工程系,在校期间成绩优异,曾担任校橄榄球队的四分卫,后来成为洛克希德公司的火箭科学家,崇尚工程学,对商业、市场或销售之流嗤之以鼻。“我记得他告诉我,工程师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工程学可以让社会提升到全新的水平。”史蒂夫 ·沃兹尼亚克后来回忆说。

史蒂夫·沃兹尼亚克还依稀记得小时候的一个周末跟父亲去他工作的地方,看到好多电子元件,“爸爸还把元件都摆在桌子上让我玩儿”。他还记得父亲尝试让示波器上的波形显示为一条水平直线——直线表明其设计的电路可以正常工作。沃兹看得目不转睛。“虽然我不知道爸爸在做什么,但我能感觉到他的工作非常重要,而且他做得非常好。”沃兹小时候就对家里随处可见的电阻和晶体管充满好奇,向父亲问个不停。他的父亲会拿出一块黑板,以图画的形式向他讲解其中的原理。“他会从原子和电子讲起,解释电阻的形成。因为我才上小学二年级,所以他在给我讲解时没有列方程,而是让我想象原子和电子是如何运动的。”

沃兹个性纯真,不善社交。他的父亲曾教育他“永远不要撒谎”,这个原则也成为他品格中根深蒂固的一部分。“我爸爸笃信做人要磊落坦荡。这是他教我的最重要的事情。所以,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撒过谎。”(搞恶作剧不算。)除此之外,父亲还给沃兹灌输了对野心家的极端厌恶。在这一点上,沃兹与乔布斯存在天壤之别。2010年,两人相识整整40年,在一场苹果的产品发布会上,沃兹回想了二人之间的差异:“爸爸告诉我做人要讲究中庸之道,我从未想过要像史蒂夫那样站在世界之巅。父亲是个工程师,我的理想也是成为工程师。我生性腼腆,不可能成为像史蒂夫那样的商业领袖。”

到了四年级,用沃兹尼亚克自己的话说,他已经成为一名“电子小能手”。比起与女生对视,他觉得盯着晶体管更自在。他长得矮矮胖胖,因为大部分时间都埋头研究电路板,所以有点儿驼背。在乔布斯想知道父亲解释不清楚的碳粒式麦克风的作用原理的年纪,沃兹尼亚克就已经可以用晶体管组装对讲系统了。这个系统包含扩音器、继电器、灯和蜂鸣器,可以把6户邻居的儿童房连接起来。而在乔布斯还在玩希斯工具盒的时候,沃兹尼亚克已经在用哈里克拉夫特公司(Hallicrafters)最先进的无线电设备组装发射器和接收器了。

沃兹花了大量的时间在家阅读父亲的电子学期刊,对功能强大的埃尼阿克(ENIAC)等新型计算机的故事尤其痴迷。沃兹毫不费力就掌握了布尔代数,因此他惊奇地发现,计算机对他来说根本不难,反而是太简单了。八年级的时候,他参加了一项由空军在当地举办的竞赛,尽管参赛选手中有上至十二年级的学生,但他一举获得了最高奖项。他的参赛作品是一台计算机,他在其中的10块电路板上安装了100只晶体管、200只二极管和200只电阻。

升入高年级后,沃兹的同龄人开始跟女生约会,参加各种派对。这时的沃兹更加形单影只,因为他觉得约会和派对太复杂了,不像设计电路那么简单。“我以前的朋友还是挺多的,我们会一起骑自行车什么的,但突然就没人跟我玩儿了。”他回忆说,“好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连一个跟我说话的人都没有。”为了排遣内心的苦闷,沃兹搞起了幼稚的恶作剧。十二年级时,他组装了一个电子节拍器。电子节拍器是在音乐课上用于打拍子的工具,会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他灵感乍现,觉得这嘀嗒声与炸弹定时器的声音非常相似。于是他找来一些大号电池,用胶带粘在一起,将其与节拍器一起放到了学校储物柜里。他还对节拍器稍加改装——储物柜一打开,“嘀嗒”声就会加速。当天晚些时候,沃兹被叫到校长办公室。他本以为自己又拿到了学校数学比赛的最高奖项,结果却遭到了警察劈头盖脸的质问。原来,有人发现“炸弹”以后,把校长叫到现场,校长牢牢抱起“炸弹”,勇敢地跑到了足球场上,把“导火索”拽了下来。听了校长的这番经历,沃兹忍不住哈哈大笑。最后,他被送到了青少年拘留中心关了一夜。在拘留中心,沃兹也没闲着,他教会了别人怎样把吊扇的电线接到铁窗上,这样谁碰到窗户,就会被电击一下。这也成了他毕生难忘的经历。

在沃兹看来,被电到就像是获得荣誉勋章。他很为自己硬件工程师的身份感到骄傲,觉得时不时触电稀松平常。他还发明过一个轮盘赌游戏:四个人把拇指放在槽里,当小球落下,就会有一个人被电击。沃兹说:“搞硬件的会玩儿这个游戏,但搞软件的玩儿不了,他们胆子太小。”

高中最后一年,沃兹在喜万年公司(Sylvania)做兼职,人生中第一次接触到了计算机。他从书上自学了计算机编程语言FORTRAN,从数字设备公司(Digital Equipment)PDP-8计算机的系统使用手册开始读起,读完了市面上大多数计算机的使用手册。之后,他又研究了各种最新微芯片的规格,尝试用这些新元件重新设计计算机。他给自己设定了挑战目标:要用最少的元件复制现有的计算机系统。他每天晚上都在努力改进前一天晚上的作品。到高中快毕业的时候,沃兹俨然已经成了计算机大师。“我设计的计算机元件数量是市面上计算机的一半,只不过我的设计还停留在图纸上。”他从来没跟朋友提起过这些。毕竟,17岁的孩子大都志不在此,都在忙着玩儿其他的。

高中毕业那年感恩节的周末,沃兹去科罗拉多大学参观。当时学校放假了,但他找到一个工程系的学生,让他带着自己参观了实验室。后来,他便恳求父亲送自己去科罗拉多大学读书。但去州外读大学的学费很高,超出了他们家的承受能力。最后,沃兹和父亲达成协议:沃兹可以去科罗拉多大学读一年,但第二年要转学到家附近的德安扎学院。1969年秋,沃兹进入科罗拉多大学就读。他把大量时间用于搞恶作剧(例如打印大量传单,上面写着“他妈的尼克松”),几门课没有通过考试,被留校察看。除此以外,他还编写了一个会一直计算斐波那契数列的程序,大量占用了学校计算机的运行时间,学校威胁他要自行承担费用。所以他乐得遵守与父母的约定,转学到了德安扎学院。

在德安扎学院度过了惬意的一年后,沃兹尼亚克决定休学去赚点儿钱。他在一家为加州机动车辆管理局制造计算机的公司打工。一个同事主动表示可以把多余的芯片送给沃兹,这样沃兹就可以把一直停留在图纸上的计算机设计变成现实了。沃兹喜出望外,他决定尽量减少芯片的使用量,一方面是为了挑战自己,另一方面是不想过分利用同事的好意。

沃兹的大部分的计算机组装工作都是在其朋友家的车库里完成的。这位朋友叫比尔·费尔南德斯(Bill Fernandez),当时还在霍姆斯特德中学读书,两家人住得很近。为了补充体力,沃兹和费尔南德斯喝了很多克雷格蒙特牌奶油苏打水。他们会骑自行车去森尼韦尔的西夫韦超市把瓶子退掉,拿回押金,再买更多的苏打水喝。沃兹尼亚克回忆说:“所以我们就把我设计的计算机叫作‘奶油苏打计算机’。”他们的计算机本质上就是个可以做乘法的计算器,通过一组开关输入数字,再用小灯构成的二进制代码显示结果。

计算机组装完成后,费尔南德斯说要给沃兹尼亚克介绍个霍姆斯特德中学的校友认识。“他的名字叫史蒂夫,跟你一样喜欢搞恶作剧,也跟你一样喜欢组装电子产品。”32年前,休利特走进帕卡德的车库,两人联合创立了惠普,而两个史蒂夫的车库碰面,在硅谷发展史上可能有同样重要的历史意义。沃兹尼亚克回忆说:“我和史蒂夫在比尔家门前的人行道上坐了很久很久,一直在聊天,聊我们之前做了什么事,搞了什么恶作剧,设计了什么电子装备。我们俩的共同点太多了。我一般很难向别人解释清楚自己在设计什么,但是史蒂夫一听就懂。我特别喜欢他。他瘦巴巴的,但是精力很旺盛。”乔布斯也对沃兹印象深刻。“沃兹是我遇到的第一个比我还懂电子的人。”乔布斯曾如是说。其实乔布斯这样说还是略微高估了自己的专业水平。“我对他一见如故。我比实际年龄要成熟,他又比实际年龄小,所以我们就像同龄人一样。沃兹非常聪明,但他待人接物的水平跟我这个年龄的人差不多。”

除了计算机,二人对音乐也有着同样的热情。乔布斯回忆说:“那时是音乐的黄金时代,仿佛贝多芬和莫扎特还在人间。人们回顾那个时代的时候,真的会这么想。我跟沃兹都沦陷在音乐里。”尤为值得一提的是,沃兹让乔布斯也迷恋上了鲍勃·迪伦的光辉。乔布斯说:“我们一直关注着圣克鲁兹的一个家伙,因为他时常会发布迪伦的动态简讯,还收集迪伦的各种磁带。迪伦的每场音乐会都有录音,但他团队的人不是很谨慎,所以很快到处都是他的音乐磁带,盗版磁带也随处可见。”

很快,乔布斯和沃兹尼亚克就开始一起打听哪里可以买到鲍勃·迪伦的磁带。沃兹尼亚克说:“我们为了搜寻盗版磁带,走遍了圣何塞和伯克利地区。我们还买了迪伦的歌词小册子,半夜也不睡觉,一起解读歌词的深意。迪伦的歌词触动了我们心中的创造性思维。”乔布斯补充说:“我有超过100个小时的磁带,包括迪伦1965年和1966年的每一场巡回演出。”迪伦也是在这两年的演唱会上尝试了电子乐。乔布斯和沃兹都买了高端的TEAC牌双卷盘录音机。沃兹尼亚克说:“我会把录音机调成低速挡,把好几场演唱会录到一盘磁带上。”乔布斯的痴迷程度与他的不相上下:“我没用扬声器,而是买了一副超棒的耳机。我经常躺在床上,一听就是几个小时。”

乔布斯在霍姆斯特德中学成立了一个俱乐部,俱乐部的主题是声光表演,但有时也搞恶作剧(他们有一次把金色的马桶座粘在了花盆上)。这个俱乐部名为“雄鹿薯条俱乐部”(Buck Fry Club),是用的校长姓名的谐音。在高中三年级结束的时候,乔布斯想给毕业的四年级学生举行一个“欢送仪式”,虽然沃兹尼亚克和朋友艾伦·鲍姆(Allen Baum)已经毕业了,他俩还是参与了乔布斯的恶作剧。40年后,乔布斯重返校园,在当年搞恶作剧的地方停了下来,指给我看道:“看见那个阳台了吗?我们的恶搞标语就挂在那儿。经此一役,我和沃兹尼亚克的友情就正式确立了。”鲍姆用学校标志性的绿色和白色颜料扎染了一条大号床单,在上面画了一个巨大的比中指的手。他的妈妈是个犹太人,善良热心,帮着他们一起画,还告诉他们怎么处理色彩渐变和阴影部分,让画看起来更逼真。“我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她偷笑着说。他们设计了一套绳索和滑轮装置,等到毕业班学生从阳台下面经过时,就启动开关,让这幅画从天而降,在众人面前展示。他们还在画布上留下“SWAB JOB”的署名——沃兹尼亚克和鲍姆名字的首字母加上乔布斯的姓的一部分。这场恶作剧在学校被传为奇事——乔布斯也再次受到停学处分。

在另一场恶作剧中,沃兹尼亚克制造了一台便携式电子信号发射器,可以干扰电视信号。如果一群人在房间里看电视(比如在宿舍),他就会走进去偷偷按下按钮,开启静电干扰,让电视画面一片模糊。如果有人站起来拍拍电视机,沃兹就松开按钮,让画面恢复清晰。看电视的人毫不知情,一直起身调整,沃兹愈发得寸进尺——他会一直干扰电视信号,直到有人去调整电视的天线。到最后,要一群人扶着天线,同时得单脚着地,或者把手放在电视机上面,信号才能正常。多年以后,在一场主题演讲上,乔布斯准备的视频播放不出来了。他索性把演讲稿放到一边,讲起了当年这场好玩儿的恶作剧。“沃兹把发射器放到口袋里,我们一起走进别人的宿舍。大家都在看《星际迷航》,沃兹便开始干扰信号,这时就会有人站起来去修电视。他刚抬脚,沃兹就会让电视恢复正常,那人刚坐下,沃兹又会开始捣乱。不出五分钟,那个家伙就会变成这个样子。”台上的乔布斯一边说,一边把身体扭成了麻花样儿,在场观众哄堂大笑。

蓝盒子

1971年9月,沃兹尼亚克和乔布斯找到了把恶作剧与电子技术相结合的终极方式,也正是这场冒险,促成了日后苹果公司的创立。一个星期日下午,沃兹尼亚克在家收拾东西,准备第二天开车前往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这是他就读的第三所大学)。他的妈妈在厨房的桌子上留了一本《时尚先生》杂志,沃兹在翻看时无意中读到里面一篇名为“小蓝盒子的秘密”的文章,作者是罗恩·罗森鲍姆(Ron Rosenbaum)。文中介绍了黑客和电话飞客如何通过模拟AT&T(美国电话电报公司)网络上接通线路的特定音频免费拨打长途电话。“我刚读了一半,就迫不及待地给我最好的朋友史蒂夫·乔布斯打电话。这篇文章很长,我选了重要的部分读给他听。”沃兹尼亚克回忆说。能跟沃兹一样为类似的事雀跃不已的人屈指可数,他知道刚上高中四年级的乔布斯就是其中之一。

这篇文章的主角是黑客约翰·德雷珀(John Draper),江湖人称“嘎吱船长” 。这是因为德雷珀发现这款早餐麦片附赠的玩具哨子和电话网络呼叫路由开关的声音频率一样,都是2600赫兹。这种声音可以骗过系统打通长途电话,而不会产生额外的电话费。这篇文章提到,在其中一期的《贝尔系统技术期刊》上还刊载有其他可以控制路由的声音信息。AT&T立刻要求各地图书馆下架了这期期刊。

这个星期日下午,乔布斯一接到沃兹的电话就意识到他们必须马上把那本技术期刊搞到手。乔布斯回忆说:“几分钟后,沃兹开车来接我,我们赶到斯坦福大学直线加速器中心的图书馆,想看看能不能找到那本期刊。”图书馆星期日闭馆,但他们知道有个门不怎么锁,就从那个门里溜了进去。“我记得我们在书架上一顿猛翻,最后是沃兹找到了那本记录了所有频率的期刊。我当时开心到想骂人。我们翻开期刊,里面果真什么都有。我们俩一直不停地说:‘哇,是真的!天哪,这是真的!’音调、频率,所有的信息都列得清清楚楚。”

当天晚上,沃兹尼亚克赶在森尼韦尔电子商店关门之前在店里采购了模拟音频发生器所需要的零件。乔布斯在惠普探索者俱乐部做过一个计频器,他们就用这个计频器来调校所需要的音调。加上一台拨号盘,他们就可以复刻文章中提到的声音,并用磁带录下来了。到了午夜,两个人已经准备好对设备进行测试了。可惜他们使用的振荡器不够稳定,无法准确复刻能够骗过电话公司的声音。沃兹尼亚克说:“我们用史蒂夫的计频器发现振荡器不稳定,但就是修不好。而我第二天一早就得去伯克利。所以我们决定等我到了伯克利就做一个数字版的蓝盒子。”

从来没人做过数字版的蓝盒子,但这个挑战对沃兹来说再适合不过了。他从电器连锁店无线小屋(Radio Shack)买了二极管和晶体管,还找了个音准很好的音乐系舍友帮忙,终于在感恩节之前做好了蓝盒子。沃兹说:“这是我最引以为豪的电路设计,我现在都觉得它很不可思议。”

一天晚上,沃兹尼亚克从伯克利开车前往乔布斯家,要试试自己做的蓝盒子。他们试着打电话给沃兹尼亚克在洛杉矶的叔叔,但把电话号码拨错了——不过这无所谓,因为电话被接通了,证明这套设备成功了。沃兹尼亚克大喊:“喂!我们在免费打电话!免费打电话!”电话那头的人一头雾水,有些恼怒。乔布斯插话说:“我们从加州打来的!这通电话来自加州!是用蓝盒子打的!”那个人更困惑了,因为他就在加州。

最开始,他们只是用蓝盒子搞恶作剧闹着玩儿。最大胆的一次恶作剧是沃兹尼亚克假装成亨利·基辛格打电话给梵蒂冈,要求跟教皇通话。“我们正在莫斯科参加首脑会议,希望可以跟教皇通话。”沃兹模仿着基辛格的语调说。接电话的人表示现在是当地时间早上五点半,教皇还在睡觉。后来沃兹又打过去,这次接电话的是一个主教,应该是给教皇做翻译的。不过教皇到最后也没有亲自接电话。“他们意识到沃兹不是亨利·基辛格,”乔布斯回忆说,“当时我们是在一个公用电话亭里打的电话。”

至此,沃兹尼亚克和乔布斯到达了一个重要的里程碑,这个里程碑也确立了他们今后的合作模式:乔布斯认为制作蓝盒子不该只是他们的业余爱好,他们可以把蓝盒子作为产品推向市场。乔布斯说:“在沃兹的蓝盒子的基础上,我又找来了外壳、电源、键盘等配件,然后确定了产品的价格。”这也预示了他日后在创立苹果公司时扮演的角色。最终的成品大约有两副扑克牌那么大,所有的元件耗资40美元左右,乔布斯决定以150美元的价格出售。

步“嘎吱船长”等电话飞客的后尘,沃兹尼亚克和乔布斯也给自己起了别名。沃兹尼亚克叫“伯克利蓝”(Berkeley Blue),乔布斯叫“大个子托巴克”(Oaf Tobark)。他们把设备拿到大学宿舍,接到电话和扬声器上进行演示。他们会当着潜在买家的面打电话到伦敦的丽兹酒店,或者拨打澳大利亚的“打电话听笑话”服务电话。“我们做了差不多100个蓝盒子,几乎销售一空。”乔布斯回忆说。

又好玩儿又赚钱的美好生活终止于森尼韦尔的一家比萨店。当时,乔布斯和沃兹尼亚克正要带着刚做完的蓝盒子开车去伯克利。乔布斯着急用钱,于是迫不及待地向旁边一桌人推销起了蓝盒子。那几个人很感兴趣。为了演示蓝盒子的使用方法,乔布斯走到电话亭,往芝加哥打了一个电话。那几个人说得去车里取钱。乔布斯回忆说:“我和沃兹就跟着他们往车那边走,我手里还拿着蓝盒子。有个家伙钻进车里,手伸到座位底下,结果掏出了一把枪。”这是乔布斯第一次离枪这么近,他吓得魂飞魄散。“他用枪指着我的肚子说‘把东西拿来吧,兄弟’。我的大脑开始飞速转动。车门还开着,我想是不是可以猛地关上车门,夹住他的腿,趁机逃跑,但这样一来,他很可能会开枪。所以我就小心翼翼地把蓝盒子慢慢递给了他。”他们打劫的方式不太寻常。抢走蓝盒子的那个人给乔布斯留了一个电话号码,说如果蓝盒子能用,他会想办法付钱。后来乔布斯给他打了电话,那个人说自己搞不清楚怎么使用蓝盒子,能说会道的乔布斯又说服他在一个公共场合与他和沃兹尼亚克见面。但最终,他俩还是决定不要再冒险跟这个有枪的人打交道了——虽然他们有一线希望可以拿回150美元。

这种合作伙伴关系为今后的冒险升级铺平了道路。“没有蓝盒子,就没有苹果。”乔布斯后来回忆道,“这一点我百分之百确定。通过这次经历,我和沃兹学会了如何合作,我们也更有信心了,相信自己可以解决技术问题,也可以真正地把设计投入生产。”他们发明了一种带有小电路板的设备,这种设备可以控制价值数十亿美元的基础设施。“这件事带给我们的信心是无法估量的。”沃兹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卖蓝盒子也许不是一个好主意,但我们已经知道,我的工程技术加上他的远见,二人联手或许能够成就一番事业。”蓝盒子冒险行动为即将诞生的合作伙伴关系建立了模板。沃兹尼亚克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天才,他发明的东西无懈可击,但他很乐意将自己的成果与他人分享,而乔布斯则会想办法让沃兹的发明变得简单好用,并在精心包装之后将其推向市场,赚取利润。 UK/hW9mCXUcABVH6KrXcnMheSO2f8tIy+e3karFC/aHZ7rXb8ZGd5KQ9YjnYHiu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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