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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延程见她一脸苦巴巴的样子，懒散地扬了扬眉，“想到什么没？”
服务员端着菜盘上来了，鸳鸯的锅底也正好沸腾开来。
常意小声的问了一句：“或许，最美校花奖……算不算？”
谢延程瞥了她一眼，无言以对。
这人是彻底没救了。
沈时珩干笑了两声，安慰道：“没关系的，那些破奖状有什么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咱不稀罕。”
“既然事已至此。”常意叹了口气，自顾自的拿起面前的筷子，慢慢说道：“只能先烫一片毛肚吃了。”
这下是桌上的三个男人都沉默了。
听她的前半句还以为她要放弃掉自己碌碌无为一事无成的小半人生，往后的日子里痛改前非，好好学习一项有用的人生技能。
装的那么高深莫测，结果只是烫一片毛肚吃算什么事？
有杜苍这种善于活跃气氛的人在，饭桌上的话题就没有断过，而且他的梗，常意都能接上，这就让他非常的开心。
不像是剩下的三个老古董，有的时候好声好气地解释了大半天，结果他们就来一句：“所以呢？”
所以个头！
锅里的土豆都煮软了，常意用漏勺一心一意的捞着，刚捞上来一片准备放进自己的调味碟里时，一道尖锐的女声吓得她手中的勺子都掉到了桌上。
“是你！”
面前的女人一身性感装扮，黑色皮裤短得都快要消失了。
常意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她是那天在自己这里花了两千块买走谢延程微信号的人。
见了她，这幅暴跳如雷的表情很明显不是感谢她的贪财从而促成了一段世纪佳缘的结果。
谢延程拉了两张纸巾递给常意，让她擦手上溅到的汤汁。
狗毛女看见这一幕抓狂了，怒气冲冲地喊道：“你们这是情侣合伙诈骗！”
诈骗？
谢延程动作一顿，眼眸暗了下来，看向常意。
常意：“……”
了解完事情的经过，谢延程脸都黑了，盯着常意的眼神幽深凌厉，“常意，把钱还给她。”
这小姑娘真是长本事了，什么行当都干。
胡说、诈骗，无成本的买卖也亏她想得出来。
简直不可饶恕。
一听这话，狗毛女感觉自己被深深地冒犯到了，她更加气急败坏，“谁稀罕那两千块钱啊，你们这是看不起谁呢？”
常意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真的是欲哭无泪。
别说稀不稀罕两千块钱了，她现在根本都掏不出这么多钱来。
谢延程似乎没有要就此停止这件事情的想法，他敛了敛眸，下颚线条泛着冷冽的寒光，“常意，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那两千块钱给人还回去，你这属于欺诈行为。”
有种父亲在教训女儿的感觉。
其他三个人都默默喝了口水，不敢妄加言论。
常意被他盯得有些发毛，浸在白色热气里的五官也变得微微朦胧了起来，只是红唇依旧鲜艳夺目，一张一阖地说道：“这怎么算得上是欺诈呀，我们完全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但你给的是我的微信号。”
她眨了眨眼睛，不明白这个男人干嘛突然变得这么严肃起来，歪了歪脑袋提议道：“不然那两千块我们一人一半？”
谢延程的眸光越来越深沉，他嗓音低哑，没有一点人情味，反而还带着一丝与生俱来的威严：“常意，我没有和你开玩笑的意思。”
被凶了一句，常意连耳朵都开始发烫了。
男人直勾勾的盯着她，“你这种行为是很不对的。”
在他所受的教育以及三观之下，没有办法接受这种行为。
其他人他是管不着，也不屑于去评价，但是对于常意，他不想那样置之不理。
或许是因为那个微信号是他的原因吧。
常意鼻子发酸，委屈吧啦都回答道：“我……我……我没有想过这是骗钱的行为。”
但是钱确实到了她的手里，并且已经花完了，这是没法改变的事实。
而且真的要她去和一个趾高气扬，明摆着很讨厌自己，甚至是有些嫌弃自己的人道歉。
她做不到。
也从来没有这么卑微过。
谢延程脸上似乎是闪过一丝快到来不及捕捉的失望，淡淡地说了一句：“下不为例。”
一场原本应该快快乐乐收尾的接风宴没想到变得有些低气压了。
谢延程率先离场，还把账结了。
常意魂不守舍地坐在沈时珩车子的副驾驶上，脑袋靠在安全带上，像是一只淋了雨，被抛弃了的可怜小猫咪。
“还想着刚才老谢说的话呢？”沈时珩慢悠悠的开着车，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这事儿我没办法评价你们谁对谁错，只能说三观不同。”
“你可能认为买卖只要合法，出于双方自愿就行。但是谢延程不一样，他的眼里是容不下任何一粒沙子的，再小也不行。”
“但凡今天卖他微信号的是个男的，他可能就直接动手教育了。”
餐桌上的那几句话真的还是轻的。
常意反思了一路，直到雷克萨斯在小区楼下停住，她才回过了神。
沈时珩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我明天开始要去外地出差一阵子，可能不能第一时间帮到你了，有什么事情你就去找谢延程，他凶归凶，人是好的。”
“实在不行你就去找你嫂子吧，有什么问题，她肯定也会帮你的。”
沈时珩狠心说道，虽然他的老婆酷爱吃醋。
常意点点头，衷心感谢，“谢谢你，哥哥！”
久违的称呼让沈时珩笑了一声，以前这小丫头最爱跟在他屁股后面喊哥哥了，长大了开始计较辈分问题了，怎么骗她都骗不出一声。
没让他下车送自己上楼，常意深呼吸了一口气，慢慢吞吞地迈开步伐。
屋内一片寂静，透过南窗的月光清冷又寂寥，照的屋子里也到处都是冷冰冰的。
常意慢吞吞的走到了谢延程的房门前，举在半空之中的手就是敲不下去。
她应该好好道个歉的。
可是门一开，看见了谢延程，她的第一句话应该说点什么？
而且万一谢延程不开门怎么办？
她也是有小自尊心的好不好。
思来想去，常意还是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她拿了浴巾和睡衣准备去浴室洗澡，这件事就暂时先放一放吧，今晚就别打扰到那个男人休息了。
好像有心灵感应似的，在她转身的那一秒，谢延程目光略有察觉地瞥了一眼紧紧关闭的房门。
电话的免提还开着，里面传出一道不悦的男声，“阿程，你听到我说的新模型没？目前无人机的市场上对于自动飞行系统还是很紧俏的，一旦研发成功，这可以让我们狠狠赚一笔。”
“我不建议你这么做。”谢延程淡淡地回答道，他揉了揉眉心，“两年前，埃塞俄比亚航空的波音B737 MAX8就是最好的例子。”
因为过度依赖自动飞行系统，而导致157人罹难。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始拉扯：“我这个模型和他们的不一样，我……”
谢延程冷冷地打断了他，“没什么不一样的，你的代码只是弥补了mcas系统的一部分不足，发生失误判定时，依旧没有阻止的办法。”
“但是我们是无人机啊。”
“那一旦从高空坠落至人群密集的场所中呢？”谢延程放在桌面上的手指敲了敲，声线压抑着一份怒火，“bruce，我知道你很想在控制系统上大有作为，但是安全性才是我们首要考虑的问题。”
写出再多有创新力、可以弥补空白市场的代码都没有用，高新科技产品更加应该要注重安全方面的问题。
也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人有没有听进去，谢延程闭了闭眼，继续说道：“这几天我会针对3D VFH的算法，通过改变代价函数重新模拟我们之前的飞行系统的。”
bruce没再挣扎，删除了电脑上的几行新代码，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他就不应该抱有侥幸心理的打这通电话结果碰一鼻子灰的。
从谢延程决定放弃接外包业务，创立自己的研发体系和品牌时，他就应该明白，这个男人做这一切绝对不是为了钱财和名气。
他想在无人机事业的这张蓝图中留下属于自己浓重的一墨，想要让中国无人机崛起，达到睥睨世界的高度。
谢延程走出房间时，浴室里的灯还亮着，水流声不止，弄得他也心绪不宁。
今晚的夜空看起来枯燥又乏味，他在望远镜前站了一会儿就走进了厨房里，然后没过几分钟又回了自己的房间。
微信的通讯录中显示前几天有一条新好友申请，谢延程当时看也没看就忽略了，他现在点了通过，然后转给对面两千元。
【抱歉，你的钱还你。】
发完他又点了删除好友，收不收就不关他的事情了。
也没有留着的必要。
二十分钟后，常意才从浴室里走出来。
她的脸颊粉扑扑的，身上的皮肤还带着水汽，整个人都散发着淡淡的青柠味道。
常意拿着手机躺在了被子上，她打算再找会儿工作，这次一定要找一份靠谱的。
刚打开手机，跳出来的就是谢延程的信息：
【厨房的桌子上有牛奶。】
常意愣了一下，随即起身走去了厨房。
微暗的灯光打在玻璃杯上，投射出一小片阴影。
常意吸了吸鼻子，拿起了桌上的牛奶。
指尖立马有温热的触感。
她感动得不行，一口气就喝光了。
感觉谢延程也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冷漠，回到房间给他发了一个关于谢谢的表情包。
然后她就又点开了某招聘软件。
随便滑了几页，突然出现了一份她很心仪的工作：YC创新科技有限公司，招聘前台一名。
前台？那不就只要负责漂漂亮亮的，当好公司的门面就行了嘛。
常意点了进去，发现这里面的每一项招聘条件都好像是在描述自己：要求长相端正、声音甜美、性格开朗，掌握日常接待的礼仪和技巧……会双语额外加分。
她全部都有过之而而无不及！
今天绝对是个好日子，常意订了早晨八点的闹钟就美滋滋的睡了过去。
翌日，晴空万里。
常意站在衣柜前，选了一件最简单的白色衬衫，还把领口一粒带有logo的纽扣给扯了下来，下半身就是一条很普通的黑色鱼尾裙，落落大方。
谢延程看见她这副打扮走出来，诧异地挑了挑眉，“要去面试？”
“嗯。”常意点点头，挺翘的鼻尖泛着点绯红，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说道：“昨天的事情，我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你可以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吗？”
人突然变得这么乖，盯着他的大眼睛还水汪汪的。
谢延程一下子就笑了，唇角微微上挑着，把她面前的椅子给拉了开来：“吃早饭吧，待会儿要我送你去面试么？”
常意受宠若惊，咬了一口面包片之后才反应过来，回答道：“不用了，我已经打好车了。”
男人也没多说什么，留下一句“加油”就拿着笔记本电脑回了房间。
YC创新科技有限公司。
在等待面试的过程之中，常意拿了一份公司的简介，才知道这里的相关业务都是和无人机有关的。
她倒是不怎么玩无人机，对这方面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但好在小前台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今天来参加面试的女孩还是很多的，常意凭借优秀的口语成功跻身进入了最后一轮，现在她又重新站回了面试室里，旁边还有一位与她竞争的面试者。
面试官看了一眼另一位女生的简历，对她颇为满意，拍了拍旁边的副总，小声说道：“这个姑娘有过在大企业工作两年的经验，选她会更好吧？”
林副总看了一眼常意的简历，回答道：“先提问看看吧。”
面试官照做。
问了几个关于礼仪和接待方面的问题。
虽然另一位面试者很有相关经验，但是在处理这些人情世故的方面，常意表现的也不算逊色，她的言谈举止太像一名完美的大家闺秀了。
这下林副总也陷入了两难的选择中，他看了眼面前的茶杯，突然灵机一动：“这样吧，我考你们一个额外的题目。”
“绿茶应该怎么泡？”
在接待客户的过程中，泡茶也是一门学问。
另一个女生率先回答，有些支吾：“应该是要先洗茶叶然后再用开水泡……”
“你说说看呢？”林副总笑而不语，将目光投向了常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