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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文公去世前后，郑文公也去世了，公子兰继位，也就是郑穆公。
两个文公没有了，有人就有想法了。谁？
杞子、逢孙、杨孙从晋文公七年冬天开始留在荥阳守城，转眼过了两年。别人的老婆都生两个了，自己这两年连老婆的面都没见过。几个兄弟很郁闷，想要回国，可是没有最高领导的指示，谁也不敢走。
郑穆公是死硬的亲晋派，早就看这帮秦国乡巴佬不顺眼，可是又不好明目张胆赶他们走。于是，郑穆公搞了一些小动作来恶心他们，譬如菜里放死老鼠、军营旁边搞个粪坑之类。总之，就是要让秦国人自己滚蛋。
哥儿仨这叫一个郁闷，也不知是谁突然灵光一现，想了一个好主意，对大家一说，大家都说好。于是，驻郑国的秦国人打了一个报告给秦穆公。
秦穆公这两年基本上已经把这些秦国人给忘了，这一天收到他们的加急密报，这才想起来还有两千多个兄弟在郑国呢。
打开密报一看，上面写着：如今我三人掌管郑国都城北门，若趁着郑文公和晋文公刚死，两国人心不稳，我国出兵偷袭，我等为卧底，里应外合，可灭郑国。妥否，请指示。
这就是那三兄弟的主意了，灭郑国事小，关键是要借这个机会捞一把，然后名正言顺回老家看老婆孩子。
秦穆公一看，好主意啊。这一回，也不召集大会了，因为这是一件需要保密的事情。直接找来大将百里孟明视、西乞术和白乙丙，战车三百，点将出发。同时，派人回复那三兄弟，约好了日期。
百里奚和蹇叔听说了，都来劝秦穆公：“主公，千里偷袭，兵家大忌啊，何况还要经过晋国的地盘，何况在道义上也说不过去，何况……”
两个老头儿一大堆“何况”，听得秦穆公心烦。他知道，人老了，就胆小怕事；人老了，就没上进心了。总之，他就觉得跟眼前这两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儿没什么共同语言了。
其实，秦穆公忘了，自己也五十多岁了，也老了。人老了，就很倔。
“不行，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是一个向中原国家宣示实力的机会，一定要干。”秦穆公是下定了决心，内心里，他想当霸主了。
两个老头儿说了半天，秦穆公忍不住了，说声送客，直接给赶出来了。
大军出发，秦国人像欢送英雄一样欢送他们。当然，没有人傻到告诉大家自己去偷袭别人，公开的说法是秦军前往王室参加盟军演习。
无论是出征的战士，还是送行的群众，都是兴高采烈的，好像这是去领奖。只有两个老头儿哭哭啼啼，泪流满面。哪两个老头儿？就是那两个。
秦穆公的心情原本非常好，可是看见两个涕泗横流的老头儿，美好的心情一下子被破坏。
“二位，省省吧，哭什么啊？要哭回家去哭，别在这里惑乱军心。”秦穆公说话也没客气。
“主公啊，只怕我们能看见他们去，看不见他们回来啊。”蹇叔一边抹眼泪，一边说。
“你这是什么话？你是说你活不了几天了？嘿，老爷子，你算长寿了，要是像常人一样，你现在坟墓上的树都有一抱粗了。”秦穆公更来气了，说话也够阴损。
正说着，白乙丙过来了。蹇叔将他拉到一边，对他说：“儿啊，你知道你会死在哪里吗？”
白乙丙一听，爹怎么这个时候说这种丧气话，换了别人，早一拳打翻了。
“我不知道。”白乙丙回答，心想最好死在美女怀里。
“晋国人一定会在崤谷伏击你们，崤谷有两个山头，南面的是夏朝天子皋的坟墓，北面的是周文王当年避雨的地方，你一定会死在这两座山头之间的，到时候我去那里找你的尸骨。”蹇叔说，当年从宋国来秦国的时候路过那里，印象深刻。白乙丙不愿意听了，心想老爷子八成老年痴呆了，要不就是得妄想症了，支吾几句，走了。
另一边，百里奚比蹇叔稍微乐观一点儿，他在想万一孩子能活着回来呢？
“主公，我有个小小请求。”百里奚说。
“说吧。”
“如果百里孟明视能活着回来，请主公赦免他。”
“赦免？立大功回来，奖励还来不及呢。”
“不，主公，你要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秦穆公有些不耐烦了，顺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