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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云县传说

在很久很久以前,云县有那么一个……县令。这县令官虽不大,但比许多N品官员都要贪。因为云县山高皇帝远,县令就是老大,所以他贪得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全县都能揣测出他是个贪官,却谁也找不到证据治他。

县令手下有个年轻师爷,才二十来岁,血气方刚,看不惯县令的大贪特贪,他把县令的一切作案记录都保存下来,作为证据拿给县民们看。可惜县民没人识字,读不懂这些东西,而师爷又无法念出,因为师爷是个哑巴。

师爷只能一直沉默不语,县令也并不知道师爷想要揭发自己。

有一天,许久没有来客的云县来了个戏团,要在县里演出一段时日。县民们热烈欢迎,县令和师爷也凑热闹去看戏。这一看不要紧,师爷竟看上了团里的一个戏子。

于是师爷每天都跑来看戏,就为了看那戏子。戏子也发现了他,在舞台上,戏子的眼神常常会不由衷地飘向师爷的座位。在唱戏期间,他们总会四目相对,但唱戏结束后,就再没有音信了。因为师爷不会说话,他无法去后台找到戏子,告诉戏子自己的心意。

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师爷对戏子是越来越喜欢,可演出即将接近尾声,戏团将择日离开云县。师爷不舍,却无处可说。谁知从县令那传来一个惊天好消息,说是要买下整个戏团,让他们留在云县。

师爷暗自欣喜,当初幸亏没能成功揭发这个县令,虽然县令用的是剥削来的钱买团,但只要能把戏子留下,怎么也不是坏事吧。但坏事还是来了,出乎师爷的意料之外,县令竟说要迎娶那个戏子过门。

这下师爷更难过了,整天心不在焉、魂不守舍。他不愿再去看戏,害怕看到戏子的脸,让自己心伤。他害怕再想戏子,但对戏子的思念却一天比一天更严重。他情愿戏子离开云县,也不愿戏子嫁给那个贪腐的县令。

婚期将近,师爷实在受不了了,一个雨夜,他独自上山想寻短见。

山上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他来到高处,放眼望向整个云县,但眼前只有漆黑一片,朦胧不清。那一刻,他仿佛在天空中看见了戏子的脸,他恨不得朝天奋力高呼,但张开嘴,耳边只有一阵阵雷声轰鸣。他哑声祈愿,希望上苍能听见自己的心声,却没想到他真的惊醒了上苍,空中那一股股闪电竟划成了一个个汉字。

他耳边仿佛响起了一个低沉声音,仿佛在念诵那段文字:“大婚之日,你可说话。只有一句,必慎言之。”

师爷明白了。上苍赐予他一个机会,在县令迎娶戏子那天,他可以开口说一句话。

他回去后反复斟酌,那天他该在什么时候,说一句怎样的话。

几天后,大婚之日到来了。

然后,故事到此结束了。

没错,负责叙述故事的小蓝说,后边没了,我说怎么在关键的时候没了!这太坑爹了啊!小蓝你是不是故意吊我们胃口,那个师爷到底说了什么?结局如何啊!?

“估计是保留结局让我们思考。如果自己是那个师爷,会怎么做。”最后小蓝打出这行字,让我们十分想揍编这个传说的家伙。

至于师爷会怎么做,那还真不好捉摸。说一句话,可以向县民揭穿县令的罪行,也可以向戏子表达自己的爱慕。但那句话若没说到位,可能说了也白说,不但没揭开罪行,戏子也不接受你。所以,该说句怎样的话,怎么说,简直是对咱辩手们的考验嘛!

“你会怎么说?”我在群里问天琳,当然我早就猜到她会怎么说了。没错,她说的是:“各位,都来电信 13 厅!”

“来了来了!”

“来了。”

“我已经在 100 桌了。”

“东位留给我。小叶你在吗?”

我不在。

“小叶你还记得密码吗?可可快重复一遍。”

“密码:coco。”

“小叶来!密码:coco!”

我都说我不在了!你们到底折腾个鬼啊,也不看看几点了,我们上来要讨论的是封建王朝历史遗迹。我真没想到小蓝有借阅证,弄到了一些历史书和传说书,唯一能找到的也就这么个故事,还是个坑爹的结局,现在刚说完故事还没开始研究呢就打牌?

“有什么好研究的,你告诉我这故事的遗迹在哪?”天琳说,“县衙?戏台?还是婚礼现场?”

这么一说好像……故事里确实没提到什么可以留下遗迹的地方,可我们至少探讨一下吧。比如如果你是师爷,你到底会怎么做?

天琳没有回答,她懒得发表自己的看法,只顾和大家打牌。苏可说如果她是师爷,一定会选择大声向戏子告白,然后带戏子远走高飞。但我猜她在告白时绝对会临时改变主意,因为她害羞,给她机会也是浪费。欧阳则大笑几下,没有发表任何看法,显然只给一句话对他来说是绝对不够的,恐怕十句都说不清楚,一句话他能说的也只有“哈哈哈哈”了。崔隽说,如果是二选一的话,当然要作证以打倒贪官了。只要县令被打下去,那和戏子也有希望在一起。万雪霏说当然要优先表达爱情,管人家贪不贪做什么。只要感动戏子,也可以顺便让大家看清县令的丑恶。

总之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答案,这个故事,或者说这道题也起到了一定的测验作用。我想如果是我的话,应该有更好的办法吧?想一句话,使得两全其美,应该有这样的方法,毕竟这个题挺宽泛的。

可我没太多心思琢磨这事儿,因为我很想告诉他们,我们王牌庭辩队接到了不明人士的挑战,说不定真会开庭。但天琳说不想听,除非我陪大家打牌,谁坐在牌桌上谁才有资格说话,这不是强盗吗!

“那欧阳负责说。”我说,因为我已经把事情告诉过欧阳,欧阳现在也正在牌桌上。

“说”天琳这么一个字连标点都没有,显然心不在焉。

于是欧阳说道:“是这样的,张队长遇到事故了。”

是“故事”。

“他撞上了骑车的人。”

是“奇怪的人”。

“他在事故中失去了两门巨炮。”

是“输了两局牌”!

“还差点长了一对枪。”

是“差点被抢了队长”!

算了还是我来说吧,你再说我就成怪胎了!总而言之,有个不认识的家伙跑来踢馆,说要向实验中学校园法庭发出起诉,要当王牌庭辩队队长。我把潜入咱活动室的那个踢馆佬的外貌、态度给他们描述了一遍,除去我主观夸张的描述,那个人还是很装酷,超级装酷的。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我很想很想很想知道,他到底是谁,来自哪支庭辩队!

“他好像说过他要找天琳。”我说,“天琳,你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天琳说。

“那你去跟罗体健说说,别接受挑战了,这个起诉题太无聊。”

天琳半天没回应,估计是正在研究一手好牌怎么出。几分钟后屏幕上才出现一行字:“为什么不接受?”

我就知道她会接受!罢了。问题只是我们不知道对方的底细,还有那个倒霉的起诉题……

“来我们王牌庭辩队踢馆?找死!”天琳说,“要是能赢我,就让他当队长啊,管他是哪儿来的UFO。”

“可我还不太确定校园法庭会不会接受这个起诉题。”

结果天琳又半天没消息了,真搞不懂她打个牌有啥那么好专注的。她显然不太在乎我说的这个事。其实我也不怎么在乎,不就是踢馆的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王牌庭辩队还能输给UFO不成?

果然没多久天琳群发一条:“刚收到蔡聋子消息,下周一正午开庭,地点是实验中学校园法庭第一法庭,审判长是马瞪眼儿,起诉题是有个UFO要当我们王牌庭辩队队长。果然是踢馆!谁来跟我参加?”

看,我没骗你们吧,只是想不到罗体健居然来真的。像这种起诉题,对方有赢的希望吗?仔细想想,要当我们队长,规则得由我们队来决定,对方怎么辩?怎么辩都赢不了我们。我们可以编个队长的投票选举制,编个年限制,编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委任方案,或者设定些当队长要被队员虐的规则,怎么着都可以。那个踢馆的家伙也太不慎重考虑了,选个对我们这么有利的起诉题,他获胜的概率,就和全市女子校服统一改成女仆装、中国男足获得世界杯冠军的概率一样低。莫非罗体健就是知道我们会赢而要求开庭的?

总之欧阳是不参加的,苏可说她能上三辩。小蓝不会参加,我也肯定不参加,能担任一辩和二辩的只有崔隽和万雪霏,但他俩半天没有回应,因为他们很少爱在群里发言。可我觉得崔隽万雪霏两人上不上台都无所谓,就看天琳和苏可二对四都成,因为这起诉题很轻巧,连调查取证都用不着做,唯一要查查的就是起诉方究竟是哪一支庭辩队。

天琳说:“不用查了,我们大家一起上,灭了他。小弟!”说着就去叫崔隽了,看样子也会去拉万雪霏,我想说杀鸡焉用牛刀啊。不过我觉得吧,天琳恐怕也是嘴痒想虐人了,来踢馆?简直是送上门的炮灰。只要叫上强力的兄弟们一起,开庭后便可尽情地玩弄、虐待、蹂躏对手,还真是轻敌。说实话遇到这种起诉题,想不轻敌都不行,连辩论思路也十分简单——“只要把对方辩倒就行了!”天琳说。

我总有一天会把这个思路推翻的。

接下来的两天,天琳果然拉拢了崔隽和万雪霏,貌似是以“过年前大家最后一次合作,来玩个尽兴”为由把他们拉来出庭。原本崔隽要被他后爹关起来培训,他后爹说那种无聊的起诉题不要参加,参加了也得不到实战训练的效果,但经过天琳blahblahblah一说,后爹没气了,总算是同意崔隽出庭。而万雪霏,她爸妈直接从欧洲飞回老家了,本来她也要回去,但因为疗程还没结束,必须常常赴医院治疗她的偏头痛。

天琳也真是的,人家忙的忙病的病,还非拉别人来参加踢馆庭辩。值得庆幸的是,大部分校园法庭假期不休息,很多庭辩队照样庭辩,连官网的“在线起诉”功能也照常运营。这功能太好用了。如今上校园法庭官网查查,还可以自动搜索最近的法庭地址,搜各个法庭的审理排期,搜法庭的工作日期,还能选定条件自动筛选。

看来我们那个起诉题被接受是必然的,因为网上很多更无聊的起诉题都有人愿意审理。比如“自习课是必须安静还是允许讨论”,“体育课是否该取消”,这些还算好的,还有“学生衣冠不整会否提升自杀率”,“学生饲养宠物是否容易染病”,“学生是否该省下吃饭洗澡的时间抓紧学习”等等。更有个起诉题是“男女同桌是否容易引发早恋现象”,扯淡吧,都什么年代了,我要谈恋爱也不会找同桌谈!

官网上开心的内容还是那么多,我一页页翻,即使是旧贴也能挖出不少有趣的新回复。我这两天发现注册人数增长比以前快太多了,看来再过不久就会商业化,翻来翻去忽然刷出一条娅咪娅咪的帖子,吓了我一跳。

其实我早习惯了刷着刷着刷出娅咪娅咪,他每次发帖都让我无所适从。这次更甚,因为他发的帖子标题居然是“云起市实验中学王牌庭辩队将发生重大人事变动”。点进去一看,里面主要写了三点。第一,有人要篡夺王牌庭辩队队长之位;第二,旧队长不给力;第三,旧队长本来很给力的,但现在堕落了;第四,旧队长是我最初在“各位所见过最牛的辩手是哪个”帖子里提到的那个人;第五,旧队长在论坛的ID是……后面还写了开庭时间地点起诉题什么的等等……

我立刻敲斯文说,混蛋快给我删了!什么旧队长啊,那个叫“现任队长”!再说我不给力怎么了,我最初就不同意当队长,如果一早就由天琳自己担任队长,至于被你说成这样吗?还把我论坛ID爆出来?分明不过是一个踢馆庭辩,被你说得这么……这么庄严做什么!

斯文回我说,这不是他的主意,是蔡聋子让他发的,目的是做个宣传,免得开庭没观众。我想说他这么宣传照样没观众!蔡聋子干什么吃的?你有空不如问问蔡聋子历史作业怎么做,帮他发布宣传信息有什么意义。赶紧删了,那种起诉题太丢人了。

于是不到半分钟那张帖子就消失了,我很满意,谁知又过了半分钟,刷出一张新帖:“这次王天琳将会穿女仆装上台辩论!都来看啊!”我又点进去,发现里头竟大肆宣扬王天琳将要在几月几号几点,哪个校园法庭,哪一方,身穿怎样的女仆装出庭……他白日梦做得也太多了吧!连起诉题都没写,会有人来看吗?总之他这次没写我,我也就无所谓了,谁知几十分钟过后,回帖竟达到了 100 多,其中大部分用户来自云起,都是对王牌庭辩队有一定了解的人,宣传效果比之前删掉的那帖强多了!

斯文居然还在实验中学的网站上、贴吧上、论坛上全发布了这个情报,说这次的宣传力度奇高无比,再也不用担心没有观众了。简直是在帮倒忙。再说了,那么多人期待,但去到后发现天琳并没有穿女仆装,结果会怎样?不考虑后果的?

他居然说:“啊?难道班长不穿女仆装上台辩论?”这厮真是个活在精神世界里的人。

不过有些时候,活在精神世界里的人总能干出一些惊人之举,比如这次的事,没几天在网上又闹开了,各小论坛网站都开始讨论起天琳来。“她真的要穿女仆装辩论吗?”“他不是男生吗?难道是伪娘?”“辩题:学生穿女仆装是否有伤风化?”等等,结果这场踢馆庭辩全世界都知道了,却没一个人关心起诉题是什么,还真合我意啊!

但天琳和这帮队员们一点都不合我意,他们果真从头到尾没有做过任何辩论准备。天琳好像每天除了忙活自己的事就是锄大D,连踢馆对手是谁也不管,真当成玩游戏了!她觉得稳能赢吗?说实话,我觉得要赢也是十拿九稳,既然他们不管了我也不管了,到时去听听庭审就行,我倒要看看你们传说中的王牌庭辩队怎么玩弄对手于鼓掌之间。

所以开庭那天我独自一人去了,反正斯文不在,苏可要上台,我看个庭审也不须人陪。但我犯了个致命的错误,就是去得太过准时,只提前了五分钟,结果实验中学第一法庭门口已经人山人海,我连挤都挤不进去。

这是什么效应,怎么会来这么多人!我说你们给的宣传力度也太大了吧,这帮人寒假也太闲着没事做了吧。直到我发现挤着的观众基本上都是男性,而且混杂有大学生、猥琐青年、怪蜀黍等等,我才明白,这绝对是天琳的女仆装效应,引来了一帮想看高中女生穿女仆装的宅生物!

我猜其中一定不乏有从其它城市赶来观赏的。那除我以外,估计再没有哪个观众是冲踢馆而来看的吧?幸亏我眼睛雪亮,发现前排还有一个很显眼的男孩,夕夕,她正占着最好的位置,双眼满怀期待地盯着台上穿着男装的天琳看,显然她也不是冲踢馆来的。关键是夕夕身边有个位置,我趁她不注意赶紧凑过去坐着,直到我坐下她才发现我来了,跟我说这个位是留给冬冬的。我说不用了,冬冬即使来了也会跑到前排去拍摄,那样才能把女仆装拍清楚。她居然信我了。

其实这样也好,这么多观众肯定也会出乎对方的意料之外,当然,也出乎了我方意料之外。我看我们辩护方的四位都已经到齐,但几人的神态和以前都不太一样,一个个盯着台下的人海,仿佛在问“不就是踢馆而已吗,这人潮是怎么回事”。夕夕还拉着我说:“天琳姐姐什么时候表演换装?”别做梦了,换什么装,她又不是魔术师。等这场庭辩结束后,焦点一定会从天琳身上转移到斯文身上,不出意外的话,那个散布谣言的家伙绝对会被彻彻底底地人肉。

但这次对方到底是谁啊?我问夕夕,夕夕表示不清楚,起诉席上空荡荡的,只有审判席上坐上了马瞪眼,很久没见他出场了,他还是长着一副瞪大眼睛的马脸。马瞪眼两边坐着记录员,一个操作着 286 一个拿着小本子,三人似乎在聊着什么。

不久后,审判团入场了,以蔡聋子为首……蔡聋子你看你干的好事!一个普普通通的踢馆庭辩,结果弄成了宅男聚会,现在后悔了吧!可蔡聋子似乎没一点后悔的意思,不吭声地领着几个人坐进第一排,莫非今天王牌庭辩队队长职位的决定权落在他们几个手上了?这时我很想干两件事,一个是揪着蔡聋子问起诉方的底细,二个是希望蔡聋子上台宣布一声:“别期待女仆装了,女仆装都被我捐给希望工程了!”

不一会观众们都坐下安静了,他们的眼神一个个都像看着秋叶原手办发花痴的胡渣男似的,如饥似渴迫不及待地盯着辩护方主辩王天琳。这时蔡聋子示意马瞪眼可以开始瞪眼了,马瞪眼却朝台下蔡聋子瞪眼,似乎表示起诉方还没到。蔡聋子扇扇耳朵好像没听清楚,马瞪眼便继续朝蔡聋子瞪眼,于是蔡聋子反过来朝马瞪眼瞪眼,马瞪眼又扇扇耳朵表示没听清楚,最后蔡聋子一边扇耳朵一边瞪眼,马瞪眼一连朝蔡聋子瞪了好几眼,他们才相互点了点头……我勒个去,这是哪两种生物在沟通!

起诉方那边空空如也的座位像是在吊我胃口似的,一直没出现动静。已经过了开庭时间 5 分钟了,四个辩位的牌子都摆好了,四张椅子也并列着,话筒还放了两个,可我看我方崔隽那闷闷的转笔的样子,显然是想试麦却找不到对手在哪。万雪霏面前的茶具引起了我的注意。她似乎早就预感到起诉方绝对会迟到,所以正慢悠悠地泡茶,总共只准备了 8 个杯子。她给天琳递上一杯,崔隽递上一杯,苏可递上一杯,再起身前去给马瞪眼,还有两边的记录员各递上一杯,然后给起诉席递上一杯,最后自己放一杯……她的动作还是那么优雅,实在令人叹为观止,但更令我叹为观止的是,为什么起诉席那边只给了一杯……?

没错,她确实只准备了 8 个杯子,一般来说台上 11 人,必须准备 11 个吧。如果加上被告那就需要 12 个……

但起诉席那边确确实实只摆着一个杯子,这么说……

不是吧……

不会是真的吧?怎么可能?起诉方是放弃了,还是藐视我们,还是你们的踢馆根本就是个胡闹?

我们队面对你们的挑战,派了四人登台,几乎全力以赴的,可是你们……只上一人?

崔隽问万雪霏,你没搞错吧?万雪霏说应该不会错,还提醒崔隽一声:“上次说好的,这次你倒牌。”崔隽说:“我可没兴趣虐人。如果对方真的只有一个辩手,我一定倒。”

那我基本能猜到对方的那名辩手会是谁了,一定只能是那个家伙了吧。那种懒散的样子竟然来踢馆,还独自一人发出起诉,独自一人上台辩论?踢馆就踢馆,干嘛非说要当我们队队长?非要选这么个对他不利的辩题?非要在我们的主场?非要一对四?连我都为他感到同情,难不成他想故意输?

但他迟迟没有出现,莫非他的起诉只是为了把我们一大拨人叫来法庭,开一个愚人节玩笑?要真是那样我们还真上了他的当。蔡聋子和马瞪眼等得有点不耐烦了,起诉方再不来人估计就要被当认输处理了。蔡聋子按联系方式打了个电话,几分钟后,起诉席那边终于走上一个人。他懒洋洋地打着哈欠,似乎刚刚才在后台睡醒,伸着懒腰坐到起诉席上,跷起二郎腿,整了整衣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就是他没错,那天我在活动室里见到的踢馆佬,开庭前居然在后台睡大觉!也太瞧不起我们王牌庭辩队了吧!竟敢这样独自上台,竟敢这态度,小心被天琳虐死。

马瞪眼朝起诉方那个男子瞪了瞪眼,眼神里带着疑惑。那男子拿起话筒说了句:“开始吧。”又放下了话筒。但马瞪眼没有宣布开始,继续朝他瞪眼,肯定是在问怎么只有一个人。

难道开庭前你们都不知道起诉方有谁的!?看样子蔡聋子也不知道,正和审判团的人窃窃私语着。不过全场男观众貌似没人关心那个家伙,包括我身边的夕夕,都一个劲地盯着天琳流口水。

马瞪眼终于发话:“请起诉方辩手自我介绍。”

那人仰身坐着,吸了口气,又吐出口气,态度不紧不慢,懒懒散散。他见大家都等着他,于是随手拿起话筒:“为什么要自我介绍,我又不是证人或被告。”

这句话一出,不少观众的眼球就被他吸引过去了。当然其中绝大部分是女性观众,都对那名辩手的相貌和态度感到惊奇。看来他那张极具吸引力的脸不是白长的,还能用来吸引观众!

还好马瞪眼是个男的,否则被他迷住了可不好办。马瞪眼说:“我们必须对辩手有个称呼,以方便庭辩进行。请自报姓名。”

“王昊轩。”他说完刚要把话筒丢下,马瞪眼又问:“请问你是哪支庭辩队队员?”

那个名叫王昊轩的靓仔……不,懒人又再次把话筒挪回嘴边,想了好半天,眼神一直盯着我方辩手在看。他到底是哪支庭辩队的啊!跑来踢馆至少要自报家门吧,不然你就算赢了也没赚到什么。

“我是王牌庭辩队队员。”他说。说得我们全场吃惊。

“我反对。”崔隽拿过话筒,“我们可不知道队里有你这么一位队员,你是怎么入队的?”

就是,你是怎么入队的?

王昊轩说:“去问你们那个废物队长。”

什……

什嘛!?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废物,啊!?我很有一种站起来回骂的冲动,但我们辩护方的几位都茫然地看着台下的我,看得我很不好意思。我必须得先解释清楚,这个事其实是这样的,其实吧,我……我那天……

我……

哎呀我总不能说我锄大D输给了他所以让他入队了吧!总之别管什么队员不队员的了,他现在是来踢馆的敌人,还要谋取我们队长之位!你们几个好好把他辩倒就行了,其它事情以后再说。

王昊轩的话让观众们骚动了好一阵子,肯定都觉得这个辩手怎么这么不正经,说话随意、且不负责任吧。马瞪眼立刻瞪眼让大家肃静,但大家迟迟没有安静下来,于是马瞪眼拿出他的宝物锤子,往台面上狠狠一敲。

全场陷入寂静,马瞪眼庄严宣布:“本次起诉题:起诉方王昊轩,自荐担当云起市实验中学王牌校园法庭辩论队,队长一职。起诉方:王牌庭辩队王昊轩。辩护方:王牌庭辩队王天琳、崔隽、万雪霏、苏可。如果王昊轩获胜,他将担任王牌庭辩队队长,庭辩胜负将由本校校园法庭审判团决定。下面我宣布,开庭!”

台下轰然鼓掌,一个个都盼着看天琳表演换装吧!马瞪眼双眼一瞪,锤子一敲:“肃静!”法庭才慢慢安静下来。

然后崔隽倒牌了。

是万雪霏一直拿白花扇指着崔隽的牌子,崔隽也无奈。我看崔隽那紧张兮兮的转笔样,或许他心里很想和王昊轩一较高下,但万雪霏明着表态,上次崔隽的耍帅已经够多了,这次必须把机会留给大家。

反正对方才一个人,还那么嚣张,所以咱们也得嚣张嚣张,轻个敌,倒个牌没什么大不了。只是崔隽倒牌后,剩下的都是女将,哦不,还有天琳,我是绝对不会把她当做女生看待的。

马瞪眼瞪了瞪王昊轩:“请起诉方宣读起诉词!”

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在王昊轩身上,一个个看着王昊轩吊儿郎当地坐着,双臂交插胸前,脖子微微倾斜,眼睛半眯,好像仍没睡醒。随后他换了姿势,把二郎腿放下,脖子往另一边倾斜过去,眯了眯眼睛,然后再次睁开……

他在干嘛啊,愣是不宣读起诉词!?

马瞪眼重复一遍:“请起诉方宣读起诉词!”然后朝王昊轩猛地瞪眼,王昊轩似乎明白了,眉头一紧,不耐烦地拿起话筒:“什么是起诉词?”

全场嘘声。

这个叫王昊轩的,不是我想说你……你这闹得是什么玩意儿???你是来踢馆的,轻视我们也就算了,但你的态度一点都不认真,完全是蔑视校园法庭!你蔑视校园法庭也就算了,为什么要参与它的庭辩呢!?我知道你打锄大D很强,但你的行为真的让人一肚子火,连我这个观音菩萨脸也有点受不了你了。如果你只是来瞎闹的,请你早点结束好吗,别让我们这帮尊重校园法庭的观众们陪你折腾……哦当然今天很多观众都只是宅男而已。

结果不料全场的嘘声渐渐变成了笑声,笑声中掺杂着一些掌声……怎么还有掌声?没想到宅男们就喜欢这样的,这人有个性,像是动画片里的角色吧?难不成他们误以为今天的庭审是一场cosplay show!?

“请起诉方发言!”马瞪眼也急了,身为审判长这个时候一定要冷静,不要冒出一句“请起诉方自重”就好了。

王昊轩这才说:“我认为我有实力当王牌庭辩队队长。”说完便放下了话筒。他有个鬼实力啊!?连起诉词都不懂!你倒是说说为什么有实力啊?发言的时候好歹知道站起来吧!

马瞪眼有些无奈,就连王昊轩也觉得自己没说够,又拿起话筒补充一句:“王牌庭辩队正好缺少像我这样的队长。”

这……好吧,我不反驳,但我的队员们绝对会往死里反驳你的。

“下面请辩护方宣读辩护词。”马瞪眼干脆转向天琳。

只见天琳马尾辫一晃。

那条马尾辫似乎只是晃了一下,不,好像连晃都没晃过,就这么耷拉下去了。全场目光注视天琳,但天琳的样子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她不是以前那样自信的地站起来,义正词严地宣读己方观点,也没有起来说两句莫名其妙地话玩高科技或扰乱对方视线。而是慢悠悠地站起身,双眼一直凝视着起诉席上的王昊轩,眼里竟挂有不安、焦虑。

我们从没见过天琳这种眼神,包括她的动作,除了那恍惚的表情外,更是僵硬的动作,这一切让我感到惊诧,也让夕夕惊诧。好像从王昊轩出场的那一刻起,天琳就已经是这副样子,仿佛眼前有个障目的未知巨物,明显地惶恐。

怎么会这样,天琳也会感到惶恐的吗!?这太不可思议了,天琳不是那样的人啊!绝对不是!她应该是灵活光明自信的形象,今天怎么像个冰棍似的,脑袋低着,额发遮着眼睛,好像担心着,甚至颤抖着……

辩护方几位辩手也不明所以。崔隽忙把话筒递给她,她接过,送到嘴边,默了好半天,才开口说出一句令我们全场吸气的话。

“为什么你会来这里。”

她的声音比以前低沉,略带嘶哑。这句话显然是对王昊轩说的。

王昊轩没有回答。

“你来这里做什么?”天琳又问了一句,这次语调高亢了一些,但还是不如以前洪亮。照这么说来,对面那个王昊轩果然是天琳的旧识了,所以才来踢馆?认识的话,打个招呼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在法庭上见面?

我越来越不明白王昊轩的目的了,主要是因为我不知道王昊轩和天琳是什么关系。全场观众也不知道,我们队的辩手们更是不解,一个个抬头望着颤抖的天琳,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最不好做的马瞪眼,他又重复了一遍:“请辩护方宣读辩护词!”

“你到底想做什么?”天琳全然不听马瞪眼的话,自顾自地向王昊轩发出质问。但她那质问的态度和以前截然不同,缺乏气势,似乎不敢大声逼问,弄得我和夕夕的心都慌慌乱乱的。

台下有些观众开始乐滋滋了,看来他们都觉得这不是庭审,这真的是在上演一场有趣的cosplay show啊!难道我被骗了?这场庭审其实真的只是一场戏?难道天琳真的会中途改穿女仆装??

没可能,没可能的!王昊轩是我亲眼在活动室里见到的踢馆男,他是直接向校长罗体健发出的起诉,怎可能是一场戏?

王昊轩还是没有回答,他好像很清楚现在没轮到自己发言似的。他照旧懒洋洋地跷起二郎腿,双手很随意,目光也随意,好像是看着天琳,又好像没看,根本搞不懂他在想什么,甚至做什么。

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天琳和王昊轩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天琳会变成这样!?不是说好要在寒假中娱乐一下吗?不是要把对手辩倒吗?怎么刚一开始就辩得乱七八糟?

万雪霏拿过话筒:“请让我来宣读辩护词。”

天琳迟迟没有正经的发言,万雪霏只能这样救急了。她慢慢站起身,看了一眼天琳,可天琳还是那副样子,用怪异的眼神盯着王昊轩。崔隽拉了拉天琳让她坐下,可天琳迟迟没有坐下,真的像一根冰棍似的,脸上慢慢融化出汗滴。

“我们是王牌庭辩队,从没听说过有个叫王昊轩的队员。”万雪霏扬起白花扇,面带微笑,“我们并不觉得你哪里适合当我们队长,我们也并不需要一个连起诉词都不会宣读的队长。如果你想加入王牌庭辩队,我们自然欢迎,但若以这种方式向我们挑战,我们自当奉陪到底。”

她说完便坐下了。天琳也坐下了,似乎是被崔隽一点一点扯下来的,崔隽还在给天琳擦汗!我说你们,你们是辩手啊,准备开始庭辩了,擦汗不是你们的工作吧!

我忽然想起崔隽倒牌了,是的,倒牌便意味着不发言,他能做的顶多也就是擦擦汗。那天琳呢,天琳到底怎样了?我迫切地望着天琳,希望看到她打起精神的样子,全场观众也迫切地望着天琳,希望看到她换上女仆装的样子。可事与愿违,天琳紧咬着牙,死死盯着王昊轩出汗,仿佛内心动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谁能告诉我,这个王昊轩到底是什么人?他到底为何会把天琳变成这样?他的来意是什么?我们真的能轻松打赢这场庭辩吗?? q6FpdeWdyFFHOVy11m5xlV8U3WvdLUuGUhfYpyPLYuI7uELwJoAjO0P6pPL2Vn0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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