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清贞(1939—),山东省济南市人,1959年考入山东中医学院,1965年毕业后分配到济南市中医医院儿科,从事临床、科研、教学工作,至今已五十多年。第三批全国名老中医药专家传承工作室(2014年)建设项目专家,山东省名中医药专家,济南市名老中医,主任医师。曾任济南市中医医院儿科主任,济南中医药学会常务理事兼儿科委员会主任委员,山东中医药大学兼职教授。为第二批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首批全国优秀中医临床人才指导老师。擅长诊疗儿童扁桃体炎、发热、厌食、心肌炎、肺炎、哮喘、咳嗽等病症。发表论文三十余篇,其中《中医对小儿哮喘发病的认识》获同行专家高度评价;《乳蛾一号治疗小儿急性扁桃体炎84例》在《山东中医杂志》发表后,被《中国医学文摘·耳鼻咽喉科学》摘录,又被摘入《实用中医儿科学》扁桃体炎篇;《益胃汤加减治疗小儿厌食证的体会》获山东省优秀论文奖。科研项目“乳蛾解毒合剂治疗小儿扁桃体炎的临床及实验研究”,1995年获济南市科学技术进步奖二等奖(第1位),“泻肺止咳合剂治疗小儿痰热咳嗽的临床及实验研究”2000年获济南市科学技术进步奖三等奖。治学孜孜不倦,集古今医家学术之长,见解精辟独特;诊察仔细认真,四诊及辅助检查合参,务求诊断明确;治疗随证制宜,用药奇巧而有章法,价廉安全有效,医嘱耐心周到。因疗效颇高且待人热忱,深受患儿及其家长们的信赖而誉满泉城,曾被山东省卫生厅评为“医德模范”。
我自幼体弱多病,有一次高烧、嗓子肿痛化脓,多处寻医,好几天仍高烧不退,昏睡。后来听母亲说她当时都吓坏了,因为早先有一个大我两岁的姐姐就是高烧昏迷,没几天就去世了。最后父母带我找到了城里有名的中医儿科大夫,他开了一剂中药,说:“喝了药,明天早上八点就退烧了。”父亲半信半疑,按照医嘱给我喂药,果然到点就退烧了。我记得醒来时眼前突然明亮,头脑很清爽,嗓子不痛了。父母惊喜若狂,连说:“这个大夫真是神医也!”我问:“哪个神医?”父亲说:“刘东昇!”从此,“刘东昇”这个名字就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我在上初中时,每天经过人民公园,都看见公园对面墙上有“中医师陈伯咸”几个大字,每个字都有两米多高,醒目、气派,有一天我问:“陈伯咸是谁?”父亲竖起大拇指说:“是很有名望的中医,国医学校毕业的,医道高明!”我又问:“国医是什么?”父亲说:“就是咱中国的医学。”从那时起,我就萌生了学中医的念头,后来就报考了山东中医学院。
我父亲原是农村人,读过几年私塾,十几岁时跟老乡闯关东,三十多岁回山东在济南落户定居。父亲从亲身经历中悟出一个道理:想有作为必须要有文化,有文化就能改变人的命运。所以非常羡慕有学问的人,希望儿女们都有学问,把上大学的梦寄托在儿女身上。对我们几个姐妹说:“我不给你们什么陪嫁,就给你们学问,学问就是一辈子用不完的陪嫁。”我生长在济南,记得六七岁要上学的时候,父亲让母亲在我的毛背心上绣了“学不厌”三个大字。后来我慢慢懂得了这是父母对我的期望,以后竟成为我终生学习的座右铭。我考上山东中医学院时,嫌学制六年太长了,父亲却高兴地连声说:“好!好!好!用岐黄之术,惠济众生!上的年限越长,学的东西越多!”从此,我开始学习中医,走上了从医之路。
第一位恩师是王传吉老师。当时我刚到山东省立医院中医科实习,很紧张,又胆怵。王传吉老师和蔼可亲,鼓励我说:“只要谨慎行事,认真观察,灵活辨证,大胆用药,就能收到好的效果!”王老师不善言谈,但熟读经典,背诵如流,令我敬佩不已,是我学习经典的楷模。王老师谦虚谨慎,不夸功自大,尊重同行。还时常对我讲一些临床教训,让我引以为戒,少走弯路。在跟王老师实习的过程中,我学到了老师的一些医术,更学到了老师的崇高医德,为以后独立工作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第二位恩师是刘东昇老师。我大学毕业分配到济南市中医医院儿科工作,仰慕已久的刘东昇老师成了我的同事和老师。他一生中专攻中医儿科,医术非凡,誉满泉城,大多一剂药见效,再诊者极少。刘东昇老师整理的小儿常见病验方有几十个,疗效显著,深得同道的好评。我刚参加工作就遇到了名医刘东昇老师,真是万幸!刘东昇老师言传身教,我就刻苦学,用心记,仔细揣摩。在初用刘东昇老师验方时心里没底,下班后就到患儿家里走访,了解病情变化,观察疗效。亲自体察到老师的验方名不虚传,以及他辨证细腻、用药有据、选方有度、灵活有序的诊疗风范。
俗话说得好:“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走好自己的路,须刻苦努力,不但要向老师学,还要向同道学,向书籍杂志学。为了参加在上海中医学院举办的全国中医儿科高级师资培训班,我把两岁的女儿留在家里由她父亲带着,结业回家时女儿竟不认识我了。有得必有失,我无怨无悔,此次培训使我眼界开阔,思路明晰,结识了许多良师益友,为行医之路增加了新的动力!
入学后,老师讲的第一部经典就是《黄帝内经》,初学时像听天书一样,字义词句、古典术语太难理解,就硬着头皮向里“闯”。理解的要背,不理解的也要背诵,没有捷径可走,就是一个字——“背”。只有熟练背诵,才能在临床上进一步认识、理解和运用。如“病机十九条”,文简意深,概括性强,实用性广,至今在临床实践中,还有着重要的指导意义。
《伤寒杂病论》是我国第一部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理法方药比较完善的临床著作,特色是辨病脉症并治,对外感热病特别是伤寒的病因病机、诊断、治疗较详,为后世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诸病源候论》《备急千金要方》《小儿药证直诀》《脾胃论》《景岳全书》《医宗金鉴》等著作各具时代特征,各具其长。
清代叶天士等温病学家以卫气营血、三焦辨证为中心,继承了热病理论,发展、丰富了对外感热病的诊断、治疗和方药,至今对临床外感热病的诊疗都有较高的价值。
在临床工作过程中,我又重新阅读了这些著作,对其有了更深刻的理解。通过反复读书,反复验证,中医理论水平提高了,临床疗效也会提高,这是当好医生必需的基础。
回顾五十多年的杏林之路,为自己能成为国粹的继承人而感到骄傲与自豪,更要感谢先贤们留下的经典医籍等宝贵财富。有幸成为第二批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第三批全国名老中医药专家传承工作室建设项目专家,我要为中医学的传承、发扬做出新的贡献!师承教育是中医事业能够生生不息的有效方法,我培养的徒弟,目前都是学科带头人,有的已是全国优秀中医临床人才和山东省名中医药专家。我要把这项工作继续做好,培养优秀的中医人才是我终生的责任和理想。
强调从事儿科临床工作,首先要充满爱心,同时要熟练运用中西医儿科基础知识和临床应用技术。掌握婴幼儿和儿童的生理特点、病理变化以及诊疗的特殊性。
对技术要精益求精,活到老,学到老,向文献资料学,向同行学,向患儿及其家长学,在科研中学,在培训中学,利用一切机会学习,在实践中不断总结经验,提高技术水平。
治学格言是:学习态度要认真,善于运用新科技;学习精神要刻苦,善于取精华去糟粕;学习方法要严谨,善于及时总结新经验;对知识的掌握要扎实,善于取长来补短。要求熟知儿科学发展简史,掌握小儿脏腑娇嫩、形气未充、生机蓬勃、发育迅速的生理特点和发病容易、传变迅速、脏气清灵、易趋康复的病理特点。
在服务中要讲究艺术,千方百计地满足患儿及其家长们的合理需求,使他们放心满意。行医准则是:以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
诊断小儿疾病务求明确,治疗小儿疾病要求抓住主要矛盾,治病必求其本,及时、准确、恰当地选用中西医疗法,本着能调不药、能外不内、能中不西、先中后西、中西结合的原则,谨慎治疗。
(1)对外感热病主张祛邪解毒为主:从温热与湿热着眼,兼顾体质禀赋及有无积滞、湿阻、痰、瘀、脓,宗卫气营血辨证与三焦辨证,立清热解毒护阴与化湿清热解毒两大法门,用药以轻疏灵透为主。临床宜灵活施治,用药应审慎果敢,以中病为准,一般不宜久攻或峻补。
认为“毒”是发热的主要原因,外感六淫、内伤七情、饮食劳倦是其主要诱因,积、滞、湿、饮、痰、瘀、脓等既是病理产物,又可成为发热的原因。对小儿呼吸道感染性疾病多按温热病论治,宗钱乙《小儿药证直诀》“小儿纯阳,无须益火”及叶天士“襁褓小儿,体禀纯阳,所患热病居多”之说,多采用卫气营血辨证;对小儿消化道感染性疾病多按湿热病论治,宗薛生白“太阴内湿,湿饮停聚,客邪再至,内外相引,故病湿热”之说,多采用三焦辨证。
(2)对外感六淫为病主张表里双解:据表证里证孰轻孰重而选方用药。六淫中以小儿穿着过暖,汗出感受风寒者居多,我多宗张仲景《伤寒论》立法用药,但我强调小儿体禀纯阳,易于化热,即使感受风寒,每易郁而化热,多成外寒里热、表里并见之证,治宜表里双解、解表清里,应据表证里证孰轻孰重,慎重选方,斟酌用药。我推崇刘完素《宣明论方·儿科论》谓小儿为纯阳,其病“热多寒少”,主张用辛凉苦寒、泻热养阴以治疗小儿火热病证的方法。风热者仍按温热病论治,湿热者仍按湿热病论治。燥者多宗喻嘉言清燥救肺治法。寒湿、阴暑则多宗《太平惠民和剂局方》芳香温通、行气化湿。
(3)对气血痰食为病,推崇张从正的攻邪论:主张重在防治乳食积滞,祛除湿阻痰饮,主张小儿慎用补法,以期邪去正安。小儿气血痰食为病,重在乳食积滞。小儿生机蓬勃,发育迅速,需大量的水谷精气来供养,但又脾常不足,运化能力差,神机未全,乳食不知自节。若纵恣口腹,超过脾胃的承受能力,即可发生伤食、积滞。伤食积滞不仅是胃脘痛、腹痛、呕吐、泄泻、厌食、疳证、肥胖症等病证的主要原因,而且还是感冒、咳嗽、肺炎、哮喘、癫痫、惊风、夜啼、疮疖等病症的常见诱因。因此,我在临床诊疗过程中,经常向家长们宣传科学喂养知识,常说:“若要小儿安,需耐三分饥与寒。”强调要小儿忍三分饥,吃七分饱。处方用药也常用消食化乳、平胃化积、健脾助运之品。对素体阳旺、胃热偏盛、肠胃积滞者,我常常告诫患儿要纠正饮食偏嗜的习惯,多进食含纤维多的食物。常说:“粗茶淡饭最养人。”“膏粱厚味,足生大疔。”临床常用导滞通腑或通腑泄热法治之。
痰饮是病理产物,又可成为致病的原因,为病极其广泛复杂。正如王隐君云:“痰之为物,随气升降,无处不到,为喘为嗽,为呕为泻,为眩晕,或身中结核,或臂肿肢硬、麻木瘫痪,或小儿惊风、抽搐,或癫痫。”我强调辨证时必须探本求原:由于湿困脾阳、脾失健运而生成的为“湿痰”或“痰饮”;因肺阴不足、津液被灼的为“燥痰”;因热而成的为“热痰”;因寒而成的为“寒痰”或为“寒饮”;因风而成的为“风痰”;因食滞不化而成的为“食痰”,因气郁不畅而成的为“郁痰”。治疗多宗张仲景“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的原则,多予二陈汤类方,并据痰饮的成因进行加减变化以治之。
(4)对小儿脏腑功能失调为病,常讲“三不足二有余”:主张脾以健运为贵,重在醒脾化湿;肺以宣畅清肃为要,重在祛痰顺气;肾常虚,宜补不宜泻;心肝常有余,宜泻不宜补。
小儿肺脾不足,易感外邪而成温病;胃强脾弱,易积滞湿阻,为痰为瘀;心肝有余,易惊风、拘挛、夜啼不安。我推崇钱乙《小儿药证直诀》、万密斋《育婴家秘·五脏证治总论》等倡导的五脏辨证和根据五脏寒热虚实证候而建立的五脏之方。常讲五脏中“三不足二有余”:脾常不足,易生湿,主困,以健运为贵;肺常不足,主咳喘,为娇脏,易伤而难调;肾常虚,易虚寒,宜补不宜泻;神明之心常有余,主惊悸,为热为火,宜同肝论;肝常有余,主风、惊、抽搐,宜泻不宜补。我宗万密斋“心热为火同肝论”之说,认为小儿心肝常有余,在病理状态下多用泻法,宜清心宁肝、镇肝息风;在生理状态下切不可泻,以防伤伐生气,亦不用补,以防助火生风。正如万密斋所说:“虽然泻之无用补,少阳生气与春同。”治疗小儿夜啼、惊悸、惊风、抽搐、痉挛等病症之时,多用泻肝、镇肝、平肝及镇心宁神等法。
(5)主张脾以健运为贵:重视醒脾之法,用以治疗脾运失健而脾气不虚者。运用各种方法以祛除积滞湿阻、痰饮血瘀等实邪之困遏,恢复脾气健运之功能,即为醒脾。脾居中州,喜燥恶湿、喜芳香而恶秽恶、喜清淡而恶腻浊,喜灵动畅达而恶实邪困遏,我临床常用消食导滞、化湿祛湿、祛痰化饮、利湿化瘀、理气行滞等法来醒脾。
由于目前生活水平的改善和提高,供给儿童的饮食物日渐丰盛,而小儿胃强脾弱,易出现饮食失节、饮食偏嗜而过量,造成伤食、食积、积滞、湿阻、痰饮、血瘀等病理变化。人体的水液代谢过程,为肺脾肾所主,三焦气化而成。《黄帝内经》谓:“饮入于胃,游溢精气,脾气散精,上输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水精四布,五经并行。”若气化功能障碍,三焦水道失于通利,则水液不能正常输布、排泄,阻于脾则为湿,聚于身体局部则为痰为饮,瘀于血脉则为瘀;湿、痰、饮、瘀等都可阻滞气机,影响气机的升降出入,出现各种各样的病症。其中“湿”又是痰饮血瘀的病理基础。
《幼幼集成·伤湿证治》谓“脾虚多病湿”,而“内外所感,皆由脾气虚弱,而湿邪乘而袭之”。湿邪的成因,不仅与气候潮湿、饮食生冷、素嗜肥甘有关,更与脾运不及、水湿内生密切相关。湿邪阻滞脾胃,素体虚寒者,则易于寒化而更伤脾阳,表现为寒湿证候;素体阳旺、肠胃积热或阴虚内热者,则易热化而更伤胃阴,多表现为湿热证候或湿热伤阴证候。在治疗上强调以祛湿醒脾为主,用药以轻疏灵动为贵,使湿邪从上焦得以宣化,从中焦得以运化,从下焦得以渗利;寒化伤阳者,可配合温运脾阳之品;热化者,多配合燥湿清热之品;热化伤阴者,则配合养阴之品,以清热燥湿不伤阴、生津养阴不助湿为原则。
我治疗小儿外感热病,从“温热”与“湿热”着眼,兼顾体质禀赋及有无食积湿滞,辨证宗叶天士、吴鞠通、王孟英、薛生白等诸家方法,立清热养阴解毒与化湿清热解毒两大法门,用药以轻疏灵透为主,临证每获捷效。
温热病是冬春季节常见的急性发热性疾病,除气候因素外,各种病原微生物的呼吸道感染是主要原因,这类疾病以急性发热及津液耗伤为主要临床特征。我多从叶天士“温邪上受,首先犯肺,逆传心包”之说,常按卫气营血辨证,治疗以寒凉药物清热解毒为主,并注意顾护阴液。常用方如银翘散、桑菊饮、白虎汤、黄连解毒汤、清瘟败毒饮、麻杏石甘汤、乳蛾解毒汤、清营汤、沙参麦冬汤。
扁桃体炎系指腭扁桃体的非特异性炎症,中医名为“乳蛾”,其致病因素为外感邪毒,热由毒生,毒热炽盛,客于喉核,乳蛾乃成,我在治疗中重用金银花、蒲公英、黄芩、大青叶、板蓝根、金灯笼、牛蒡子、生甘草、射干、芙蓉叶清热解毒,消肿利咽;辅以赤芍、丹皮、马勃凉血活血、化瘀散结,青蒿、薄荷、荆芥穗芳香清透、疏风退热;佐以玄参滋阴降火,桔梗宣肺利咽、载药达病所,组成乳蛾解毒汤,大剂清解,乃除毒热,早期应用,每收捷功。若已热盛肉腐,则加石膏20~30克以退热,加僵蚕、全蝎、蝉衣以散结祛腐;若热退纳呆,则加炒三仙、鸡内金、藿香、厚朴、枳壳以护胃。经剂型改革而研制的乳蛾解毒合剂,临床研究结果表明,有良好的退热、止痛、消肿、消除脓点及渗出物的作用,未见明显毒副作用;药效学研究结果表明,有解热、镇痛、抗炎、抗菌、抗病毒作用,安全无毒。
湿热病主要见于夏秋季节,除气候因素外,肠道感染特别是肠道病毒性感染是常见病因,这些病毒引起的临床表现复杂多变,同型病毒可引起不同的临床症候群,不同型的病毒又可引起相似的临床表现。大多属轻症,重者也可危及生命。可表现为①无菌性脑膜炎、脑炎及瘫痪性疾病。②急性心肌炎和心包炎。③流行性肌痛(胸痛)。④疱疹性咽峡炎。⑤皮疹。⑥呼吸道炎症。⑦手足口病。⑧腹泻。⑨急性出血性结膜炎等。这些疾病我常按湿热论治,主张解毒须配合化湿利湿,清热须调畅气机,时刻注意中焦脾胃的升降。多用清热化湿、宣畅气机、透邪解毒的方法,常选用平胃散、银翘散、芩连二陈汤、菖蒲郁金汤、竹叶石膏汤、苇茎汤等化裁治疗。
患儿长期发热多从湿热论治,临床多表现为低热起伏,午后较著,无外感表证,而见形丰体胖,舌红苔黄腻,脉滑或数。究其原因,主要是目前生活水平普遍提高,供给小儿的饮食物日渐丰盛,家长们唯恐孩子吃不饱而影响生长发育,故多采取勉强孩子进食、填鸭式进食等方式,加上小儿胃强,乳食不知自节,故每易过食,然小儿脾弱,运化不及,水湿易停滞于内,而体属纯阳,易于化热,如此,多成湿热之证。我在治疗过程中,首先告诫患儿及其家长要节食,以复脾胃运化之机;其次从芳香化浊、行气化湿、苦寒清热着手,或消食导滞、或化湿祛痰、或利湿行瘀。若见表证且苔薄黄腻者,每予菖蒲郁金汤和平胃散、二陈汤;见里证且苔黄厚腻者,多予芩连二陈汤和蒿芩清胆汤化裁;即使见有花剥舌、地图舌,或苔黄燥者,初期也不予滋阴之品,而是清利湿热,湿热一去则阴可自复。
案一 赵某,女,5岁,住济南大学。反复发热10余天。初起体温38℃左右,咳嗽痰少,不吐不泻,纳尚好,大便不干不稀,已用青霉素、病毒唑等治疗至今,体温不稳定,时高时低,午后较著。咽红,双肺呼吸音粗,心率稍快,舌红,舌苔黄花剥,脉细数。证属湿热伤阴。处方:藿香6克,白豆蔻6克,桔梗10克,扁豆10克,柴胡10克,黄芩10克,荆芥10克,黄连6克,丹皮10克,石膏20克,金银花15克,板蓝根20克,青蒿10克,连翘10克,甘草6克。水煎服,3剂后复诊,热退、咳轻、大便偏干。上方去青蒿、柴胡、荆芥,加竹叶6克,炒莱菔子10克,水煎服,继用3剂,病愈。
案二 黄某,男,10岁,住淄博桓台邢家镇。低热2月余。初起发热,体温37.1~37.5℃,难以入寐,烦躁不安,尿频口渴,饮多尿多,伴夜汗多身热,子时后汗止身凉,大便如常。曾在当地医院及省立医院查血常规示正常范围,尿沉渣见白细胞少许/高倍视野,心电图亦处于正常范围,心肌酶谱肌酸激酶同工酶增高,心脏彩超示心内结构无异常,胸片提示支气管感染,鼻窦片提示副鼻窦炎,曾予多种抗生素及中药治疗未效。既往有心肌炎病史,扁桃体已摘除。否认药物过敏史。患儿形丰体胖,神清,咽红,双肺呼吸音粗,心率96次/分钟,舌质红、苔黄厚腻、尖边赤剥,脉滑。证属湿热内蕴。处方:陈皮10克,茯苓10克,半夏6克,黄芩10克,黄连10克,菖蒲10克,郁金10克,柴胡10克,茵陈10克,丹皮10克,浙贝母10克,栀子10克,车前子10克,青蒿10克,甘草6克。水煎服,5剂后症状消失。
厌食是以较长时期食欲不振,甚则拒食的一种病证。多见于1~6岁城市儿童。其发病以饮食失节、喂养不当为主要原因,精神情志亦有一定影响。其病机主要是脾胃不和。《小儿药证直诀》云:“脾胃不和,不能食乳。”《幼幼新书·乳食不下》中提道:“脾,脏也,胃,腑也。脾胃二气合为表里,胃受谷而脾磨之,二气平调,则谷化而能食。”临床常见脾运失健、胃阴不足、脾胃气虚等证型。
我临床多宗叶天士“太阴湿土,得阳始运;阳明燥土,得阴自安”之说,常用健脾助运、养胃复阴、调和脾胃阴阳等方法,常用方如曲麦枳术汤、运脾散、香砂平胃散等以健脾助运;益胃汤、养胃增液汤等以养胃复阴;参苓白术散、香砂六君子汤、异功散等以调和脾胃阴阳;兼胃热者加连翘、胡黄连、黄连、竹茹;兼胃寒者加砂仁、白豆蔻、藿香;兼食滞者加炒三仙、炒莱菔子、槟榔;并配合对患儿家长进行合理喂养方面的宣传教育,每收良效。
(崔文成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