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时班里有一位名叫村田勉的同学,大家都说他“恶心”。这个词本来是不能用在同学身上的。
村田长得丑,眼睛和鼻子有些不协调,个子矮,还肥胖,经常出很多汗。他一靠近,班里的女生就会逃开。换座位时,被安排坐在他旁边的女生就会开始哭泣。当他捡起掉在地上的橡皮时,橡皮的主人就会皱着眉头说“别碰!丑八怪!”,把橡皮扔进垃圾桶。
村田勉从不因为这些过分的事感到挫败。有人说他“恶心”时,他就会啧一声,说道:“你们能笑话我的也只有现在,等我长大后变成一个厉害的人,就会鄙视你们。我会调查你们的工作单位和家人信息,在合法范围内进行报仇。”
大家把他的这番话当成耳边风,因为他既不聪明,也没有迹象表明他将来能变成一个厉害的人。
他没有朋友。他在教室里总是一个人看书。欺负他的男生团伙会抢走他的书,像玩抛接球一样传来传去,再扔出窗外。之后,村田就会不慌不忙地去外面捡书。他不会把不甘心表现在脸上,因为他知道那样只会让别人体会到乐趣。他也不直接向欺负他的男生团伙表示抗议,而是在他们听不见的地方抱怨:“我要把你们做的事写在笔记本上,将来等你们的孩子长大了,我就把笔记本拿到他们面前,把你们做过的事全都抖出去。”
村田和我是同班同学,可我们从来没有正经地说过话。直到五年级的一个夏天,一天放学后,村田在我回家的路上叫住了我。那条路就在铁道旁,路旁还挂着生了锈的铁网,他站在电线杆后面似乎在等我。他背着的黑色书包被夏天的阳光炙烤着,热得能把人烫伤。他满头大汗地对我说:“喂!你!我给你钱,你能当我五分钟的朋友吗?”
我看着他,陷入沉思。这是我们第一次交谈,可他的建议却非常奇怪。我一言不发,他谄媚地笑着说:“据我观察,你是能被金钱驱使的人。”
“嗯,是的。我能被金钱驱使。给我一百日元 ,我甚至能舔鞋。”
我对金钱抱有执念。父亲喜欢赌博,从很多地方借了钱,所以我们家的生活总是紧巴巴的。我几乎没有零花钱,不能像同学们那样去便利店买带有封条的零食。每次放学回家的路上,我都会探头到果汁自动贩卖机的下面,检查是否有掉落的一百日元硬币。班里的同学总是取笑我,有时会把一百日元硬币扔进河里,对我说:“我要扔了!你要是能捡回来,就归你!”当然,我跳下去了。
“我呢,正在找给钱就能干活的人,像你这样没出息的家伙。只要五分钟,如果你扮演我的朋友,我就给你钱。”
“你能给我多少?”
“五百日元 ,怎么样?”
他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枚五百日元硬币。硬币反射阳光,闪耀着银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