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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二章
勇士叔梁纥

孔父嘉

这一年,是前710年,这时宋国的国君是宋殇公。

宋殇公的父亲是宋宣公,宋宣公去世的时候没有让宋殇公继位,而是让弟弟宋穆公继位。后来宋穆公去世的时候,也没有让自己的儿子公子冯继位,而是把他赶去了郑国,让宋殇公继位。

因此,公子冯仇恨宋殇公,宋殇公则视公子冯为眼中钉、肉中刺,这对堂兄弟彼此都是必欲除之而后快。

宋殇公在位十年,对外发动战争十一次,其中三次的目标是郑国,目的就是要杀死公子冯。

可惜的是,郑国不好惹。到现在公子冯没被杀死,反而得罪了郑国。

此时,宋国的太宰是华督、司马是孔父嘉。华督和孔父嘉都是宋国的公族,也就是说他们的祖上都曾经是宋国国君。换句话说,都是微仲的后代。从法理上讲,也都是微子的后代。

每次打仗,都是孔父嘉领军。不过,战绩不佳,上一次与郑国作战,宋军几乎全军覆没,只有孔父嘉弃车而逃,逃回了宋国。

所以到现在,宋国人得了恐郑症,一听说跟郑国打仗就头疼。

现在,宋殇公和孔父嘉又准备搞一个阅兵仪式,据说之后就要攻打郑国。

这一天华督上朝,基本上也没什么事。

“那什么,老华,你可以回家接孩子去了。”宋殇公对华督说,留下来孔父嘉商量阅兵的事情。

华督觉得很没趣,自己一个堂堂太宰,完全没有存在感啊。

华督灰溜溜地退了朝,回家的路上,迎面来了一乘豪华车,车上坐着一个风骚的女人。

华督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他禁不住回了一次头,两次头,三次头……直到那辆车消失在大街的尽头。

“好迷人啊。”华督忍不住说,声音有些含糊,因为口水就在唇边,原话是“美而艳”。

华督记住了车上的那个大字——“孔”。

原来,这是孔家的车,这个让华督痴迷的女人就是孔父嘉的夫人。孔父嘉夫人早就以美艳而闻名,华督这次见到,才真的相信有些传言是真的。

回到家里,华督进入了茶饭不思的节奏,满脑子都是孔夫人的音容笑貌。

“不行,我要把她变成华夫人。”华督一向不是一个果断的人,可是这一次他决定要果断一次,否则自己的人生将没有意义。

在冥思苦想之后,华督眼前一亮,有了主意。

睢阳城里弥漫着怨恨和绝望,为阅兵式而训练的士兵以及他们的家属都在为即将与郑国的战争而忧心忡忡,有些人甚至提前立下了遗嘱。

“老婆,如果我回不来,你就改嫁吧。”一个老公对老婆说。

“老公,你要是死了,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啊。”一个老婆对老公说。

“孩子,你哥哥就死在郑国了,你要是看见形势不妙,就赶紧逃命啊。”一个老娘对儿子说。

……

宋殇公和孔父嘉已经辟过几回谣了,说是我们不会攻打郑国。可是根据人的经验,越是被他们否认的,发生的可能性就越大。在宋国,国君说的话往往是骗人的,而小道消息才是准确的。

离阅兵的日子越近,军队里的气氛也就越紧张,紧张到只要有人点一把火,这把火就一定能把整个宋国烧掉。

“弟兄们,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军营里,一个士兵高声说道。

“孔父嘉又辟谣了,看来肯定要打郑国了。”有人呼应。

“我听说华太宰不想打仗啊,为什么不去找他给我们做主啊?”有人建议。

“对啊,我们现在就去。”

大家响应,满营士兵都去了太宰府。

太宰府里,华太宰也是愁容满面。

面对着满营的士兵,华督说道:“兄弟们啊,谁没有妻儿老小?谁愿意妻离子散?我华某人一直就反对战争,可是,唉,你们懂的。”

华督欲言又止的样子,很有煽动性。

“我们不想去送死,华太宰,你要为我们做主。”士兵们纷纷高呼。

“大家还是走吧,如果孔司马知道你们来了,会杀了你们的。”华督继续点火。

“反正都要死,怕什么?”士兵们的怒气又被激发起来。

华督一咬牙一跺脚一瞪眼,扫视一遍眼前的士兵们。然后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大声说道:“为了苍生,为了祖国,我,我豁出去了。大家跟我来,咱们找孔司马说理去。”

华督走在前面,众人闹哄哄地跟着,前往孔父嘉的家里去了。

一路上,有人喊起了口号。

一开始的口号是这样的:“为民请命,不去送死。”

后来变成了:“残害百姓,誓死不从。”

最后变成了:“为民除害,杀死奸人。”

当人群来到孔府的时候,已经不用动员,愤怒的人群就像一股滚烫的开水一般不可阻挡。

孔父嘉来到门口,面对着乌泱泱愤怒的人群,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他用手指着一个带头的士兵,叱问:“你要造反吗?嗯?你是哪个单位的?”

“老子是这个单位的。”带头的士兵从腰间抽出一把刀来,当头就劈了过来。

孔父嘉吃了一惊,转身要跑,哪里还来得及,士兵们在“砍死他”的怒吼声中蜂拥而上。

孔父嘉当场就永垂不朽了。

大家砍人的工夫,华督冲进了孔府,带领手下抢走了孔夫人。

听闻孔父嘉被杀,宋殇公大怒,亲自率领宫廷卫队前来镇压。

结果,也被愤怒的士兵们砍成了五花肉。

华督安置好了孔夫人,啊不,现在应该叫华夫人了。之后再出来主持大局,从郑国请回了公子冯做国君,就是宋庄公。

孔父嘉全家被乱军所杀,只有他的儿子木金父去参加同学会躲过一劫,之后逃到了鲁国。

按照春秋时期政治避难的准则,避难者在避难国享受降一级的待遇。具体来说,国君避难,享受卿的待遇,公子以及卿避难,享受上大夫的待遇。上大夫避难,享受下大夫的待遇。

孔父嘉在宋国属于卿一级,儿子木金父因此按照上大夫的级别处理。所以,鲁国给了他下大夫的避难待遇,具体来说,就是封他为防邑大夫,级别为下大夫。

按照当时的说法:五世亲尽,别为公族。也就是说,一个国君的后代,在五代以后就跟国君没什么关系了,就要自立为别的家族了。

孔父嘉恰好符合五世亲尽,因此他的儿子木金父就以孔父嘉的名字为姓,从此姓孔,史称孔防叔。

孔父嘉,就是山东孔姓的得姓始祖。

叔梁纥

孔防叔去世之后,儿子就成了一个普通的士,如同许许多多的士一样,享受士的待遇,在官府或者大家族当差,战争来到的时候则为国出征。

转眼过去了一百多年,孔家的这一代名叫孔纥,字叔梁,因此人称叔梁纥。

叔梁纥身高两米,高大威猛,是鲁国有名的勇士。

那一年晋国举行盟会,盟会结束后替宋国攻取一个小国偪阳。与会各国的军队都去了,其中就有鲁国的军队。

偪阳虽然是小国,但是防御做得非常好,联军攻打了一个月都拿不下来。

这一天,偪阳守军见“联合国军”也就这两把刷子,决定干一票。他们认为鲁国军队是比较弱的,因此决定拿鲁国军队开刀。

偪阳守军在鲁军攻打的区域开了城门,于是鲁国军队杀入城中。刚进去百十人,城上偪阳守军就把悬着的城门放下来了,要把那些进城的鲁军瓮中捉鳖,一网打尽。

危急时刻,只见鲁军中一个勇士大喝一声,跳下战车,双臂用力,将城门托住,进城的鲁军急忙后撤。这个勇士是谁?正是叔梁纥。

鲁军后撤,城头上偪阳军队开始射箭。

这时候,鲁军中又一员大将挺身而出,他把战车的一个轮子卸了下来,蒙上皮甲当作盾牌,左手持盾,右手握戟,上前帮助鲁军挡箭以及抵挡追兵。这员大将叫什么?狄虒弥。

“哇,古人说的力大如虎就是指这两个伙计吧。”鲁军主帅孟献子赞叹起来。

在叔梁纥和狄虒弥的帮助下,鲁军撤回安全地带。

偪阳守军一计不成,又施一计。他们从城头上放下一条长布,高喊:“鲁国的兄弟们,有种的顺着布条爬上来。”

鲁军中又有一员大将应声而出,此人名叫秦堇父,当时一蹿而出,跑到城下,抓住长布就向上爬。偪阳守军一看,鲁军中还真有这样的二百五。等到秦堇父就要爬到城头,上面赶紧一刀切断了布,秦堇父摔了下来,当场摔昏过去。不一会儿,秦堇父醒了过来,上面又抛下布来,秦堇父又爬上去,上面又切断了布。这一次,秦堇父有了经验,虽然掉了下来,但是毫发无损。

“嘿,有种的再来。”秦堇父还来劲了。

城上又抛下来一条白布,秦堇父又爬上去,上面又是一刀给切断了。

“嘿,有种的再来。”秦堇父还要玩儿。

“你回去吧,我们没布了。”偪阳人服了。

秦堇父收拾好了三条布,回去了。然后每天拿着布去军中炫耀,说是这下孩子的尿布都不用买了。

最终,联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攻下了偪阳。

鲁国军队回到鲁国之后,论功行赏,叔梁纥因为力举城门,救了上百名鲁军,立下大功,因此被封为陬邑大夫。

叔梁纥也因此成为鲁国的国民偶像。

叔梁纥的心情好极了,一下子抖起来了。

鲁国是一个特别讲亲戚关系的地方。如果你不是跟国君一样姓姬的话,你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前途。

孔家不姓姬,这已经够糟糕的了。更糟糕的是,孔家来自宋国,而宋国人的规矩是不和外族通婚。即便逃到了鲁国,当初那个叫孔防叔的祖宗还是立下了一个家族规矩:娶妻必须回宋国去娶。

就这一条该死的规矩,让孔家这么多辈以来在鲁国都没有一个亲戚。如果没有这条规矩,至少还有希望攀个高枝,说不定跟三桓家族套个亲戚什么的,今后也还有点儿发展可能性。

三桓家族是怎么回事?鲁桓公的三个儿子的后代分别是季孙氏、孟孙氏、叔孙氏,这三个家族瓜分了鲁国,实力比鲁国国君还要强。因为他们都是鲁桓公的后代,因此合称三桓。

叔梁纥也是从宋国娶的老婆,当初他父亲央人去宋国求亲,那一家说了:“我女儿嫁过去也行,可是有一条要说清楚。我还有个小女儿,腿脚有些毛病,不太好嫁人。所以,娶我家大女儿要搭个小女儿,否则免谈。”

叔梁纥家在鲁国就是士,生活勉强过得去,娶一个老婆还行,娶两个有点儿吃力。可是人家提了这条件,没办法也只好咬牙答应了。

所以,叔梁纥娶了两个老婆,算是一妻一妾。

大老婆一口气给叔梁纥生了两个闺女,眼看快养不起,叔梁纥不敢再要孩子了。

这次从偪阳回来,叔梁纥做了陬邑大夫,从士升为大夫,待遇算是有了大幅的提升。从前只有禄田,每年有点儿粮食定量,吃不饱也饿不死,平时还要打打零工补贴家用。可是现在不同了,现在是大夫了,进入了贵族阶层,不是靠禄田过日子,有封邑了,日子宽松了许多,也没有从前那么忙了。

“不行,我要生个儿子,给孔家留后。”叔梁纥想,可以做点儿传宗接代的事情了。

叔梁纥的身体好,于是两个老婆轮着给他生孩子。

说起来,孔家似乎一向就男丁不旺,代代单传。好不容易叔梁纥这一辈生了四个男孩,谁知道两个大的夭折,小的早死,只剩下老三叔梁纥了。

叔梁纥的两个老婆一口气生了七个孩子,结果全都是闺女。

“唉,就算一窝猪崽儿也该有几个公的啊,怎么我这儿全是女儿呢?”叔梁纥欲哭无泪,不知道这该埋怨谁。

好在他的身体还好,学习愚公精神继续努力。

终于,小老婆又怀上了。

第十个孩子落地的时候,是个男孩。

“老天开眼哪。”叔梁纥欢呼起来,这下,不用再被人笑话了。

叔梁纥给儿子取名叫孟皮。

可是,没有高兴上一年,叔梁纥又开始郁闷了。

因为孟皮开始学走路,可是两条腿明显不一样长。

“唉,老天不开眼啊。”叔梁纥算是绝望了,他知道,孟皮是遗传了他娘的瘸腿了。

春秋的时候,瘸腿算是残废。如果一家有几兄弟,残废是没有资格继承家业的。国家打仗,残废可以不上前线,但是,在官府里服役也没有被提拔的资格。

这意味着,孔家又要没落了。

野合

月朗星稀,这是一个满月的夜晚。

叔梁纥从秦堇父家回来,两人一向是好朋友,常常到对方家里喝酒吹牛。两家住得不算太远,因此叔梁纥每一次都是走路往返,也就是半个时辰左右。

正走着,前面是一个小山丘,就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山丘的后面传来。

“救命啊,救命啊。”声音极其凄厉,随后就听见搏斗的声音。

叔梁纥虽然已经五十多岁,可是毕竟是著名的勇士,当下拔出随身的佩剑,就向山后冲去。

山后,只见两个小流氓正拦住一个年轻女子欲行不轨。

“混账东西,还不放开那个女子!”叔梁纥大喝一声,两个小流氓吓了一跳,回头看,只见一个铁塔一样的大汉就在身后,这不就是勇士叔梁纥吗?

两个小流氓怪叫一声,撒腿就跑。

叔梁纥没有去追他们,看看那个女子,头发散乱,衣襟已经被扯开。

叔梁纥走上前去,正要问她,那个女子因为惊吓过度,竟然晕了过去,就倒在叔梁纥的怀里。

叔梁纥用一只手拨开她的头发,月光之下,只见一张脸庞分外娇羞。

过了一阵,女子醒了过来,急忙从叔梁纥的怀里挣脱出来。

“你,没有事吧?”叔梁纥问。

“我没事,回家晚了,被这两个流氓拦住欲行非礼,多亏孔大夫出手相救,无以为报。”女子说,声音也很甜美。

“哦,你认识我?”

“谁不认识鲁国有名的大英雄呢?”女子说着,羞红了脸,急忙整理自己的衣襟。

“那你是?”

“我是颜家的女儿,我叫颜徵在,就住在陬邑。”女子说,原来她家属于叔梁纥的治下。

叔梁纥想了想,似乎陬邑并没有颜家,或许是自己喝多了,忘记了。

“那你赶快回家去吧。”叔梁纥说完,自己转身走了。

走不多远,回头看,只见颜徵在依然站在那里,远远望着自己,并没有要回家的意思。

“你怎么还不走?”叔梁纥远远地问,他有些不高兴。

“我的脚扭了。”颜徵在说,指了指自己的右脚。

叔梁纥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他担心,如果自己就这么走开了,那两个流氓还会回来。

“让我看看。”叔梁纥对颜徵在说,指指她的脚。

颜徵在犹豫了一下,想要弯腰,似乎还有些困难。

“嘿,你怎么这么磨叽呢?”叔梁纥说,他是个勇士,一向爽朗惯了,此时也不管颜徵在是个女的,弯下身子,一把将颜徵在抱起来,然后放在地上。

颜徵在满脸通红,没有说话。

叔梁纥蹲下来去看颜徵在的右脚,脚踝已经有些肿了,他用手轻轻碰了一下,颜徵在哼了一声,显然有些痛。

“另一只脚呢?”叔梁纥问。

颜徵在听话地把另一只脚伸了过来,叔梁纥看看,摸了一下,光滑柔嫩。颜徵在只是哦了一声,并没有喊痛。

“嗯,这只脚没事。另一只嘛,也没事,消肿了就好了,如果没有肿的话,可能就伤筋动骨了。”叔梁纥说,他是个当兵打仗的人,对这些小伤小病倒是很清楚。

“多谢孔大夫了,无以为报啊。”颜徵在又说,声音似乎有些急促。

叔梁纥看了她一眼,禁不住心里一动:“我这算英雄救美吗?”

“这样吧,我陪你一会儿吧,等你能走了,我送你回去。”叔梁纥说。

颜徵在笑了笑,没有拒绝,实际上这也是唯一安全的办法了。

两人肩并肩地坐着,叔梁纥感觉酒劲儿有些上来了。

“孔大夫,能不能给我讲讲你当年打仗的故事啊?”颜徵在轻声地问,语气里带着崇拜。

“好啊。”叔梁纥高兴了,这是他最喜欢讲的,好多年没人听他讲了。

于是,叔梁纥讲起了偪阳之战中自己的英雄事迹,说是整个联军震惊,各国的勇士都来找他表达敬意,自己从那之后名扬天下,还不仅仅是名扬鲁国而已。

叔梁纥说得高兴,颜徵在听得专心,两人不知不觉间就靠在了一起。

等到叔梁纥终于停下来的时候,颜徵在已经倒在他的怀里了。

“和你在一起好有安全感哟。”颜徵在仰着头轻轻地说,朱唇轻启,令叔梁纥心旌摇曳。

好久没有这样心动的感觉了。

叔梁纥伸出两只胳膊,将颜徵在紧紧搂在怀里。

皎洁的月光照在山丘下,见证了这个历史性的时刻。

时间过得真快,太阳出来的时候,叔梁纥昏昏醒来。他发现自己睡在山丘下,随后他想起自己昨晚从秦堇父家喝酒回来,路上英雄救美,然后与一个女子就在这里发生了一夜情。

可是,那个女子呢?

女子不见了。

那个女子叫什么?

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难道,那只是一场春梦?

叔梁纥冥思苦想了好一阵,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女子的名字,甚至长相也有些模糊。

“嘿,喝多了做了一场梦而已吧。”叔梁纥自嘲地笑了笑说,站起身来,拍一拍身上的土,回家去了。

这一段记载在《史记·孔子世家》,书中写道:“叔梁纥与颜氏女野合。”

野合是什么?野合不是野百合,野合就是婚外性行为。 NqVI1Tr5wzgh2cGaiukz7kNC4w63QmT4jIl1MFAhLZ8JFPUAIW/kPi+q4ESqN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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