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两人相视一笑,谁也不敢把此事当真。
毕竟这可是生死之间的大恐怖,便是眼下的张老头,也无法为王贤解决眼前这个麻烦。
王贤闭上双眼,指尖轻轻拂过自己的胸口,想象着那一日在鬼见愁下,隐隐约约的一幕。
或者说,那日的一切对于他来说,就是一场睡不醒的梦。
无论是那将他扔进血池的老魔,还是后来做了他师傅的老和尚,都没有让他在清醒的状态下。
目睹自己生死蜕变的一刹。
忽然间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用眼睛看不到自己身体的任何变化,就像师父说的那样,在鬼见愁的时候,老和尚师傅便替他遮掩了天机。
此刻当他闭上眼睛,用自己的精气神去感受时,却发现身体里,隐隐约约多了一些捉摸不定的气息。
他甚至能够看到自己的每一块骨头,跟那黑红相间的血液。
看着,看着吓了一跳。
直接在师父面前进入冥想状态,重新用去感知身体中最细微的变化。
看着看着,眼前恍若出现了那血池中将死的黑蛇,跟头上那啼叫的金鹰,以及师父那一百零八颗佛珠
跟那怦怦跳动的心脏。
原来自己的心脏竟然是老魔的内丹跟自己的心脏融合所化。
而师傅的佛珠却在最后一刻,在自己彻底燃烧的一刹那,跟自己全身的骨骼化为了一体。
难怪自己狂暴之下,会唤醒老魔的记忆。
只不过,师傅的佛血呢?
难道只有在自己将要化魔之际,才能唤醒师傅的佛血佛骨,刹那间再镇压那一道魔魂,让自己恢复清明之意。
如此说来,自己在幽栖寺能唤醒师傅的记忆,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就在此时,老人在他耳畔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王贤沉默很长时间后,才认真回道:“弟子佛骨佛血,却有一颗魔王之心.师父,难道弟子真的要出家?”
“这”
老人抬头,山间缓缓爬上一弯月牙。
低头一看,杯里也有。
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宝贝徒儿还有如此令人羡慕,惊悚的身世。
试问,恐怕连幽栖寺里修行了百年的老僧,怕也无法身怀佛骨佛血。
而王贤不仅有,还多了一颗离不开的魔王之心。
这他娘的,谁顶得住啊?
想到这里,老人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只怕自己的徒儿,连那苗疆妖女的情毒,怕也镇压不了。
毕竟,眼下王贤不过宗师之境。
若是再破境到大宗师,再到真的,会不会有一天魔心战胜佛血佛骨?
还是佛血同化魔心?
想到这里,老人只好说道:“就算你不出家,总得去跟幽栖寺,求一卷佛经,早晚读上一会。”
王贤睁开双眼,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想了想回道:“好吧,我跟幽栖寺的知客僧有一点点交情,他应该能帮弟子这个忙。”
老人眉头缓缓蹙起:“为什么不在山上住上半年,就算不出家,对你的修为也有好处。”
“住不了啊!”
王贤沉默片刻后回道:“因为弟子来金陵还有别的事.等那事了之后,我想去找一个学堂,将这几年没读的书补回来。”
被柳如玉母女挖去双眼之后,生不如死的王贤,哪有书读?
便是读过的一些书,也因为痛苦,愤怒双重折磨之下,忘得差不多了。
而母亲在世,却一再告诉他要读万卷书。
眼下,他终于有了大把的时间,也不再缺钱,可以一边读书,一边修行。
闻言,老人紧蹙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眼里泛起明亮的光芒,惊叹王贤对于自己未来的定位。
微微一笑,说道:“我以为,你结识了金陵的贵人,此行是来皇朝求一个荣华富贵,或者未来做一个仗剑天下的大将军。”
“弟子没那个心思。”
清醒过来的王贤,一边烤包子,一边喝了一口酒。
嘿嘿笑了起来,笑声沙哑而怪异,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在自己爹娘面前撒娇一样。
喃喃说道:“弟子在庐州城就说过,不要做流血流泪的英雄,要做一个仗剑天下,快意恩仇的小魔王。”
这好像是王贤第二次在张老头面前说这番话。
只不过,老人再听之际,心里却有了不同的感想。
毕竟他可以将庐州城那个年少无知少年说的话,当成是玩笑。
可今日王贤给他磕了三个头,认真做了自己的徒儿,将身世为他剖析一番之后,老人却笑不出来。
问世间,谁不想做大英雄?
而自己这个徒儿,却因为看到了人世间,或者就经历了人性最阴暗的一面之后,有了自己对英雄的认识。
在老人看来,至少王贤不会像世间修士那般冲动。
想到这里,老人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只好微微一笑,掏出一块木牌递给王贤。
王贤接过一愣。
老人叹道:“你便先花上几年的时间,读上万卷书吧这是金陵城梧桐书院的铭牌,你去了之后”
王贤一听乐了。
嘿嘿一笑:“难不成师父是梧桐书院的院长?您在庐州城卖了十几年的包子难道金陵人有想找师父的麻烦?”
虽然王贤嘴上说不做英雄,可真要是师父有事,他这个做弟子的,说不得也只好站出来。
试着去铸金陵城里的英雄。
“你想多了。”
老人看着他笑道:“至于我在庐州城的那些年。道理很简单,因为我这一生读过万卷书,也走过万里路,可是有一些道理,还没想明白。”
“原来如此?”
王贤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笑道:“师父在庐州隐居,是想离开书院,想一些自己修行上的烦恼?”
即使自己有一个老和尚师傅,可眼下的王贤依旧是少年的心性。
自然也无法明白,眼前的师父为何要跟到庐州城隐居。
唯一的解释就是,师父要想一些,自己还没想到,未来有一天可能会面对的麻烦事情。
或者,师父称之为道理。
老人笑着说道:“这世间有许多道理,只是眼下你还没有遇到。”
幽幽一叹,老人咬了一口包子,继续说道:“这像这包子一样,同样的配方,为何每个人做出来的味道都不一样。”
王贤哦了一声,想了想回道:“那是因为每个伙计,做包子的时候用的心思不一样?”
“没错!”
老人赞赏点点头,二口吃光手里的包子,又喝了半杯酒。
认真地说道:“修行法门诸多,各人的心境有别,最后能突破的那一道境界,也会有天渊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