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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自敏

王自敏(1938—),河南开封市人。汉族,主任医师、教授,返聘在河南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国医堂工作。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为第四批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曾任河南中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肾内科主任、肾病研究所所长,全国中医内科肾病专业委员会委员、顾问委员,中南六省内科肾病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河南省透析协会委员。创建河南省中医内科肾病学术委员会,任主任委员至今。

1957年,经同学介绍,报考河南中医学院(现河南中医药大学)徒弟班,拜河南一代名医吕承全教授为师,历经五年全日制理论结合临床实践学习,于1962年本科毕业,毕业后即分配在河南中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内科工作。职称晋升制度改革后,分别于1980年、1987年、1992年晋升为主治医师、副主任医师、主任医师及教授。

步入医林 传承育人

20世纪50年代,我走上了学中医之路,受教于全国名老中医吕承全教授,每天半日跟师临证、坐诊、查房、抄方、写病历,跟师出诊,学习老师应用中医四诊的娴熟技巧,独具慧眼的临床辨证思维方法和高超的治疗方案。我作为名师弟子,侧身师旁,耳提面命,学习继承,撰写出临证心得。除跟随吕师外,还向名医李雅言、王寿亭等老师学习。我目睹了一代名医风范,恩师之医术、医德,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终身受益。跟师五年,深深体会到“听师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老师宝贵经验及多年临床结晶,来之不易,为全面提升,深入研讨,我先后外出进修学习。于1973~1975年在河南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郑大一附院)进修内科,进一步系统学习了西医学知识和临床技能。1981~1982年参加河南中医学院主治医师进修班,进一步提高了中医基础理论及临床诊疗能力。1983年参加了卫生部在中山医科大学举办的为期半年的“全国高级肾科医师进修班”,师从我国肾病学界泰斗叶任高、李士梅、李幼姬教授。此后正式确立了肾脏病专科工作方向。于1985年率先创建了河南省第一个肾病内科,为学术带头人,充分发挥了中医学特色,实现了中西医结合,优势互补。首先在省内中医界开展了腹膜透析、血液透析,建立了肾病实验室、肾病研究所。愿为人梯,培养组建了医、教、研学术骨干团队。从而奠定了省重点专科基础。

多临床,读经典。“熟读王叔和,不如临证多。”师承班的特点是读书与临证并重,因为中医药学既是临床医学,又是实践医学。通过“读书—实践—再读书—再实践”的反复过程,才能理论指导实践,萌发出新的思路和方法。在学术渊源上,首先继承了四大经典著作的精粹,奠定了中医理论基础,在后世经典著作中尤其受李东垣《脾胃论》、唐容川《血证论》、张锡纯《医学衷中参西录》等著作思想影响,在论治中,立“脾肾为本”之论,注重调理脾胃后天之本,治肾固精,活血化瘀,衷中参西。继承老师“整体观念,宏观立论”“经典为宗,但不泥古”“脾肾为本,善调阴阳”“因人制宜,知常达变”等学术思想。在恩师学术思想基础上,进一步发扬光大,并根据实际临床探究,逐渐形成了一整套治疗慢性肾病的理论和辨证论治学术体系。

执业50年,从事临床、教学、科研工作,有较深厚的理论基础和丰富的临床经验,对各种肾病和内科疑难杂症有较好疗效。尤其对慢性肾功能不全治疗能独辟蹊径,总结治法八则,拟定治疗肾病Ⅰ、Ⅱ、Ⅲ号方,研制“救肾胶囊”(现改名为复肾降浊胶囊)、“尿感冲剂”“肾衰灌肠液”等。发表学术论文数十篇,参编著作两部,主编专著《中西医临床肾病学》《中西医结合肾脏病诊疗学》两部,主审《王自敏肾病临证医集》。获河南省科技进步奖2项,河南省厅局奖3项。

在我行医生涯中,遵循“诚信做人,医乃仁术,仁善立业,精求医理,勤学莫止,博采众长”。以师为榜样,“学做事先做人”,对待病人关心体贴,态度和蔼,无论高低贫富、远近亲疏,不嫌烦琐,详询病情,沟通思想,悉心诊治,下乡医疗,送医送药,拒收红包,免费给外地病人寄药寄方,备受病人爱戴。虽年过七旬,体弱多病,仍坚持每周出三次门诊,看医案,读经典,收集名医名方,使行之有效的方药广泛应用到临床。

2008年我被确认为第四批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学生有两位,均是副教授、副主任医师、肾病研究生,遵国家中医药管理局要求,跟师每周不少于1.5个工作日,还要有独立临床时间、理论集中学习时间,专业考核内容包括继承人日常表现、继承实绩、临床(实践)技能考核、写出博士生论文、进行论文答辩等。两位学生在繁忙的临床工作中挤出时间,跟师学习,一方面多读书,一方面重实践,积累知识,进一步提高自己的水平,进一步升华老师的经验。用两年时间搜集整理了我多年的典型病例,汇集成册,编成《王自敏肾病临证医集》一书,于2010年5月由人民军医出版社出版。这是河南名老中医临证经验丛书中出版的第一部,起了带头作用,正值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到医院检查工作,看到此书,认为带教有成绩,增加了分数。通过三年跟师临证实践、口传心授、科学研究等方式圆满地完成了任务,两位学生获得了传承博士学位。

通过我跟师学习,我又当继承工作的指导老师,深深体会到院校与师承相结合的教育模式,授课与临床并重,理论与实践双赢,诊疗技能不断提高,临床中不仅能掌握运用中医技术,还学习了西医知识。师承班最大优点就是实践多,学员大部分于三年后能独立应诊,并代师值班,出师即能胜任工作。河南中医继承工作政策落实很到位,在历任中医管理局领导的支持下,在国医大师李振华及中医学院党委积极倡导下,成功举办了几届师承班,且出师后工资待遇与大专院校毕业生一样。师承班培养了一大批人才,涌现出一批“德艺双馨”的名医大家。因此我对院校与师承合一的教育模式体会很深,大加称赞,希望在国家中医药管理局领导下,进一步落实政策,完善措施,坚持院校与师承合一模式,坚持名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

深研脾肾 学术思想

我继承了吕承全教授的学术精华,逐渐形成了自己的学术思想体系,主张以中医辨证与西医辨病相结合,宏观辨证与微观辨证相结合,以中医理论为指导,以中医辨证论治为基础,立脾肾为本,调和阴阳,紧扣中医病机,针对主要矛盾而选方遣药,博采众方,师古而不泥古,并衷中参西,在病程中适时地辅以西药治疗,治愈了大量疑难、危重病症。对急、慢性肾小球肾炎,肾病综合征,过敏性紫癜性肾炎,系统性红斑狼疮性肾炎,IgA肾病,泌尿系感染等病症,均积累了较丰富的诊治经验。特别是对慢性肾功能衰竭有更深入研究,提出“虚、浊、瘀、毒”为本病四大病机,体现了肾病理论创新与临床实践相结合。

1.整体观念,辨证论治

中医学是在古代的唯物论和辩证法思想的影响和指导下,通过长期的医疗实践,逐步形成并发展而成的独特的医学理论体系。以整体观念为主导思想,以辨证论治为诊疗特点。在肾病的诊疗过程中,我时时以此为要旨。中医学非常重视人体本身的统一性、完整性,认为机体整体统一性是以五脏为中心,配以六腑,通过经络系统“内属于脏腑,外络于肢节”的作用而实现的,构成人体的各个组成部分之间,在结构上不可分割,在功能上相互协调、相互为用,在病理上相互影响。

中医学亦重视人体与自然环境的密切关系。“天人合一”,人类生活在自然界中,自然界的变化可直接或间接地影响人体,而人体则相应地产生反应。《灵枢·岁露》曰:“人与天地相参与,与日月相应也。”可见,应重视因时、因地、因人制宜,注重外界环境对人体疾病的影响。如长夏季节主湿盛,湿困脾土,失于健运,此时肾病患者多见厚腻之苔,我多酌加藿香、佩兰、白蔻仁、茯苓、薏苡仁等芳香化湿、淡渗利湿之品。如舌通过经络直接或间接地与五脏相通,“据舌以分虚实,而虚实不爽焉;据舌以分阴阳,而阴阳不谬焉;据舌以分脏腑,配主方,而脏腑不差,主方不误焉”(《临证验舌法》)。脏腑的虚实,气血的盛衰,津液的盈亏,疾病的轻重顺逆,无不察舌而知。血淋的患者,在下表现为尿频数、涩痛,小腹拘急,在上表现为舌尖红赤,心烦多梦。心主神明,心开窍于舌,心与小肠相表里,故治疗局部的小便症状,当从整体出发,拟清心通淋之法,以导赤散加萹蓄、白茅根、瞿麦等药物而效优。

辨证论治是中医学对疾病特殊的研究和处理方法,是中医认识和治疗疾病的基本原则和特点,是中医学的精髓。证,是机体在疾病发展过程中某一阶段的病理概括,反映的是疾病在这一阶段的病理变化的本质。通过望、闻、问、切四诊合参,明辨证候,继而论治。辨证是论治的前提和依据,论治是辨证的结果和手段,两者相互联系,密不可分。一种疾病可以通过辨证分为几种不同的证候,而不同的疾病在发展过程中亦可表现同一证候。我治疗肾病,熟谙此法,辨病、辨证相结合,同病异治、异病同治共应用。如患者主要症状表现为双下肢水肿,若伴肾阳虚症状,采用真武汤治疗;伴脾阳虚症状,用实脾饮治疗。

2.脾肾为本,正胜邪去

《素问·刺法论》曰:“正气存内,邪不可干。”《素问·评热病论》说:“邪之所凑,其气必虚。”《灵枢·百病始生》也说:“风雨寒热不得虚,邪不能独伤人……此必因虚邪之风,与其身形,两虚相得,乃客其形。”正气旺盛,气血充盈,卫外固密;正气不足,卫外不固,抗邪无力,邪气方入,阴阳失调,疾病丛生。正气不足是疾病发生的内在根据。正气的强弱从内因和根本上决定着疾病的发生、转归。我深谙此理,在肾病的治疗中,重视扶正固本,调理五脏,尤其重视先、后天之本脾肾两脏功能的调节,充养正气,使正胜邪自去。

(1)健运脾胃:脾胃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在《金匮要略·脏腑经络先后病脉证》“四季脾旺不受邪”,以及《脾胃论·脾胃盛衰论》“百病皆有脾胃衰而生也”的学术思想的指导下,我非常重视脾胃功能的调理。脾主运化,具有运化水谷和水液的功能。《素问·经脉别论》中“食气入胃,散精于肝,淫气于筋。食气入胃,浊气归心,淫精于脉”“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素问·厥论》中“脾主为胃行其津液”等论述均是对脾主运化水谷功能的高度概括。就是说饮食入胃后,必须有赖于脾的运化功能,才能将水谷化为精微,并有赖于脾的转输和散精功能,“灌溉四旁”以濡养脏腑、经络、四肢百骸、筋肉皮毛等而进行正常的生理活动。若脾失健运,在肾病病人中多出现腹胀、便溏、纳呆,以至倦怠、消瘦、乏力等病变。另外,脾又主运化水液,《素问·经脉别论》云,“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水精四布,五经并行”,说明在水精的吸收、传输、布散过程中,脾具有重要的作用。肺为水之上源,肾为水之下源,脾居中焦,为水液升降输布的枢纽,水液的上腾下达,均赖于脾气的枢转。脾运健旺,则水精和水液两方面的代谢功能正常。《素问·至真要大论》云“诸湿肿满,皆属于脾”,若脾失健运,必然导致水液在体内停滞,产生湿浊、痰饮等病理产物,在肾病病人表现为最常见的水肿症状。

脾主升清,脾升则健,胃降则和。脾胃升降相因,协调平衡。脾气虚衰或为湿所困,肾病病人中可出现神疲乏力、头目眩晕、腹胀满闷、便溏泄泻,甚至久泄脱肛、内脏下垂等中气下陷的病证。

脾主统血,《难经·四十二难》曰:“主裹血,温五脏”,清代沈明宗《金匮要略编注》说:“五脏六腑之血,全赖脾气统摄”,若脾不统血,在肾病病人中可见尿血、便血、崩漏等病证。因此,在治疗各种肾病病证时,我非常重视健运脾胃功能,“四君子汤”“参苓白术散”“补中益气汤”“实脾饮”等方药频繁应用,病证相切,疗效颇佳。

(2)调固肾元:肾为“先天之本”,藏先天之精,为脏腑阴阳之本,生命之源。肾中精气的生理效应,包括肾阴和肾阳两个方面。肾阳为一身阳气之本,五脏之阳气,非此不能发,对机体各个脏腑组织器官起着推动、温煦作用。肾阴为一身阴气之源,五脏之阴气,非此不能滋,对机体各个脏腑组织器官起着滋养、濡润作用。肾阳与肾阴之间相互制约、相互依存、相互为用。若肾阳虚衰,则肾病病人表现为疲惫乏力、形寒肢冷、腰膝冷痛、小便清长或遗尿失禁、舌质淡及性机能减退、水肿等证候。若肾阴不足,则肾病病人表现为眩晕、耳鸣、腰膝酸软、五心烦热、遗精、舌质红少津等证候。阳损及阴而或阴损及阳,则发展为阴阳两虚证候。而且,肾的阴阳失调又导致其他各脏的阴阳失调,可表现为肝阳上亢、肝风内动、心火上炎、心肾阴虚、肺肾阴虚、脾肾阳虚、心肾阳虚等诸多证候。

肾主水液,《素问·逆调论》称“肾者水脏,主津液”,是指肾中精气的气化功能对于体内津液的输布、排泄、平衡,具有极为重要的调节作用,即“肾主水液”。津液的代谢,正常生理情况下是通过胃的摄入、脾的运化转输、肺的宣发肃降、肾的蒸腾气化等作用,以三焦为通道输送于全身;代谢后的津液,则化为汗液、尿液和气排出体外。肾中精气的蒸腾气化,主宰着整个津液代谢,肺、脾等内脏对津液的气化,均依赖于肾中精气的蒸腾气化;尿液的生成和排泄,更是与肾中精气的蒸腾气化直接相关。若肾中精气的蒸腾气化失常,关门不利而发生尿少、水肿等症状;气不化水则发生小便清长、尿量增多等症状。如《素问·水热穴论》曰:“肾者胃之关也,关门不利,故聚水而从其类也。上下溢于皮肤,故为胕肿。胕肿者,聚水而生病也。”

肾尚主纳气,《类证治裁·喘症》说:“肺为气之主,肾为气之根,肺主出气,肾主纳气,阴阳相交,呼吸乃和”,《难经·四难》云:“呼出心与肺,吸入肾与肝”,说明呼吸功能均有赖于肾的纳气作用。肾不纳气,摄纳无权,在高度水肿、肾衰病患者则表现为呼吸表浅,动辄气喘,呼多吸少等症状。因此,我在临证时亦高度重视温固肾元、调补肾阴肾阳、阴阳平补等治法。各地黄丸(六味、杞菊、知柏、麦味)、肾气丸、左归丸、右归丸、真武汤等方剂,随证辨用,屡用屡验。

(3)脾肾共健:脾为后天之本,肾为先天之本。脾肾两脏关系密切,主要表现为先后天相互资生。脾之健运,化生精微,须借助于肾阳的温煦,即脾阳根于肾阳。肾中精气亦有赖于水谷精微的培育和充养,方能充盈成熟。后天与先天,相互资生,相互促进。先天温养激发后天,后天补充培育先天。病理上两脏相互影响,互为因果。若肾阳不足,不能温煦脾阳,肾病病人可见腹部冷痛,下利清谷,五更泄泻,水肿等症状;若脾阳日久,损及肾阳,则成脾肾阳虚病证;若肾阴不足,可出现五心烦热、口舌生疮、舌红少苔或无苔、饥不欲食等病证。

脾肾两脏相互协同,共同主司水液代谢的平衡。若脾虚失运,水湿内生,经久不愈,则肾虚水泛;而肾虚蒸化失司,水湿内蕴,亦致脾失健运,最终均可导致肾病病人尿少浮肿,腹胀便溏,畏寒肢冷,腰膝酸软等脾肾两虚、水湿内停之证。因此,我认为脾肾两脏的共健,先天、后天之本的共同充养,在肾病的治疗中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这是我学术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我治疗肾病始终遵循的原则。

3.祛除病邪,邪去正安

重视正气,强调正气在肾病发病中的主导地位,但并不排斥各种致病邪气对肾病发生、发展的重要作用。我认为血瘀、腑浊、湿热等是肾病最常见的病邪,相应处以活血化瘀、通腑泻浊以及清化湿热之法,使邪去正自安。

血瘀证的原因很多,归纳为气虚致瘀、气滞致瘀、阴虚致瘀、阳虚致瘀、痰饮致瘀、湿热致瘀、久病致瘀等。根据致瘀原因的不同,在活血化瘀的基础上灵活施治。在肾病治疗过程中,通腑泻浊法应用较为普遍,腑实不通时固然用之,而在慢性肾功能衰竭的患者,凡无腹泻者均可酌情用之,以大便每日2~3次为度。在我的诸多经验方中,如救肾胶囊、黄槐温胆汤、肾衰灌肠液等方药中均体现出此法的应用,且临床疗效显著。除了血瘀,腑浊标实证候表现以外,尚表现有显著的湿热证候。我常言“湿热不去,蛋白难消”,即湿热病邪不祛除,病人的蛋白难消失之意。因此,我注重在肾疾治疗中不忘清化湿热,俾湿去热清,气机畅达,疾病向愈。

4.选药平和,调理阴阳

在治疗慢性肾病的过程中,如何选择药物是很重要的环节。在长期的临床实践中体会到,由于慢性肾病的病机多为本虚标实、寒热错杂,所以选药不宜大苦、大寒、大温、大燥、大补,而宜性平为佳,以达调理阴阳之效。如温补不宜用干姜、附子、肉桂等,认为此可骤增浊邪;燥湿不宜用黄连、黄芩、川木通等,认为此可剧伤正气。临床中,擅用平补平泻之法,如肝肾阴虚,擅用生地黄、女贞子、墨旱莲、怀牛膝等;脾肾阳虚,擅用仙茅、淫羊藿;湿热炽盛,擅用大黄炭、生槐花等。

5.内外结合,综合疗法

慢性肾病病情缠绵,病势复杂,单一途径治疗奏效甚难。因此,针对此病机,采用中药内服、灌肠、足浴等多途径给药的治疗方法。内服兼外用灌肠,联合途径优化综合治疗,既可扶正固本,又可化瘀解毒、通腑泻浊,使局部与整体有机结合,经多年的临床实践证明,对延缓肾衰竭的进程具有独特的疗效。这种综合优化治疗的方法对肾病治疗思路的拓展具有重要意义。

6.师古不泥,创制新方

我师承吕承全教授,熟读中医古籍,尊崇历代医家学术思想,广采众长,潜心治学,严谨勤勉,师古而不泥古,在长期临床实践过程中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择其效优者,创制成新方,研制成新药,以方便患者携带使用,利于临床推广应用。

以下介绍几种主要制剂:

(1)救肾胶囊(现改名为复肾降浊胶囊):主要药物有制附子、西洋参、大黄、丹参等。主要治肾气亏虚,气化失常,水湿浊毒无出路,瘀积体内而发病。用于治疗慢性肾小球肾炎、慢性肾功能衰竭,可降低尿素氮、血肌酐、蛋白尿。我自20世纪80年代末开始研究此药,临床观察100余例病案,并用动物实验以佐证其疗效,该研究于1994年获河南省厅局级二等奖,1995年获省科技进步三等奖。

(2)肾衰灌肠液:主要药物有大黄、蒲公英、槐花、丹参、牡蛎。主要用于急慢性肾功能衰竭,下焦湿热,浊毒壅盛者。

(3)尿感冲剂(现改名为尿感颗粒):主要药物有生地黄、黄柏、猪苓、泽泻、茯苓、阿胶。制成颗粒,每袋9克,每次1袋,每日3次,开水冲服。用于阴虚湿热所致的小便不利;膀胱炎、急慢性肾盂肾炎、前列腺炎等。于2000年获河南省厅局级二等奖。

(4)黄槐温胆汤:主要药物有陈皮、半夏、竹茹、制大黄、生槐花、甘草等。功能为和胃降浊、清热利湿。主治急慢性肾功能衰竭引起的胃肠道症状及血肌酐、尿素氮升高者。如胃脘胀满,哕逆较重者加砂仁、白豆蔻;腹部痞闷,大便干少者加枳实、厚朴,此二药与方中大黄共用,乃取“小承气汤”之意也;舌质淡紫,舌下络脉瘀紫,身有紫癜为瘀血阻络,加丹参、鸡血藤;头疼,血压偏高者加川芎、钩藤、夏枯草;尿素氮、血肌酐持续升高者加六月雪、积雪草以增强清热解毒之力。

7.未病先防,既病防变

“未病先防,既病防变”组成了中医学“治未病”的预防思想。《素问·四气调神大论》说:“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此之谓也。”“夫病已成而后药之,乱已成而后治之,譬犹渴而穿井,斗而铸锥,不亦晚乎?”孙思邈将疾病分为“未病”“欲病”“已病”,指出“上医医未病之病,中医医欲病之病,下医医已病之病”,并反复告诫要“消未起之患,治未病之疾,医之于无事之前”。故在肾病防治中,我主张坚持“未病先防”“既病防变”的原则。当前社会慢性肾脏病(CKD)已成为一种多发病,具有“三高一低”的特点,即高患病率、高病死率、高医疗卫生支出、低认知率,已成为危害人类健康的公敌之一。故前国际肾脏病学会主席Brenner教授指出,“未来五年将是肾脏病预防年”,预防和早期发现慢性肾脏病非常重要。对于慢性肾脏病的患者,涵盖“无病要防,有病早治,定期检查”等多层含义。近年来,流行病学研究表明,有些不利健康因素可改变为有利预防肾脏病的举措,避免和纠正这些可改变危险因素,对防治肾脏病非常有益。要做到不吸烟,少饮酒,低盐合理膳食,顺应自然,锻炼身体,适当饮水,思想乐观,预防外感,护肾保精,有病早治,既病防传,采取措施,瘥后防复。提出“防、养、俏、笑”四个字,看似简单,然于慢性肾病的调护,涵盖心理调护、日常生活调护及饮食调节三大方面,实乃本人近50年中医肾病临床诊疗实践之心得总结,希望对于医护人员及肾病患者能有所启迪。

8.中西结合,衷中参西

我笃嗜中医,但从不排斥西医,择善而从,以西医之长,补中医之不足,中西医结合治疗肾病是我遵循的原则。如对肾病综合征的治疗,在严格把握适应证的前提下,采取糖皮质激素、免疫抑制剂以及细胞毒素药物等进行治疗,起效迅捷,减少复发。但这些药物不良反应较大,有病人出现库欣综合征、多汗、失眠、脱发、恶心呕吐、肝功能损伤、骨髓性腺抑制,采用中药治疗,可以减少激素副作用,增强疗效。大剂量激素服用后,病人即出现精神亢奋,阴虚火旺症状,中医滋阴清热解毒治疗可减轻激素副作用。撤减激素时患者出现反跳,抵抗力差,出现少气乏力,腰背酸痛等脾肾两虚症状,中药应以健脾补肾法。后期激素停用阶段,患者出现倦怠少神,胃寒怕冷,腹胀纳呆等肾阳虚等症状,中药应以温补肾阳、填精补髓法。以上几种减少激素副作用的治疗方法称之为治疗肾病综合征之有效三部曲。再如对泌尿系感染治疗及对慢性肾功能衰竭治疗,在不同阶段中均有西药切入。我认为慢性肾病是一组常见而复杂的症候群,临证时虽应以中医辨证施治为主,但也应借鉴并应用现代医学的相关检查、病理诊断、血液净化等各种手段。采用中西医结合,辨病辨证结合的方法治疗肾病,融合中西医理论为一体来识别疾病,取长补短,兼收并用,才是解决临床疑难肾病的最佳途径。

临床经验 特色专病

1.肾性水肿(慢性肾小球肾炎、肾病综合征)

【病因病机】

肾性水肿,包括现代医学所指急、慢性肾小球肾炎,肾病综合征。病情迁延引起的水肿应属阴水,但急性发作则属阳水。对肾性水肿形成的诸多因素,其病理机制及辨证分型形成一个较为完整的病机认识要有一个过程。水肿为其常见主症,以阳虚为其病机关键。我遵古法治疗慢性肾炎,认为证虚多属于脾肾阳虚,没有跳出“肾炎就是肾虚”的误区,大多用温补之药,耗伤阴津,无疑是抱薪救火,疗效自不尽如人意。20世纪70年代以后,通过理论与实践相结合,逐渐认识到肾性水肿病机有“本虚、邪实”两个方面,不能一说肾炎就用肾虚来解释治疗。20世纪80年代后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生活水平不断提高,饮食结构发生改变,还有地理环境、物理、化学因素以及激素的使用等,对肾病发生、发展都有影响,使病情错综复杂。肾性水肿的病机总属“本虚标实”,“本虚”有脾肾气虚,气阴两虚,脾肾阳虚,肝肾阴虚证,又因五脏相关,可涉及心肺两脏;“标实”是指外感、水湿、湿热、血瘀、浊毒,而绝非单纯肾虚一种。其脾肾气虚,气阴两虚,夹有湿热,血瘀证较多见,脾肾阳虚型渐少。概括起来,慢性肾病的形成,肺、脾、肾虚损是疾病基础,其在演变过程中起着重要作用,水湿、湿热、瘀血是致病因素,病理症结。“虚、湿、浊、瘀、毒”是慢性肾病的主要病机。虚而致水湿运化失常,是导致肾性水肿的关键。湿盛则为水邪,湿郁则生湿热,浊、毒盘聚中焦,影响气血运行,升降失常,则瘀血为之而生,故湿为诸邪之源。临床中要辨证候,分清虚、实、寒、热,治法要扶正固本,驱邪治标,标本兼治,孰重孰轻,孰先孰后,认清主要病机,抓住主要矛盾,审因辨治,选方遣药,才能取得较好的效果。

【论治方药】

水肿出现首先为外感风邪犯肺,或为寒证,或为热证,使肺失宣降,水道不通,风遏水阻,风水相搏,流溢肌肤,而成水肿。治疗方法必先用宣肺解表,使水肿消退。偏于风寒者,恶风,咳嗽,肢节酸楚,眼睑水肿,甚则四肢及全身水肿,小便不利量少,舌苔薄白,脉浮紧,方用麻黄汤、小青龙汤化裁;偏于风热者,发热,面部水肿,咽喉红肿疼痛,舌质红,舌苔薄黄,脉浮数,方用越婢加术汤、麻黄连翘赤小豆汤化裁;水肿重者合用五皮饮;若水凌心肺则用葶苈大枣泻肺汤加味;伴血压高者,不宜用麻黄,而应用苏叶。

脾虚、气虚夹湿引起的肾性水肿,宜健脾益气,渗利水湿,方用香砂六君子汤、参苓白术散、防己黄芪汤化裁。健脾益气常用党参、白术、黄芪;淡渗利水常用茯苓、薏苡仁、猪苓、滑石、通草。利尿效果不佳者加用活血药。

脾肾两虚而致水肿,水液运化与肺、脾、肾有关,但与肾关系更为密切,以肾为本,以肺为标,以脾为利水之脏。肾为先天,脾为后天,脾虚而后天之本不充,水液代谢障碍,日久及肾,耗伤肾气,肾虚温煦滋养失职,必脾气匮乏,二者互相影响,出现不同的病理症状。若偏于脾阳虚者用实脾饮化裁,偏于肾阳虚者用金匮肾气丸、真武汤加减。

肾性水肿迁延日久,素体正气不足,气血亏虚或长期大量地服用激素,常见气阴两虚证、肝肾阴虚证,常用益气养阴双补法,方用参芪地黄汤、知柏地黄汤、八珍汤化裁。

肾性水肿病实的一面,即是湿热。湿邪有内湿、外湿之分,湿邪蕴久化热,湿热互结使中焦脾胃失其升清降浊之能,三焦壅滞,气化功能受阻,水道不通,水肿乃成。湿热是导致慢性肾炎的关键。临床中清热化湿又不伤阴的常用药物有茯苓、猪苓、薏苡仁、白花蛇舌草、蒲公英、金银花、木瓜、车前草、通草、益母草等。

血瘀证亦是肾性水肿病邪实的一面,因实致瘀,因瘀而邪更恋。《血证论》指出:“血与水本不相离”“病血者未尝不病水,病水者未尝不病血”“瘀血化水,亦发水肿”“血积即久,亦转化为痰水”。可见水湿与血瘀交互为病,是慢性肾病致病因素,又是病理产物。慢性肾炎一旦形成,就产生了水湿与血瘀,因此我认为“初疾内存水瘀”,慢性肾炎病程悠长,“久病致瘀”,血瘀更是深伏体内,“血不利则为水”,瘀血又阻碍肾的气化,使体内水液代谢失常,水湿停聚,病情复杂,缠绵难愈。治疗原则一定要活血利水、通脉解凝,活血化瘀法贯穿于慢性肾病的始终。常用药有益母草、水蛭、泽兰、当归、丹参、赤芍、鸡血藤、桃仁、红花。

【验案举隅】

武某,男,56岁,2006年6月14日初诊。

自诉一个月前无明显诱因出现腰痛,左侧痛甚,下肢略有水肿,未引起重视。20天前感冒后出现眼睑及四肢水肿。于2006年6月8日住入某省级医院做肾穿示微小病变肾小球病伴急性间质性肾炎。B超示左肾积水,腹水。钡剂示反流性食管炎、十二指肠球部溃疡。血生化检查:血浆白蛋白19.2克/升,总胆固醇13.6毫摩尔/升,三酰甘油4.0毫摩尔/升,24小时尿蛋白定量8.10克,尿常规:蛋白(+++)。本应给予激素治疗,因有胃十二指肠球部溃疡不能服用,患者要求出院,来我院门诊要求中医药治疗。证见:神疲气怯,眼睑水肿,脘腹胀满,恶心呕吐,胃痛不欲食,大便调,每日尿量约500毫升,双下肢按之如泥。舌质暗红,舌下络脉瘀紫,苔薄腻,脉沉细。余诊为水湿瘀阻三焦,胃失和降,脾虚不能运化水谷,水液泛溢四肢。拟健脾和胃、通络利水法:

陈皮10克  半夏10克  茯苓皮30克  竹茹12克

豆蔻12克  鸡内金15克  丹参20克  赤芍15克

穿山甲10克(现用代用品,下同) 猪苓20克

泽泻15克  水蛭3克  厚朴15克  白茅根30克

焦三仙各10克

2006年7月4日,上方服13剂,舌质暗红,舌苔薄,脉沉细。每日尿量1500~3000毫升,水肿全消。尿常规:蛋白(+)。尿放免:白蛋白3114微克/毫升,免疫球蛋白624微克/毫升,β 2 球蛋白2211微克/毫升,24小时尿蛋白定量2.20克。查血生化:白蛋白27克/升,尿素氮11.7毫摩尔/升,血肌酐60微摩尔/升,胆固醇13.55毫摩尔/升,甘油三酯4.63毫摩尔/升,谷丙转氨酶68单位/升。胃不痛,食欲增进,每日食5~6两,微畏寒。拟健脾和胃、固摄肾气法:

陈皮10克  半夏10克  茯苓30克  砂仁12克

鸡内金15克  山茱萸30克  枸杞30克  菟丝子30克

覆盆子30克  金樱子30克  巴戟天15克  丹参30克

赤芍15克  生山药15克  白茅根30克

2006年7月22日,患者服药期间感冒数日,用祛风清风汤已愈。查尿常规:蛋白(-),隐血(-)。血生化:总蛋白63克/升,白蛋白40克/升,其他检验均接近正常。24小时尿蛋白定量:454毫克。舌质红,苔薄黄,脉沉细。拟用益气滋养补肾法:

黄芪30克  生地黄15克  牡丹皮12克  丹参30克

赤芍15克  山茱萸30克  枸杞30克  菟丝子20克

覆盆子20克  生山药20克  茯苓15克  砂仁12克

太子参15克  白茅根20克

随症加减服此方3个月,巩固疗效,查尿常规、24小时尿蛋白定量、肝肾功能、血脂均在正常范围。随访观察,至今未再复发。

2.关格(慢性肾功能衰竭)

【病因病机】

根据慢性肾功能衰竭的临床表现,应属于中医学“水肿”“癃闭”“关格”“溺毒”“虚劳”“哕逆”等范畴。中医认为,引起慢性肾功能衰竭的原因有内外两大因素。外因多为外感六淫侵犯、皮肤疮毒感染、肾毒性药物的使用,地理环境、化学毒物对人体的损害,以及劳累过度、房事太过等耗伤脾肾。内因多为素体肾气不足、肾元亏虚。《素问·脏气法时论》云:“肾病者,腹大胫肿,喘咳身重。”《景岳全书·癃闭》论述本病的症状及严重性:“小水不通是为癃闭,此最危最急证也,水道不通,上侵脾胃而为胀,外侵肌肉则为肿,泛及中焦则为呕,再及上焦则为喘,数日不通则奔迫难堪,必至危殆。”《证治汇补》记载:“关格者……既关且格,必小便不通,旦夕之间,陡增呕恶,因浊邪壅塞,三焦正气不得升降,所以关应下而小便闭,格应上而生呕吐……最为危候。”这些论述与慢性肾功能衰竭的症状、体征、预后较为相似。

早在20世纪90年代初,对慢性肾功能衰竭我就倡“虚、浊、瘀、毒”四大病理机制,其中虚是主要病机,且以肾为中心,兼及肝、脾、肺三脏,随着病情进展,阴损及阳或阳损及阴,而逐渐出现脾肾阳虚、气阴两虚、肝肾阴虚等证,最终导致阴阳两虚。由于气血阴阳失调,三焦气化失司,升降开阖失常,水谷精微无以正常化生津液,反生“湿浊”之邪,滞留机体,形成病理产物。本病病程冗长,缠绵不愈,因“气虚”“阳虚”“阴虚”“痰饮”“湿热”“久病”等因素均可致血行瘀滞,停而为瘀,形成“血瘀”病理产物。再者,肺失宣降,肝失条达,脾失健运,肾失泄浊,均致痰湿停积,湿浊淤滞,阻遏三焦,留滞在人体经脉系统,日久致邪稽毒酿,又成“浊毒”之邪。而“虚、浊、瘀、毒”四大因素之间又可互为因果,形成恶性循环。总之,本病是以正虚为本,邪实为标。正虚有气虚、阳虚、阴虚、气阴两虚等不同,邪实有湿浊、血瘀、浊毒等各异,总属虚实错杂之证。

【论治方药】

在治疗本病时,要明辨正虚邪实的不同而分型论治。我认为,疾病具有动态发展变化的特点,分型不是固定不变,疾病在不同的发展过程中表现为或以正虚为主兼邪实,或以邪实为主兼正虚。且每种正虚可兼夹多种邪实,应灵活地看待正邪之间的关系。治疗时则应或以扶正为主,或以祛邪为主,或以扶正祛邪相结合。

慢性肾功能衰竭若临床表现为面色 白或萎黄,神疲乏力,头晕耳鸣,纳差腹胀,口黏口淡,腰膝酸痛,下肢浮肿,手足不温,夜尿频多,舌质淡红,苔薄白,脉象沉细,出现脾肾两虚,治宜培补脾肾、化瘀解毒,用救肾胶囊,汤剂用益气健脾补肾法,药用黄芪、当归、党参、川芎、白芍、白术、枸杞、山茱萸、肉苁蓉、淫羊藿、仙茅。若偏于脾虚,不思饮食、腹胀者,加生山药、砂仁、鸡内金、厚朴。若偏于肾阳虚,畏寒怕冷、四肢不温者,加制附子、肉桂、巴戟天。若下肢浮肿,加茯苓皮、泽泻、车前子、玉米须。若夜尿频多,加覆盆子、菟丝子、益智仁。

慢性肾功能衰竭伴有高血压患者,如临床表现为面色萎黄,目睛干涩,口干欲饮,口苦,头晕耳鸣,手足心热,腰膝酸痛,大便干结,舌质红,或暗紫,苔薄黄,或无苔,脉象弦细,为肝肾阴虚型,治宜滋补肝肾、益气活血。方用归芍地黄汤加减:当归、白芍、生地黄、牡丹皮、山茱萸、枸杞、桑寄生、杜仲、黄芪、丹参、川芎。若头晕耳鸣,血压偏高者加夏枯草、生牡蛎、珍珠母、菊花、蝉蜕。若手足心热明显者,加地骨皮、龟甲。若大便干结加厚朴、制大黄。

临床表现为面色萎黄,少气无力,口干喜饮,腰膝酸痛,手足心热,夜尿频多,舌质淡红,苔薄白,或舌红无苔,脉沉细无力,多见于慢性肾功能衰竭持续缠绵阶段,阴损及阳,或阳损及阴,向气阴两虚证转化。治宜益气养阴。方用参芪地黄汤加减:人参、黄芪、生地黄、山茱萸、枸杞、生山药、牡丹皮、茯苓、泽泻。若偏于脾气虚不思食者,加砂仁、鸡内金、陈皮。若偏于阴虚内热重者,加地骨皮、龟甲、黄芩、栀子、玄参。若阴虚风燥、皮肤瘙痒者,加蝉蜕、地骨皮、蛇床子、地肤子。

虚中夹湿浊中阻者,多见于慢性肾功能衰竭伴有代谢性酸中毒及消化道症状。临床表现为面色无华,恶心呕吐,不思饮食,口中有尿臭,胸脘胀闷,四肢沉重,大便不爽,舌质淡红,苔白腻或黄腻,脉沉细缓。此为湿浊阻于中焦,脾胃受损,升降失常,波及他脏。治宜调和脾胃、疏利三焦。方用自拟黄槐温胆汤加味:生槐花、制大黄、陈皮、茯苓、清半夏、六月雪、白豆蔻、姜竹茹。随着病情发展,湿浊内留化毒,可从寒化或热化,若寒化出现脾肾阳虚者加淫羊藿、仙茅、巴戟天;若热化出现热毒症状者加黄芩、栀子、白花蛇舌草、厚朴、枳实。大便少而干则加重大黄用量,以清热解毒排毒。

虚中夹有血瘀阻络者,见于慢性肾功能衰竭的各个阶段。临床表现为面色晦暗,唇色发紫,胸胁胀痛,腰痛不移,下肢瘀肿,月经色暗量少,腹痛有血块,舌质暗红,有瘀点或瘀斑,舌下络脉青紫粗暗,舌苔少,脉象沉涩。此为久病多瘀,阻于肾络。治宜益肾活血、化瘀通腑。方用血府逐瘀汤加减:生地黄、枸杞、何首乌、菟丝子、桃仁、红花、当归、丹参、赤芍、鸡血藤、茯苓、厚朴、肉苁蓉、制大黄。我认为,慢性肾功能衰竭的各个阶段,都可以出现轻重不同的血瘀症状,方剂中加入活血化瘀药,以缓解肾脏高凝状态,改善肾脏微循环,延缓肾衰竭进展,具有重要意义。

【病案举隅】

祝某,女,56岁,家庭妇女,1994年2月15日初诊。

患者于10余年前出现腰痛、尿急、尿频,夜尿2~3次。服用一些单方临时取效就不再根治。延至1994年初面黄,恶心呕吐,不能食,在当地以胃病治疗一个月后病情加重,于2月15日找我诊治。时见面黄头晕,极度乏力,行动困难,两人搀扶,面浮,语言低微,恶心呕吐,不能食,胸脘痞闷,尿量减少,大便不畅量少,双下肢无凹陷性水肿。查血肌酐540微摩尔/升,血尿素氮15毫摩尔/升,血红蛋白45克/升,二氧化碳结合力15.3毫摩尔/升。尿常规蛋白(+),白细胞2~4个/高倍镜。B超示左肾78毫米×40毫米×39毫米,右肾81毫米×38毫米×35毫米,双肾缩小,呈弥漫性损伤。血压130/85毫米汞柱。舌质淡,舌苔薄黄腻,脉沉细无力。中医诊断:关格;西医诊断:慢性肾功能衰竭。证属脾肾两虚,胃失和降,湿热浊毒壅盛,拟六君子汤加减益气养血健脾、和胃止呕降浊:

黄芪20克  党参15克  白术10克  茯苓10克

当归15克  陈皮10克  清半夏9克  砂仁10克

鸡内金15克  竹茹10克  生槐花30克  白花蛇舌草30克

六月雪30克  甘草6克

另用肾衰灌肠液1号(本院制剂)保留灌肠,每次125毫升,每日两次,7天为一疗程;碳酸氢钠片,每次2片,每日三次口服。

3月20日复诊:上方服用15剂。患者走路已不用人搀扶,自己走进诊室,头晕、面黄好转,能进食,仍时恶心呕吐,腹胀,大便较畅,每日1~2次,小便量尚可。舌质淡,苔薄黄,脉沉细。查血生化:尿素氮13毫摩尔/升,血肌酐430微摩尔/升。血常规:血红蛋白62克/升。尿常规:蛋白(+)。综上分析,余认为浊邪偏盛,阻碍三焦之气化功能,应改为祛邪为主,治宜和胃降浊、清化湿热,黄槐温胆汤加减:

陈皮10克  清半夏10克  茯苓20克  竹茹10克

制大黄6克  生槐花30克  白花蛇舌草30克  六月雪30克

厚朴12克  砂仁12克  白豆蔻12克

救肾胶囊(现改为复肾降浊胶囊),每次2粒,每日两次,空腹服。肾衰灌肠液停用,碳酸氢钠片继用。

2003年4月12日:几年来病情缓解,精神转佳,随症加减。查血肌酐波动在120~156微摩尔/升,尿素氮波动在8~10毫摩尔/升。B超示:左肾102毫米×44毫米×37毫米,右肾99毫米×58毫米×36毫米,双肾实质弥漫性改变。余看到B超后感到惊讶,双肾由9年前缩小,怎么现在会增大呢?嘱病人再到省级某医院进行复查。6月5日某医院彩超报告单:左肾102毫米×46毫米×43毫米,右肾101毫米×47毫米×43毫米,双肾大小正常。提示:双肾弥漫性损伤。拟用养血和胃降浊法:

黄芪30克  当归15克  丹参20克  鸡血藤30克

川芎12克  白芍20克  白豆蔻10克  鸡内金10克

山茱萸20克  枸杞20克  生槐花30克  白茅根30克

白花蛇舌草30克  大黄炭6克

2003年至2008年患者仍坚持服救肾胶囊。根据病情黄槐温胆汤与益气养血方轮换服用。从1994年至今治疗17年,除用过碳酸氢钠片外,其他西药(如促红细胞生成素)从未使用过。血红蛋白由45克/升上升为95~126克/升,血尿素氮由15毫摩尔/升下降为7.6~10.10毫摩尔/升,血肌酐由540微摩尔/升下降为112~430微摩尔/升,二氧化氮结合力由15.3毫摩尔/升上升为24.06毫摩尔/升。体重由38千克增至60千克。

3.淋证(泌尿系感染)

【病因病机】

泌尿系感染是以小便频数涩痛、淋漓不尽,小腹拘急胀痛,或痛引腰腹为特征的一种病症。《金匮要略·消渴小便利淋病脉证治》中的“淋之为病,小便如粟状,小腹弦急,痛引脐中”即把这种病症称为淋证,故笼统地讲,泌尿系感染属中医“淋证”的范畴。《丹溪心法·淋》认为:“淋有五,皆属热。”《诸病源候论·淋病诸候》进一步指出:“膀胱与肾为表里,但主水,水入小肠与胞行于阴,为溲便也。若饮食不节,喜怒失常,虚实不调,脏腑不和,致肾虚膀胱热,肾虚则小便数,膀胱热则小便涩,数而且涩,则淋沥不宣。”明确地指出了本病的病因病机和主要证候。后世医家在此基础上,认为本病多为湿热蕴结膀胱所致。病因大致归纳为,饮食不洁,过食辛辣厚味,损伤脾胃,中焦内酿湿热,下注膀胱而为本病。情志不畅,肝气郁结,气郁化火,郁滞下焦,影响膀胱气化,气不化津且与热相合,湿热留滞而成本病。外阴不洁,秽浊污垢之邪上逆侵及膀胱,酿生湿热为患。房事不节,或劳累过度,或年老体弱久病,均可导致脾胃亏虚,脾虚而失健运,肾虚而失气化,则水谷津液运化失常,内聚而蕴热生湿,酿成湿热,下注膀胱,久则邪恋正伤,而发本病。

【论治方药】

淋证初起多因下焦湿热,其病在腑,属于实证。病程迁延或反复发作,则出现阴虚、脾肾亏虚等虚损证候,而湿热邪气未尽,气血瘀滞又生,形成虚实夹杂之证。临证时,应明辨淋证的类别,再审证候的虚实,结合标本缓急,针对病机,确定治则,立方遣药,进行有的放矢地治疗。

若小便频数短涩,淋沥灼热刺痛,尿色黄赤,小便拘急腰痛,或腰痛拒按,或有恶寒发热,口苦,呕恶,或见大便秘结,舌质红,苔薄黄或黄腻,脉滑数。为下焦湿热,治宜通淋利湿,清热泻火。用自拟三草汤(余经验方)加味。其药物组成为:白花蛇舌草、车前草、益母草、金银花、黄柏、薏苡仁、白茅根。方中首药为白花蛇舌草,味微苦、甘,性寒,入肺、胃、肝经,有清热、利湿、解毒、消痈功效;车前草清热解毒、利水通淋;下焦湿热,黏滞难化,血行受阻而致瘀,故方中用益母草贵在取其活血化瘀之效。三草合用故名“三草汤”。金银花为清热解毒类的代表药物,黄柏清热燥湿、解毒泻火,擅治下焦湿热,薏苡仁、白茅根功在健脾利尿、清热排毒。诸药合用,共奏清热解毒、利尿通淋之效。

若小便短赤,涩滞不畅,淋沥难尽,小腹胀痛,伴见寒热往来,口苦,咽干,目赤,胁痛,耳聋耳鸣,心烦欲呕,或阴部湿疹,或带下黄臭,外阴瘙痒等,舌质红,苔薄黄或黄腻,脉弦数,为肝胆湿热证。治宜清肝利湿,通淋理气。方用龙胆泻肝汤(《医宗金鉴》)加减:龙胆草12克,黄芩10克,泽泻15克,通草6克,栀子10克,车前子15克(布包),当归15克,柴胡10克,生地黄20克,甘草6克。或用泻青丸加减。

若尿热、尿痛、尿黄赤浑浊,五心烦热,腰膝酸软,头晕耳鸣,咽干唇燥,舌质红,苔薄黄腻,脉细数,为阴虚湿热证。治宜滋阴益肾,清热通淋。方用尿感冲剂(余经验方):生地黄、黄柏、猪苓、茯苓、连翘、阿胶。或用知柏地黄汤(《小儿药证直诀》)加减:知母10克,黄柏10克,牡丹皮10克,茯苓15克,泽泻10克,生地黄15克,石韦15克,车前草30克。

若小便赤涩不甚,但淋沥不已,时作时止,遇劳即发或加重,腰膝酸软,神疲乏力,神倦懒言,食欲不振,面色不华,舌质淡,苔薄白,脉沉细,乃为脾肾亏虚,湿热缠绵。宜用健脾益肾,利湿清热。方用无比山药丸(《太平惠民和剂局方》)加减:山药15克,生地黄10克,茯苓20克,泽泻15克,柴胡10克,菟丝子15克,炒杜仲15克,川牛膝12克,五味子6克,白茅根30克。或用益气健脾之补中益气汤加味治之。

【病案举隅】

房某,女,50岁,工人,2008年3月14日初诊。病史:患者间发腰痛,口干渴,手足心热,尿急、尿热、尿痛,少腹部不适两年余,先后多次症状严重时应用西药抗生素及中草药治疗,病情时轻时重,并反复发作。4天前劳累并食辛辣后,诸症加重,并出现肉眼血尿,发热(37.8℃)。来诊时查尿常规:蛋白(+),红细胞(+++),白细胞(+++)。血常规:白细胞11.5×10 9 /升。舌质暗红,苔黄腻,脉细数。中医诊为“淋证”,西医诊为“慢性肾盂肾炎急性发作”。遵循“急则治其标”的原则,以“三草汤”清热解毒、利尿通淋、凉血止血治之。

白花蛇舌草30克  车前草30克  益母草15克  藕节30克

金银花30克  黄柏12克  白茅根30克  薏苡仁20克

蒲公英30克  土茯苓20克  佩兰15克  墨旱莲30克

4月14日二诊:上方服10剂,3剂后热退,诸症均减,10剂后诸症大减,已无尿急、尿热、尿痛,但仍腰痛,口干渴,手足心热,多梦,舌质暗红,苔薄黄腻,脉沉细。尿常规:蛋白(±),红细胞(++),白细胞(-)。且患者因事欲赴外地,服药不便,我以症测证,改以滋阴清热凉血法,嘱服尿感冲剂。

5月24日三诊:尿感冲剂服用一月余,腰痛、口渴、手足心热、多梦等症均有改善,患者觉效佳,仍不愿煎熬中药,继服尿感冲剂,每月来诊一次,连续服用3月余而停药。之后病情未再反复而病愈。 FhFKUz6IIvTLI4mWoucuM9carHKmgHtefZI/e3J5h1zvNIqrQlrJyuoU1gaiEq3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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