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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串门

当日我始终没有看清那个洋裙小女孩的样子,她一个人孤单地走了,没有人叫她回家吃饭,她看着男孩子们走光以后,落寞地转身,只是静悄悄走近了灌木丛中俯身钻入,便独自消失了。

我把那一小段叙景的纸张叠成了方正的四角状,以便揣入兜里存放,同时正式谢谢了身旁那位男作家提供的条件,让我能临时即兴创作。不管写的是好是坏,都是一份珍藏的印记。

他风度翩翩也很谢谢我,客套我能与他相伴写景,使他不太寂寞了,这很有趣,是他第一次与人这么做,有点奇妙啊,他感到愉快。

这同样是我的第一次,我也认为那是一种缘分。在那个黄昏我们最后的对话是:

我听说,你是一位作家吗?

你也是一位写作人吗?

我们默契相视,逐渐失笑了。

我和邻居又互相问对方是怎么知道的呢。我如实回答是无意间听人家讲起的,我没有去乱打探谁,包括他和交谈的路人我都没有打探过,所以知道得不清楚,只是有个印象。

他微微颔首没有质疑我,似乎很相信我的实诚。而他对于我其实是猜测的,对新邻居难免留心过一下,他认为我看起来很有书卷气息,而且搬来的那天还搬了很多书籍进寓所,又长时间不出门,和他写作起来的氛围很像。直到现在确定了,看来我们的生活是同一种写作状态。

我不置可否,逐渐才感到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妙。不禁在心中慨叹,我们能做邻居实在是很有缘分。对于同道中人难免产生惺惺相惜之感,况且我也想同他交流学习一下。

不过那天傍晚交谈到这里以后,天色已经比较晚了,路灯由白茫茫至散发金光也清亮了起来,我们却没有再说更多的话来谈论什么,彼此缓缓静默下来看看夜色,便道别回家了。

我们的内心可能还有点封闭,没有在初次侃侃而谈到底,保持了一份不约而同的距离。我们甚至在第一次的交谈里没有交换对方的名字,也许是一时忘了,也许名字还不太重要或者比较重要。

到后来我们也没有完全交换到对方的真名。

起初我们只是用我门牌号的一号,和他门牌号的二号来称呼对方。我们住在一楼,不过为防潮一楼也是有一层楼梯的。

后来我告诉了他,我改过的名字,葛妮。

他知道了我叫葛妮以后,还是没有透露自己的真名给我知道,他与我是那么的相似。只是说他可以叫斯温。

我问为什么说是可以。

他说,他从不以真名示人,他在酒吧的时候可以是艾伦,卡尔;他在外面椅子上静坐的时候,可以是道那尔;在草地上晒太阳看书的时候,他可以是斯坦顿;买菜的时候,他可以叫阿明;下楼吃饭馆的时候呢,他又可以叫富贵……

末尾补充,他只是一个在海外求学回来的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侥幸成为了真正的作家,不温不火有点名气而已,他留学那时候用的是斯温这个名字。

我不认为成为作家是侥幸的,那必定经过了重重考验,最终成为了他深沉的职业理想。

而且他的名字真是随性,不过我尊重他。最多觉得他编那么多名字不累吗?不难记吗?

他认为随性就好,不一定要具体记住。下一次要是说错了,或者别人要是有疑惑问起来,就说是他的别名就好了。

他很高兴我理解他的态度。他说,我们在对方那里可以坦诚做自己,什么无情的想法都可以说出来,比如不希望和别人有密切的沾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比如不想一起交流的时候,可以陌生点,没什么关系,大家都有自己的想法和事情要做,是很正常的,不必戴上面具太客套。

我都快觉得他是我失散多年的双胞胎亲人那样契合了,他的特质与坦诚和我是一样的。他并告诉我,这里的居民大多也是这样的态度,可以安稳在此惬意生活,他来到这里以后希望永远住下去。

你要是想的话,当然可以在十三街永远住下去了。我肯定了他,又开玩笑说,除非政府要这块地的居民们搬迁。

他微一摇头,有点儿什么心事似乎没有吐露,也无法向我说出来。他只是说,未来难测,暂且走一步是一步了,不过作为新邻居,他希望我可以在十三街过得很好,那么他也会变得越来越好。

我谢谢他的祝福。我理解的是风水养人,我们住得近在生活上自然是会有一点互相影响的。如我的前邻居不分白昼发出噪音打扰了我的私生活,甚至影响我的写作那样。而我如今这位安静儒雅的新邻居,我预见,他会使我的写作生活变得更好。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也不确定还会不会再次搬家,至少我现在喜欢十三街的老公寓和我的新邻居,因为这所老公寓相对比较便宜,我打算搬家的时候,才彻底买下了它。

我虽然来得仓促,搬来之前也算是好好装修了公寓一番,里头家具都是红木质的,用心挑选好了精心摆放起来,混合了东方婉约与西洋典雅的旧式风格,显得人文气息浓重也比较温馨,只是清冷空荡的房子偶尔随天气难免有些暗淡暮气。

我适应在昏暗的环境里写作,甚至那种无尽孤独的氛围使我灵感产生更多。

至于斯温先生有时候能适应在光明里写作,有时候能适应在黑暗里写作。但我们都不能受到任何噪音的打扰,要彻底无声的环境,并且封闭隔离外界的一切。

斯温先生的房子既不是买下来的,也不是租来的。他模糊不清地说,只是暂时住过来了,不花一分钱,挺好的,他没有意见,他非常的感恩。

我有些讶异,还有这种好事?那一定是他认识的人给他住的房子吧?

斯温先生还是说,差不多是因为某个人才来到了十三街。

我猜测,这个人是谁呢?该不会是你的心上人吧?

斯温先生轻笑不语。见他在这个话题上透露得不多,我也就不再揶揄下去了。不过我希望有一天能见见这个人,那个人在思想上应该不算普通,我觉得是我们的同类。

斯温先生肯定地说,会见到的,不过要一段时日。

也就是说这个人暂时还不在十三街吗?

在十三街,只不过还需要一点时间。他说。

大概就像我们慢慢认识那样,得慢慢来,我怎么好这么快就见到他重要的朋友呢?

我邀请斯温先生来我家坐坐喝茶之前,他先邀请过我去他家,只不过我刚开始婉拒了。写作结束以后,有时候我会不看书,也不学习,只彻底放空自己,而这段时间也无事可做,整个人空空如也偶尔有些难捱,所以我尝试邀请斯温先生先来我的家里做客喝茶。

我的小阳台上朝外看去的风景很心旷神怡,我们不是在存放了琳琅满目书籍的书房里讨论曾经看过的书,就是在阳台上懒坐着赏景交谈什么都行。我们的谈话大多很舒服,但是随着后来相识久了变得熟悉内容自然加深,话题就变得有些沉重了。

关于写作和人生的交流上确实很难轻松起来。

我也终于答应了斯温先生的邀请,去他家串一下门,他还有一些稿子想给我瞧瞧。

我去斯温先生家以后,第一时间发现的是,他寓所里所有的装修和家具,与我家是同一种人文气息浓厚的风格,要不是我是后来的住户,我都要怀疑他是按照我的房子来装修的。

他瞟见我的表情眼神以后,耸耸肩表示,是吧,我们的风格口味很像。他见到我家的时候就有一种归属感,像回到自己家一样,不过他是不意外的,觉得就应该如此。

我和斯温先生的很多事情未免有些太巧,我暂时把它们归为巧合与我们是同类。

来到主人家有些大的办公书桌前,窗外远望去的景色即使略灰暗看起来也十分俊秀,是一种雅致的美丽,此时空中白雾缥缈使得山林草地若隐若现,清淡幽静。

我没有给斯温先生看过我的稿子,我对他始终处于保密的状态,也许我的自尊心在作祟。面对这样一位在外界有名气有很多人喜爱的作家,相形见绌,我是黯然失色的。

但是对于他的稿子,他很信任的随我看,他这些稿子甚至是还没有发表的,发表了的稿子他倒是不给我看了。

我起初自戏谑,不想看了他的稿子影响自己,万一哪天我记不清了昏头用了他的文字就糟糕了,不过我还是忍不住一窥他的风采。

我捧着斯温先生的稿子不知不觉沉浸在桌前阅读,他的作品初读便使人渴望阅读,整片深邃的内容一气呵成,直到结尾也是精彩收尾,属实写得惊为天人,没有什么过度华丽的词藻堆砌,即使华丽的文字也运用自如。这是我始终想要进步达到的程度,如同我心中那些伟大的前人先生们一样精简利落的笔锋。

看过斯温先生的作品以后,大约差距太大,我不可控制变得有些沮丧、妒忌、羡慕和崇敬……总之,我的情绪很复杂,但敬重是大过于一切的,我很清楚,他不是我的对手,不是我的敌人,而是远远走在我前面的同伴,我应该学习的对象。

我建议斯温先生应该马上去发表他的这些作品。如果无人看,那简直是暴殄天物了。

斯温先生摇摇头先说,暂时发表不出去的。他又淡然地说,不需要让别人看,不用靠外界什么,他已经不需要了,那只是他的写作快感,他自己写出来完成那一刻便结束了。

在某个时刻,我是理解但不赞成他的。不过我有时候写出来的稿子也是给自己看的,当然我写的没有他那样好。

我一看见他的稿子便喜欢得很,爱不释手反复翻看,不只是觉得他写得很好而已,还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斯温先生惬意端着杯子呷茶入口,他慵懒半坐在桌边斜眼睨我的时候,那眼神像喝醉了酒的人,神色有些俏皮地鼓励着我说,你也可以创作出来。

我自叹气否认,我怎么会有这种才能,能写出完整的一部作品,每次做到负责自律坚持把它写完,再是能把话尽量简易讲清楚就不错了。

我以为我的习作还在蹒跚学步当中。 se3oM+KFKriY+S9OufWv1LcpmG/kgGZb9sZqhagi+MMY5Ow+tOZxBX5eAkuWzr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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