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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是为未来的
自序

一、教育成了欠改革的重要领域

2013年1月27日晚上,我跟一批来自沪上各校的理工教授聚餐,大家聊到目前中国教育状况,说到其中的种种乱象,我当下概括出如下四条:

1.如果让现在的大学教授参加高考,那么没有人能考上大学。我说这话时,没人敢反驳我,因为在座的教授们,无论是哪个大学的教授,没有人有这样的自信。我认为这是中国目前教育之怪异的最集中的表现之一,没有一个大学教授考得上现在的大学,而我们作为大学教员,竟然要教和考这些在考试方面堪称我们老师的学生。——这同时也表明,我们的小孩子们有多受罪!

2.很多人都不满于现状,但都在以实际行动支持这个现状。所谓很多人,自然也包括我自己。学生们最弱势,自然是无法反抗的,而家长们则一边心里嘀咕着,甚至骂着娘,一边在周末(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法定的休息日!)把小孩带到各式各样的补习班去。这事甚至已经蔓延到了幼儿园,如今连幼儿园的小朋友都在学奥数和逻辑思维了!——这事可谓荒唐透顶。

3.公民有钱想交给大学,想求知问学,但我们的大学却不能满足他们的求知欲。有的公民说:“我承认自己智力水平不高,但我想交钱读点书,行不?”公民最后甚至哀求说:“我确实不可能在四年之内毕业,但我交钱,我多交点钱,行行好,让我读点书吧。人家智力好的花四年,我就花六年时间,行不?”——但我们的大学却断然拒绝,这像话吗?

4.公民中有幸运者揣着钱进了大学,却被告知只能读这个专业,必须修这几门课,只能修这几门课,别的都不能选。我们的大学至今未能给予学生们选专业和选课程的自由。这就好比说,你进了一家饭店,拿起菜单要点几道自己喜欢吃的菜,但有个凶神恶煞的服务员跑来跟你说:“不行,你不能挑挑拣拣的,你只能吃这几道菜,别的菜你是不能点的。”——这叫什么事?

党的十八大有一个最大重点和亮点,就是提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必须以更大的政治勇气和智慧,不失时机深化重要领域改革”。中央领导再次强调,要“深化重要领域改革”。我不知道“重要领域”具体是指哪些,但我想,其中一定包括教育——我们的教育事业是欠改革的!

上面四条已经足以证明这一点。由此推出我的讲法:欠改革的中国大学——整体教育事业亟须改造,自然也包括了大学。

教育领域有缺陷、大学欠改革的后果是什么?后果是尽人皆知的。上面列述的四条其实也就是后果,也是尽人皆知的。不过在此我仍然愿意做两点总结:

其一,中国的大学水准有待提高,未充分实现大学的本质。按说改革开放快四十年了,中国的经济实力大大提升,总归是不差钱的。但中国的大学呢?比较起来,我们的大学不但不能跟欧美的大学相比,甚至在亚洲也并未真正进入一流队伍。实在是令人羞煞!

其实我个人对于国际国内与大学和教育相关的各种排名、各种指标是相当反感的,认为忽悠者居多。举例说,我所在的同济大学哲学学科,在国内最流行的武书连排名中,居然一直处于C档,从没变过。这真是怪异,如果说本世纪初(2003年)我们哲学学科新建之时,刚设本科和硕士点,力量自然差些,被排成C档,我们也无话可说;但后来我们有了博士点,有了一级学科博士点,甚至成了“市重点学科”,我们的队伍不断壮大,这时候我们在武氏排名中仍旧一动不动,仍旧是C档。这时候我只能无语了——我们需要一个永远不变的、没脑子的排名吗?

我愿意指出的是,之所以我们的大学处于低水平,根本原因还在于规划,我们的大学规划未满足和体现大学的本质。大学没办好,创新能力当然也匮乏,于是人们就傻傻地设问:为何我们没有创新人才呀?

其二,我们的子弟和人才流失,出国潮愈演愈烈。这当然是教育体系落后的必然结果,也是大学没办好的必然后果。如果说20世纪80、90年代的出国潮的主因是当时国内经济条件差,学习和科研条件不好,留学主体是大学毕业的中国成年公民,那么到如今,人们不再是因为经济,更多是因为不满于现行教育制度而出国留学,留学主体成了低龄学子。不久前发布的《国际人才蓝皮书:中国留学发展报告》显示,2008年以来,中国出国留学生人数每年增长20%左右,2011年达到34万人;九成留学生为自费生,且留学生年龄趋于低龄化。留学大众化、低龄化,反映的是民众对现行国内教育状况的深度拒斥和厌恶——切不要以为中国的家长们都是“土豪”,都有钱没地方用,只好让小孩到国外花;切不要以为中国的家长们都愿意让小孩们(多半是独生子女!)远走他乡。那叫没法子的事!是带着失望的!

二、大学本质:“教的自由”与“学的自由”

大学的本质是什么?一个词:自由。细化讲来,是“教的自由”与“学的自由”。德国现代大学的开创者威廉姆·冯·洪堡曾说,寂寞(Einsamkeit)与自由(Freiheit)乃是大学里“起支配作用的原则”。“寂寞”是“专一”“纯一”,是一种精神要求,是对繁复世事的拒绝,是对纯粹学术的坚守;而“自由”更是大学的本质要素,是大学的目标,是大学的原则,也是大学的前提。

我们知道,康德的启蒙定义强调独立运用自己的理智,强调自己思考,而自己思考的前提是自由。所以“自由”是启蒙的本质规定性。后来的实存哲学(实存主义)更是把个体自由设为出发点,人是一种向可能性开放的自由存在,自由是人的本质。洪堡大学理想中的“完人”其实就是“自由人”。而在洪堡心目中,唯有古典时代的古希腊人才接近“完人”,因为他们在自由与必然之间取得了一种和谐。

大学的自由本质也体现在大学与国家的关系上。洪堡认为,国家的任务是为大学提供资金,但不能干预大学的运转和事实。这话听起来有点蛮不讲理了,国家出钱但不能管大学?洪堡给出的解释是:只有这样,大学才能保持独立和自主,才能获得其自由本质,大学才能办好,才能更有效地服务民众,最终也使国家获益多多。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洪堡认为需要国家出面处理,就是大学教授的聘任,因为洪堡深知文人相轻是必然的,这既是因为人性的弱点,大学教授也不能例外,也可能因为学术观点相左而产生门户之见。所以要借助于大学外部的国家权力聘用大学教授,从而更好地保护大学的独立和自由——于此也可见理想教育家洪堡之务实精神。

大学内部如何维持和贯彻自由原则?大学是自由研究的场所,大学里无所谓教师与学生之分,都是学术研究者,学术研究是旨在追求真理的创造性行为,不可能有任何范限和禁囿。这就是说,学术研究的前提是自由,学者们须有自由选题、自由研究、自由开课、自由发表研究成果的权利。学生也是受引导的研究者,自然也享有学术研究的自由,他们有权自由地选择自己学习(研究)的对象和内容、方式和方法。“教的自由”与“学的自由”,其实就是学术研究的自由,是大学内部运转的基本原则,是大学本质的最直接表现。

作为德国柏林大学的设计师和开创者,洪堡确立了现代大学的基本精神和理想,奠定了现代大学的基础。差不多一个世纪以后,洪堡的大学理念被北京大学校长蔡元培先生引入中国,成为以北京大学为代表的中国大学的精神基础,从而开启了20世纪中国大学的一个辉煌时代。虽然遭遇不断的残酷战乱,但北京大学、清华大学(以及后来的西南联合大学)、中央大学(南京大学)、浙江大学等一批中国高校,在五四运动以后的二三十年时间里,形成了中国近代文化中一个知识创新和文化变革的高峰,至今让人怀念。原因何在?还在于蔡元培先生倡导和贯彻的洪堡大学理念,即大学的自由本质的实现。

反观今天中国的大学,我们不得不产生遗憾之情。今天中国大学的数量之多,应列于世界之最,截止到2015年5月,中国有高等院校2845所,其中普通高校2553所(包括独立民办高校447所,独立学院275所,中外合作办学7所),成人高校292所。这还是几年前的数据。由于中国经济的高速发展,近些年来中国大学的办学条件(硬件)也已经明显改善,已经逐步与国际水平接轨。但为什么还是办不好大学?为什么今天的中国创新能力仍旧不理想?我认为,根本原因还在于:中国大学的本质亏欠状态,未能实现大学的自由本质。

三、必须通过制度来保障大学的自由

上面讲的是大学的自由理念。其实这方面的道理不难懂,难在如何贯彻和实现,如何付诸行动。我认为,必须通过制度建设来保障大学的自由。

本人1980年上的浙江大学,学的是地质学。1984年大学毕业后迄今已有三十多年,我的人生轨迹可以用下面的大学名称串连起来:山东矿业学院(现改名为山东科技大学)(3年)、浙江大学(2年)、南京大学(2年)、杭州大学(现并入浙江大学)(5年)、浙江大学(3年)、德国伍泊塔尔大学(2年)、浙江大学(1年)、同济大学(超15年)。我于1996年在浙江大学当了哲学教授,至今也已经20多年了,无疑是个老教授了。浸淫已久,我与大学已经密不可分,自然会有种种切身的感受和体会。感受上,即便是20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初期的大学,也要比现在的中国大学更像大学,至少精神气是有的。现如今的大学呢,恐怕连这份精神气也没了,差不多处于“失魂落魄”的状态。

我们为何办不好大学?根本原因之一还是我们的大学组织的管理问题。凡组织必有制度,必有管理。我个人以为,一个好的组织有两个关键点:一是组织内部人人都知道谁是“最高领导”;二是要有一套制度来限制这个“最高领导”的权力。我这个想法可能比较土气,但我以为这正是现代治理的要义所在。有了这两点,一个组织才能有序、有效地运转。

本人不才,这些年在小范围内做了若干学院学术管理方面的试验,效果良好,在此愿意做一次简介。2002年我调入同济大学任教,成立了德国哲学与文化研究所,开始时因为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当时全校最小的研究所),所以无所谓组织和管理事务;两年后我们组建了哲学与社会学系,我担任系主任;又两年后(2006年)我们组建了人文学院,我被全体教师选举为院长;四年后再次被推选为院长,直至2016年卸任。一晃十几年过去了,这十几年中,我自然不断地面临组织和管理的问题。

在我们院里,“最高领导”是明确的,就是暂时由我担任的院长——申明一下:我这个院长是全体教师选举(无候选人选举)出来的,因此是“合法的”。同样值得庆幸的是,在我的主张和推动下,我院实施了以教授委员会为核心的民主管理制度,从而有效地限制了“最高领导”的权力。教授委员会是怎么产生的?是全体教授在每年春季学期开学第一天通过无候选人选举而产生的,比如我院现有28位在职教授,在春季学期开学第一天下午两点半,全体教授集中,每人领一张票,上面有28位教授的名字,并不讨论,各自打圈投票,当场唱票,产生本年度的教授委员会(11人或13人)。所以这个教授委员会也是“合法的”——所谓“合法的”,我的理解就是传达和体现民意的。

如此,我院组织和制度变得相当简单明了。实体运作的其实只有两个组织:一是“院务委员会”,由行政和党委组成,由院长担任主任;二是“教授委员会”,由院领导之外的教授担任主任。合法的“最高领导”加上合法的“教授委员会”,这是我院得以简单明了地运转的制度保证。

这套制度有多好?我不想多说,只讲两点:

其一,院长好当了。以我理解,大家选我当院长,就是把部分权力“让渡”给我了,所以我成了学院“最高领导”,许多时候大家就得听我的;但如若我没有负责任地使用好大家“让渡”给我的权力,那么我就对不起大家,大家可以启动程序把我免掉。再有,既然我的权力被教授委员会限制了许多,那么我所担当的责任自然也减轻了许多。在我们院里,日常管理上烦人的事不少,但人际关系简明,难缠添堵的人事不在多数。以前数量众多、多半匿名的举报信消失了。

其二,大家服气了。本人任院长十一年,每年都要评职称,但事前事后,从未有候选人给我打电话求关照,问教授委员会主任,他也说没有过这种情况(这一点我不敢保证)。这是特别让我感动的一件事。为此我曾在一次全院教师大会上对大家表达了感谢——是真心的感谢,是为了信任的感谢。我想,一个制度让人服气,这就成功了。

有关部门也已经意识到了大学制度建设的重要性,眼下正在让一些大学(包括本人所在的同济大学)起草“大学章程”。这当然是一件好事,我是乐见其成的,而且也参与了本校章程的起草过程。我在本书中之所以把我主持起草的一些学院章程和条例公之于世,并不是要张扬自己和自己的学院,而是想让有心的局内、局外人来批评我们,特别是希望与学界同行一起来探讨大学和院组织的治理和管理办法。

四、要在自由学术与量化管理之间走钢丝

有关学院的“制度设计”,在此不妨再讲一讲。记得同济大学哲学与社会学系刚刚成立时(更准确地讲是“恢复”,因为早在1946年同济大学就有哲学系),甚至在人文学院组建后头几年,我坚持纯粹的大学自由教育理念,反对量化管理(因为当代人文学术甚至包含着反对量化管理的任务),既没有教师教学工作量的要求,也没有教师科研工作量的要求。结果是什么?结果是好多教师,特别是一些中青年博士讲师,连续好几年少上课(极少数甚至不开课),也没有发表学术成果。我心里想,我们的制度给大家完全的自由,但同志们却承担——享受?——不了这种自由。可见完全的放任肯定是不对的。

因此,在最近几年里,我们学院改变了策略,开始设计和规定教师“最低工作量”要求。所谓“最低”,可以说是不能更低了,因为我们的要求是:教授、副教授、讲师每周必须分别完成4、5、6个课时的教学任务,每天分别要写90、60、30个字(意思就是:教授每年要完成3篇论文,副教授要完成2篇论文,讲师要完成1篇论文,著作、编著和译著均可折合)。有一回我在全院教师大会上说:如若不这样做,那么几年以后我不当院长了,我院一些青年教师也在这几年里因为没有制度面的压力而荒废掉了,成了一堆堆“垃圾”,于是大家反思为何如此糟糕,最后得出结论,一致认为是当年孙某人当院长的时候放任大家的结果——这时候,我大概只有偷偷哭的份了。

这实在是没有法子的事了。对人文学术的量化要求根本就是一个十分恶劣的要求,现在却成了学术界的普遍追求。权威期刊、C刊目录、影响因子、省部课题、获奖项目,如此等等,不一而足,形成了人文社会科学的量化评估体系。大哲学家维特根斯坦生前只出版了一本译成中文后四五万字的小书,论文好像是没有的,他要是到了中国大学,恐怕是当不上教授了。另外,一首诗可以跟一篇论文比吗?一篇长文就胜过一篇短文吗?人文科学的创造性活动是无法用数量来衡量的,这个道理谁都会讲,谁都会懂。然而在我们的管理中,我们又不得不制定一些标准、一些规则、一些要求,甚至不得不提出一些具体细致的量化指标。简言之,我们不得不在自由学术与量化管理之间走钢丝。这是没办法的事,因为我们处身于一个技术统治的时代,在所谓的“数字时代”,越来越严苛的量化管理是这个时代不可遏制的趋势,我们固然可以抵抗,但根本上难逃此命。

自由永远是有约束的自由,无度的自由是不可取的,也是不可能的。这一点如何在大学制度上体现出来,大约始终是一道难题吧。难就难在:既要在制度上保证大学组织内部最大限度的自由,又要通过制度来约束这种自由,防止这种自由失于无度。

五、大学是为未来的,是以未来为定向的

最后我想来说说大学的未来性。我的说法是,大学是为未来办的,大学必须面向人类未来生活的可能性来建设。很不幸我们在这方面也做得好差。首先,大学的专业目录被固定起来,按照门类、一级学科、二级学科等来划分和设置,而且被搞成全国统一的。其次,大学里的课程和教材也被固定起来,如果只是通识课程要采用固定教材,这似乎尚可理解,但现在甚至要求我们提供硕士研究生和博士研究生的课程教材,这就完全是胡闹瞎掰了——研究生教学是要随导师(教授们)的最新研究一道推进的,哪里可能有固定不变的教材呀?

学科专业被固化,课程教材也被固化,你说我们的大学还可能有活力吗?我们的大学还可能对现实和未来做出回应吗?

我们必须意识到,在最近一两个世纪里,人类文明的基本格局发生了巨大的前所未有的变化。所谓“前所未有的”,我的意思是“转折性的”或“断裂性的”。文明当然总是在变变变,但19世纪,特别是20世纪以来发生的人类文明变局,却是根本性的,甚至是终结性的。其中核心的一点是:技术统治压倒了政治统治。 在传统社会里,无论何种社会制度,都是政治制度,都是一种政治统治形式。但随着20世纪的技术进展,特别是飞机、核武(原子弹)和网络的出现,现代技术以其无可阻挡的方式改变了社会现状,成为人类文明中居主导地位的统治力量,致使传统价值秩序瓦解,知识和文化体系崩溃。看不到这一点,我们便无法真正把握今天的生活世界和未来的人类生活。

进一步,我们也必须看到,主宰性的现代技术正以加速度(而不是匀速)重塑和改变人类文明。现代技术工业四大要素,即核能核武、环境激素、生物技术、人工智能,不但使人类自然力加速下降,而且有可能使作为自然物种的人类面临灭顶之灾。现在已经被广泛讨论的问题是:我们是不是将成为“最后的人类”?或者,我们是否可以期待一种新型的非碳基生命的出现,而这种生命形态是否还可以被叫作“人类”?凡此种种,现在都已经成为“技术人类生活世界”的新问题。

技术人类生活世界之变引发教育和大学之变。在这样一种由技术主导的新世界图景中,我们的大学,我们的文化,我们的知识,都面临重新洗牌、重新改造、重新启动的任务。如果说传统大学制度和知识体系适应的是“自然人类文明”和“自然人类生活世界”,那么,未来大学将是对应“技术人类文明”和“技术人类生活世界”的新大学。

英国天文学家马丁·里斯在《人类未来》中写道:“日常工作和终生职业的普及,将会大大刺激‘生涯学习’。基于教室和课堂教学的正规教育,可能是全社会中最为僵化的部分。” 这里所说的“生涯学习”有点莫名其妙,有可能是翻译上的问题,我猜测应该是“终身学习”。无论如何,里斯的判断是准确的,今天的教育(不仅是大学,不仅是中国)已经成为一个容易保守的体系,无论教学内容还是教学形式都未能与时俱进,适应文明大变局。可以预计,如果不思进取,那么今天的教育体系、今天的大学和学院,其未来命运将无异于昔日的教堂和教会。

作为人类知识文化生产的主要承担者,大学的当下和未来使命将更伟大,也更艰难。之所以大学的使命将更伟大,是因为大学是新文明的主要推动者、构造者和批判者;之所以大学的使命将更艰难,是因为大学将不得不进行一次脱胎换骨式的自我改造和自我设置。

正是在此意义上,我想说:大学是为未来的,大学是以未来为定向的。

2013年2月22日记于沪上新凤城
2017年7月13日再记
2020年5月12日补记 NY76YxhG40LRuUDVkHO1EkuZAi3Gtu2sjzB3d9u7WXSRXK6TJwuG0C6O7AW8NEv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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