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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年年(6)

如我所料,陈力与齐富贵,也就是马老板那两位伙伴,都不在了。

敖炽带回来的消息。

“其实也没肯定是死了,反正说的是两个人都出去进货,不同时候出门的,去的地方也不同,最后两个人都没回来,三年杳无音讯。”他耸耸肩,“直觉告诉我,凶多吉少。你那边如何?”

我摇头:“完全找不到年年的下落,我甚至让两条信龙一起发功给我捕捉他的声音,可这家伙就跟死了一样,完全没有声息。不过也可能是信龙的耳朵过了保质期……”

“不许侮辱我们的功能!”信龙兄弟一左一右站在我肩膀上异口同声地嚷嚷,“我们高贵的听觉是拿来聆听世间最美妙纯净的声音的,你老喊我们去听别人家的八卦,把我们耳朵都弄脏了!”

“怪我咯!”我戳它们的脑袋,“不就是让你们去听了听王大婶两口子为啥打架张员外一把年纪了居然又有了个儿子这些百姓喜闻乐见的小事么!自己能力不济就不要乱埋怨!”

信龙兄弟不服气地冷哼:“我们又不是万能的!世间声音过亿万种,你就给我们半天时间去找,就算是天界大神地音也做不到!”

“少找借口!”

“我们不稀罕借口!有本事你自己循妖气去找啊,去啊去啊!”

“反了你们!信不信把你们做成两条皮带!”

“哎唷,莫再争吵啦。”正在和面的胖三斤感受到了我跟信龙之间的战火,抱着面盆走进来,问,“那个人真是无影无踪?”

我气哼哼地把两条信龙扔进衣柜里,说:“再多些时间,以我跟敖炽的能力,上天入地也能把这厮揪出来。可是,那孩子的情况不宜再拖延。”

“既然一切皆因那水潭而起,我这就去那地方看看有无线索。”敖炽转身要走。

“敖大爷等等。”胖三斤喊住他,又道,“有个人或许能帮上忙。”

“谁?”

“南坊天衣侯。”

我一愣:“他?那个号称掌管全国民生经济富甲天下但从不露面的天衣侯?”

胖三斤一笑:“就是他。他身为老板娘的左膀右臂,可您来这么久,好像还从未跟他接触过。鱼门国七十二行里的人,底细都被天衣侯府详细登记造册。且很多时候,连当事人自己都不知自己已经在天衣侯那儿‘挂了号’哟。你们既说那人是摆地摊的,生意虽小,想必也不会被漏掉吧。万一漏掉,也只能叹那孩子命薄了。”

我思忖一番,哼了一声:“切!这厮搞的不就是特务那一套么!想方设法监视别人的生活……”

胖三年捣着面粉,耸耸肩:“我只是建议,老板娘您自便,我去擀饺子皮儿啦!”

“去去去!给我包点香菇肉馅儿的!!”

“好嘞!”

这个,东居国主西居官,天衣侯人独坐南……去就去!!

下午,南坊。

我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如果聂巧人那座铜墙铁壁的官府是一条汉子,那这个家伙的老窝毫无疑问是个女人,还是个风姿绰约的女人,红墙碧瓦,朱门雕花,连立在门口的镇宅神兽都没有,只有几只翻着肚皮晒太阳的猫,几根猫毛随风飞起,飘过那盏立在门前的长脚琉璃灯,明莹无色的灯罩上,刻了‘近水’二字,想来这个传说中的土豪天衣侯,也是个风雅的人呢。不过,拿‘近水’作宅子的名号,莫非想永远占那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便宜?!

一路上敖炽都在问我那个聂巧人真是男的?还有一身好武功?长得还不错?还帮你解决了好些事情?他是不是对你有邪念?听得我真想把他封进围墙浇上水泥……

站在大门前,我扣了扣雕成莲花状的门环。

不多时,大门打开,一阵清雅的香风从门后浮来,穿了素白罗裙,云鬓高耸的侍女笑吟吟地看着我们:“请问二位有何贵干?”

“东坊不停的老板娘,前来拜访天衣侯。”我朝这位美人笑了笑,“烦请通报。”

“二位请随我来,侯爷说过今日午后有访客,可入内。”侍女垂眼一笑,请我们进去。

我跟敖炽对看一眼,抬脚跨过了门槛。

这天衣侯也是有趣,还会未卜先知不成?!

府中景色跟它的外观一样,很是清丽秀雅,所有建筑都以木竹为主料,小桥流水,潺潺而动,若唐府是一张富丽堂皇的油画,那这一处“近水”便是一卷丹青水墨,似乎跟它的主人的属性并不太匹配。这一路上都是淡淡幽香,且随着景致的变换而变换,时而清甜,时而冷冽,实在是个世外桃源般的居所。

走过一条水上曲廊,侍女将我们引至一座凉亭内,一架古琴摆于正中,檀木矮几上放着一套简单素雅但一看便知价值不菲的白瓷茶具,一缕白烟从香炉里蜿蜒而出。

前方再没有路了,只见一片开阔水面,几十米外,一座人工累积的“仙岛”静卧微澜之中,上头只得一座纱幔飞扬的三层楼台,建得是精妙无比,堪比世外仙境。唯一奇怪的是,似乎并没有路通往那座岛……除了飞过去,就只能游过去了,连个船都没有。

别问我有啥想法,我的想法就是,这里随便哪个人都比我有钱房子都比我的大!!

侍女请我们坐下,问:“不知二位此番前来,所为何事?侯爷命我先询问清楚。”

“找人。”我也不绕圈子,“前日东坊烟火祭上,卖‘道歉’的后生,自称年年。”

侍女点点头:“二位稍候。”

说罢,她袅袅婷婷地朝曲廊那头走去,不过是眨眨眼的工夫,这大活人就像阵烟似的不见了……

敖炽皱眉,小声道:“古里古怪,别喝这儿的茶,我怕有毒。”

我瞪他一眼:“我是他领导!他若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自然知道我的身份!还敢对我不敬?”

敖炽撇撇嘴,不说话了。

约摸半盏茶的工夫,那侍女又施施然出现在曲廊前,手里多了个琉璃托盘,款款走到我们面前,蹲下将托盘送上前:“侯爷吩咐将此天衣金笺交给二位,说二位想知道的东西都在上头。侯爷今日身子不爽快,就不出来招待二位了。”

我觉得我的权威又一次遭到了践踏……一个聂巧人,一个天衣侯,说是我的左膀右臂,却个个不把我放在眼里!到底我是国主还是他们是国主?!

压住火气往托盘里一看,里头只有一张对折的纸,金色的,闪着只有金子独有的光泽。

这是拿纯金压制的纸?!

敖炽见我眼神发绿,立刻碰了碰我:“干正事!”

我把口水咽回去,伸手拿起那张名符其实的“金笺”,打开,几排俊秀的字体以半透明的漂浮方式,“写”在笺上。

看完,敖炽跟我俱是一愣。

也就是这片刻工夫,手中的金笺呼一下化作金粉,在我手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8r/KdN0PGBhZQ1vziVd2W2vyq/cFcCbsGxg+QIys4gVl/sPPwjiH/YaXi9wtJfH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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