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便是宋婉出门的日子。
然而刘氏却被宋璃气的在床上躺了已有一整天了。
得知那些人原本是准备给自己带走陪嫁的,宋婉也咬牙在院子里发了好一顿火,地上满是碎瓷片,难以下脚。
贴身丫鬟佩儿站在不远处,战战兢兢:“大小姐……”
“啪”一个巴掌狠狠地抽在佩儿脸上,她的脸顿时偏到一边。
“谁让你叫的大小姐,我没说过吗,叫小姐,宋家只有我一个小姐!”
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佩儿脸上火辣辣的疼,却不敢呼痛也不敢哭,只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姐息怒,小姐息怒!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记性,奴婢该打。”
说着,竟然自己噼里啪啦一下一下的掌起嘴来。
宋婉深吸一口气:“我母亲呢?”
“正在为大……”
丫鬟话音未落,又是一个巴掌落在脸上,立刻捂着脸改口:“正在为小姐您盘点陪嫁。”
宋婉冷哼:“一个个的,自从那个小贱人回来之后便都以为我不是这府中正经的主子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们,只要我宋婉有一天活着,就都只是宋家唯一的小姐!”
那宋璃上一世分明就不是她的对手,可是这一世,竟然不愿以世子夫人的身份来给她送嫁!
又算计走了她的东西。
分明都是同一个人,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宋婉眯了眯眼睛,随即将脑海中那不切实际的想法甩了出去。
不可能,那个倒霉蛋怎么可能同自己一般幸运的重生。
肯定是柳氏那个老贱人给出的主意。
上一世虽装作大度的将管家权给了自己,可谁不知道,她只是需要一个帮忙操心的人罢了。
她最坏!
两个贱人凑在一起,能有好的才怪!
等王二郎高中后回到京城,她一定要那两个贱人好过!
还有那个傻子。
谁也别想逃了。
宋婉深吸一口气,看向佩儿:“去,上两层粉,同我一起见母亲去。”
佩儿不敢多言,忙爬起来收拾了脸上的红痕,同她一起去了刘氏的院子。
因不够了解王家且为远嫁,所以宋婉仍旧希望让宋璃送嫁,这样一来王家是断断不敢轻慢了她的。
可去了一趟刘氏的院子,才知父母亦没有办法左右宋璃。
从刘氏处出来时,宋婉用力捏紧了手中的帕子,贝齿紧扣着的嘴唇也渗出血色。
“宋璃,好歹姐妹一场,你当真如此绝情,听柳氏那个老贱人的,连送嫁都不愿意。”
既然不给她面子,那也别怪她心狠了。
宋婉叫佩儿过来,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佩儿闻言点点头便跑出去办事了。
……
“听说了吗,安平侯府的新媳妇儿,也就是宋侍郎的小女儿,嫁出去就不认娘家了,连哄带骗的将她姐姐的陪嫁奴才都哄骗走了。”
“何止,你们忘了前几天她将亲娘亲哥从府中扔出来的事了?真没良心。”
“听说她娘气的都病倒了。”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没良心的人呢?”
一堆人在杂货铺中,一边买东西一边叽叽喳喳。
秀儿今日来帮着看这两个新铺子的账,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一直等那人说了一句“听说叫宋璃?”后才终于确定这说的就是自家主子。
她顿时火了,可也知道不能在铺子里起冲突,待男人付完钱,带着两个小厮,抬腿跟男子跑出去,一把抓住那男人的领子。
“你胡说八道什么东西,我家少夫人怎么了!怎么就忘恩负义薄情寡性了!给我说清楚!”
男人被吓了一跳,见是个姑娘就要动手,结果小厮先行一步护住秀儿,一拳打在了小厮砚台的脸。
另外一个小厮镇纸想要动手,却被砚台拦住:“别动手,若动了手难免会有人说咱们仗势欺人!”
男人一下就听明白了,顿时大声道。
“哦!原来是侯府的人啊!你们家少夫人还好做不好让人说?难道不是你们少夫人骗了她大姐的嫁妆后被亲娘找上门,她不讲理将她亲娘给扔出来,将亲娘气病了吗!”
周围人听到有热闹,立刻围了一圈过来。
秀儿从乡下长大,自小接触的便是民风淳朴的环境,虽也会有些流言蜚语,可却从不曾这般过分过,当下被气的面颊通红:“你胡说八道!”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大家都知道啊。”
男人越发大嗓门:“这事儿早就传开了,不信你问问大家,大家都知道啊。”
“就是,谁家生下这么个不孝女可真要呕死了。”
“没良心的东西,这如果是我女儿生下来时就把她掐死了。”
“可应该不是真的吧,他们高门大户不是都格外爱惜名声。”
“我看是真的,嫁进侯府便忘恩负义,忘了自己的身份。”
周围人你一言我一语,将秀儿气得不行,她刚开始还能够辩解,可人越来越多,她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过这些人,最后气的一跺脚,铺子也没看就跑了。
京城就这么大的地方,众人日复一日的生活着,有点新鲜事便以讹传讹。
尤其是官家小姐的传言,传播速度最快,宋婉不过让人放出消息不出两个时辰,就几乎传遍了大街小巷。
“小姐!”
秀儿哭着回到侯府,推开门时,宋璃刚喝了一碗白茑做的雪梨银耳羹。
见她委屈的眉梢眼尾都是红的,宋璃有些奇怪:“不是出去视察铺子?怎么还哭着回来了,可是砚台和镇纸欺负了你?”
“不是。”秀儿哭的一抽一抽,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
宋璃听不清,只好让那两个小厮过来。
待了解了前因后果,宋璃不仅没生气,反而笑了笑。
秀儿见状都惊呆了:“小姐,你怎么还笑呢?”
“我为何不能笑。”宋璃刮了刮她的鼻梁,“这分明就是有人黔驴技穷,所以才出此下策,想在远嫁之前还给我留个污遭名声呢。”
“您是说……”
秀儿骤然瞪大了双眼,捂住嘴从缝隙中挤出声音:“可是大小姐她什么都有了,分明陪嫁比您多那么多,为什么还要做出这种事来!”
“傻秀儿,这就叫人心不足蛇吞象。”
宋璃说着,从一旁抽出几张纸:“只是,她有心机,我也不是好惹的,既然想要编排我,那就要准备好被反噬。”
提笔行云流水,白茑同秀儿站在一旁安静的等她,待一盏茶后,五张纸便被那簪花小楷密密麻麻的占据。
宋璃吹干墨迹,笑眯眯的交给秀儿:“你平日里上街最爱干什么?可懂?”
上街干什么?
秀儿哭的脑子都木了,闻言反应片刻,才突然明白:“我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