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结合古典诗学/艺术哲学来讨论艺术与自然的关系。首先,探究艺术的原初意义,也即艺术在古希腊的本源性意义,涉及古希腊的“艺术”(techne)与“自然”(physis)的关系,即原初艺术如何“应和”于自然(所谓艺术“摹仿”自然),以及原初艺术/技艺概念的衍变。其次,围绕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摹仿论来讨论古典诗学的基本内容和基本特征。最后,试图对西方艺术哲学做一种历史的和逻辑的宏观把握,清理与一般哲学史相应的艺术哲学三阶段,以及艺术哲学的三个基本范畴或三个基本维度,即“创作”“美感”和“陶冶”。
我们在前一讲中探讨了“艺术与哲学”的关系,本章主要讨论“艺术与自然”的关系,都属于硕大无朋的题目,而且都是历史性的恒久的课题。对这样的课题,我们只好做大尺度的宏论,故往往难免沦于空虚。为避免过于不着边际的空谈,本章将落实到古典诗学/艺术哲学来讨论“艺术与自然”的关系,主要讲以下三点:
其一,艺术的原初意义或者艺术在古希腊的本源性意义。这一点主要涉及古希腊的“艺术”(techne)与“自然”(physis)的关系,即原初艺术如何“应和”于自然(所谓艺术“摹仿”自然),以及原初艺术/技艺概念的衍变。其中的核心问题是对“模仿”(mimesis)概念的重新理解和阐释。此外,我们也尝试主要以海德格尔思想为背景,对古希腊艺术概念与现代技术概念做一番比较讨论。
其二,古典诗学/艺术哲学的基本内容和基本特征。在这方面,我们主要围绕古希腊两位大哲学家——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摹仿论诗学展开讨论。我们试图引入现代学者的相关争论,特别是所谓柏拉图攻击诗人的公案,以及亚里士多德对柏拉图诗学主张的修正,揭示古典诗学/艺术哲学的问题构架。
其三,古典诗学/艺术哲学的基本问题和基本范畴。我们希望对西方艺术哲学做一种历史的和逻辑的宏观把握,清理与一般哲学史相应的艺术哲学三个阶段,以及在古典时期已经成形的艺术哲学的三个基本范畴或基本维度,即“创作”(poiesis)“美感”(aesthesis)和“陶冶”(catharsis),它们也指示着——正如鲍桑葵所认为的那样——艺术哲学的“三个基本原则”,即道德主义原则、形而上学原则和审美原则。
如果采取更简单的提问方式,那么在本章中需要关注的问题主要有三个:1.什么是原初的艺术?什么是“模仿”?2.古典诗学/艺术哲学的基本探究方向有哪些?3.古典诗学的问题结构是什么?它今天依然有效吗?
顺便指出,国内学术界最近一些年来大热古典学,固然并非坏事,应该有利于学术积累,从而稳重地推进学术事业,然而,“为古典而古典”的“古典热”和“传统热”却并不值得我们特别推崇和赞赏,且经常容易沦为一种虚伪矫饰的炫耀,而怀着逆流而动的政治动机进行的古典研究是更让人起疑的。在今天的文明形势下,我们更需要一种具有当下现实关怀和未来指向的思想姿态。
就本章设定的任务而言,我们的潜在意图和目标无非是想从古典希腊(欧洲古典文化)取得一个参照物,以之来比照当代的艺术和文化境况。这样一种比照并非简单地罗列历史事实或历史故事,而是要谋求一个艺术理想,探索在今天的技术时代里一种可能的或者应有的艺术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