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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食鱼人’（意为沿海居民）对岁月流逝感到惊讶时，他就会带他们来到一个喷泉边。洗完澡后，这些人会发现自己的身体润泽光滑，好似在油中沐浴过一样，而且喷泉还散发着紫罗兰的香气。”希腊地理学家、历史学的奠基人希罗多德（Herodotus，约前484—约前425）写道，“他们说，泉水积弱无力，没有什么东西能浮在水面，无论是木头还是其他任何更轻的东西都会沉入水底。如果关于这个喷泉的记述是真的，那么他们之所以如此长寿，想必是经常使用这里的水。”这个神秘的“不老泉”已经成为有史以来最令人着迷的事物之一。
我是在波多黎各瓜伊纳沃的圣何塞教区教堂举办的婚礼，马路对面就是胡安·庞塞·德莱昂（Juan Ponce de León）的故居遗址。这位征服者于1508年为西班牙王室占领了波多黎各。1513年，他率领第一支欧洲探险队抵达佛罗里达，据称就是为了寻找“不老泉”。“在距离伊斯帕尼奥拉岛325里格
的地方，他们说有一个叫‘博尤卡’（Boyuca）或‘安娜尼奥’（Ananeo）的岛。据那些探索过该岛内部的人讲，此地有一处神奇的泉眼，饮用泉水后可返老还童。”同时期的意大利学者、在西班牙天主教徒斐迪南二世宫廷任职的彼得·马特（Peter Martyr）写道，但他只是提到了喷泉的位置，并未提及佛罗里达或庞塞·德莱昂。“陛下，千万不要以为他们只是开玩笑，也不要不把它当回事儿。”他告诫道，“他们竟敢如此正式地在整个宫廷里传播这一信息，以至于全城的人都信以为真，其中不乏杰出人士，比如一些德高望重的人或商贾富豪。”
关于庞塞·德莱昂在佛罗里达寻找喷泉的最早的详细记载，可以追溯到贡萨洛·费尔南德斯·德奥维耶多（Gonzalo Fernández de Oviedo）于1535年印制出版的编年史，而此时，这位西班牙的征服者已经去世20年。“他讲述了那个可以让人返老还童的喷泉的故事……由于这个故事广为人知，而且那些地方的印第安人也言之凿凿，所以船长庞塞·德莱昂便率领手下，乘坐轻快帆船……前去寻找喷泉。实际上，这是印第安人的一句玩笑话。”庞塞·德莱昂在30岁时首次抵达后来被称为“阳光之州”的佛罗里达。8年后，庞塞·德莱昂及其手下试图在佛罗里达南部建立一个永久定居点，并由此引发了与卡卢萨人之间的一场小规模冲突。在这场冲突中，庞塞·德莱昂受伤离世。不过，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这个半岛有朝一日会成为世界上最重要的退休目的地之一。
让我们把时间快进到互联网时代。谷歌改变了我们搜索信息、在地图上寻找目的地及接收广告商信息的方式。在充裕资金的加持下，他们于2013年成立了加州生命公司（Calico），明确表示旨在延长人类的预期寿命。两年后，他们分拆成立了睿理（Verily），其前身即谷歌生命科学，而这也是这家庞大公司旗下的众多部门之一。睿理致力于研发智能健康解决方案，包括可穿戴医疗设备和监视器、疾病管理、外科手术机器人系统、生物电子药物，以及可用于健康追踪和防止跌倒的智能鞋。2014年，有媒体对谷歌的一项“基线研究”做了报道，称其为“有史以来最雄心勃勃和最具挑战性的科学项目”和“迈向未知领域的一次巨大飞跃”。该项目旨在“了解成千上万人的身体结构——精确到细胞中的分子结构”，进而确立可检测疾病的生物标志物。
对一种可能会延缓甚至逆转衰老的“上帝分子”（God Molecule）的探索，已然激发好莱坞明星和硅谷大佬的想象力，因为他们都渴望继续无限期地享受自己的人生好运。塔德·弗兰德（Tad Friend）为《纽约客》杂志撰文，描述了他们对长寿的痴迷，演员和“宇宙主宰”都认为某种治疗衰老的“疗法”就在眼前。“我认为衰老是可塑的，是被编码的。”内科医生、在某医疗保健对冲基金担任经理的尹峻（Joon Yun）在美国国家医学院举办的一次关于该主题的会议上说，“如果某个东西是被编码的，那么我们就可以解码。”在越来越热烈的掌声中，他接着说：“如果你可以解码，那么你就可以侵入它的系统。”为与最好的科幻语言保持一致，他又补充道：“我们可以永远终结衰老。”
尹峻的大胆断言并非夸大之词。事实的真相是，我们可以通过基因操作让细胞永远增殖，或至少在一段时期内增殖，从而达到抑制衰老的作用。麻烦就在于，无论是从基因、行为还是伦理上讲，人类都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物种。“对人类来说，擅改基因是不合伦理的，而在现实中，相互冲突的力量又有很多，因此很难评估饮食限制的影响。”欧洲生物信息学研究所抗衰老专家珍妮特·桑顿（Janet Thornton）表示，“在实验室，蠕虫的寿命可以延长10倍，而果蝇和小鼠的寿命最多只能延长1.5倍。不过，同样的测量标准却无法应用于人类，因为人体系统异常复杂，有很多的内部连接和缓冲物质，使得我们难以测量人类寿命的延长情况。”尽管如此，我宁愿做一个凡人，也不愿做一条永生的蠕虫。
无限延长生命可能有悖于宗教信仰，扰乱我们在人生不同阶段所面临的激励机制，并最终导致我们这颗星球因人口过密而不再适于居住。但这并不妨碍人们投入数亿美元开发各种抗衰老技术，长生不老的想法同人类本身一样古老。问题是，我们现在及将来的投入是否值得？换句话说，我们是否应当专注于过上一种更好、更健康的生活，而不是单纯地追求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