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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我还有话想说，但又怕被夫人误以为我是个好口舌之辩的男士，只好默不作声。夫人见我瞟了一眼已经喝干的红茶碗底，似乎怕我见外，就问：“要不要再来一碗？”我马上将茶碗递到夫人手里。
“要几块？一块？两块？”
夫人夹起方糖，看着我的脸，问我放进茶碗里的糖需要几块。她的态度虽然说不上是讨好，但仿佛是想竭力消除刚才那段严厉的说辞的影响，充满了亲切的气息。
我默默地喝着茶，喝完后还是一言不发。
“你倒真是惜字如金啊。”
“要是说话了，夫人该怪我爱抬杠吧。”我回答道。
“怎么会？”夫人说道。
以这个为破冰口，我们又聊了起来，聊的是我们都感兴趣的先生的话题。
“夫人，能让我接刚才的话，继续往下说吗？可能夫人觉得这是无稽之谈，但我并没有信口开河哦。”
“那好，请讲。”
“假如夫人您忽然消失不见了，先生还会像现在这样生活下去吗？”
“这我不知道。这样的事不是只有探探先生的口风才行吗？可不是能拿来问我的问题。”
“夫人，我是认真的。所以请您不要回避，一定坦诚地回答我。”
“我很坦诚哦，坦诚地说，我真不知道。”
“那么，夫人您爱先生到什么程度呢？这个问题与其问先生，还不如问夫人您，所以就问您了。”
“不用突然这么正式地提问这个吧？”
“您的意思是这是明摆着的，不必煞有介事地提问是吗？”
“嗯，是的。”
“夫人对先生如此忠诚，您要是突然消失不见了，先生会变成什么样呢？先生好像对世间的一切都了无兴趣，要是您一下子不见了，他该何去何从呢？不是从先生的角度，而是从您的角度来看，在您看来，先生是会变得幸福呢，还是变得不幸呢？”
“在我看来是一清二楚的，虽然先生或许并不这么想。先生离开我的话，只可能变得不幸，或者也许根本就活不下去。这么说的话，可能你会觉得我自恋，但我始终相信我是尽着最大努力使先生像一个正常人那样感到幸福的，所以我才能这么坦然。”
“我想您的这番苦心，先生一定明白。”
“那是另一个问题了。”
“那您还认为先生厌烦您吗？”
“我不认为自己被他厌烦，因为他没道理厌烦我。但先生不是讨厌人世吗？近来他讨厌世人更甚于人世了。所以，作为世人的一员，我也不可能被他待见了。”
我终于明白夫人口中“被厌烦”的含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