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赴昌邑迎立刘贺的一行大臣到达时,正是半夜,刘贺不等天亮,在灯下受诏。而后,立即从昌邑出发,带着200多位昌邑随臣,直奔长安,半天就跑了135里路,累死了不少马匹。刘贺对于登基急不可待的心态,自然也引起了霍光的警觉。
接诏伊始,刘贺还在守丧之期,礼制规定不可吃肉,他却私自买了鸡和猪来享用;守丧不近女色,他却在路上就采女随行,并与宫人淫乱,种种违背礼制的举止在几天后就成了罪行。
《汉书·武五子传》里记载,刘贺到了广明东都门后,在郎中令龚遂进言:“按礼制,奔丧望见国都就要哭,这已是长安的东郭门。”刘贺说:“我咽喉痛,不能哭。”将到未央宫的东门,龚遂说:“昌邑国的吊丧帐篷在此门外的大路北,不到吊丧帐篷的地方,有南北方向的人行道,离这里不到几步,大王应该下车,向着宫门面西匍匐,哭至尽情哀伤为止。”刘贺这才同意。
公元前74年,刘贺成了西汉第九个皇帝。
入主长安后,昌邑中尉王吉以汉昭帝与霍光13年相安无事的例子告诫刘贺,要交权于霍光,刘贺不为所动。
霍光在刘彻晚年时已是重臣,又历13年秉政经营,他的外孙女是上官皇太后;儿子霍禹与侄孙霍云是中郎将;侄孙霍山任奉车都尉、侍中,掌握胡越两地的兵权;两个女婿是长乐、未央宫的卫尉,统领皇宫警卫;霍光子孙均有资格参加朝会,担当诸曹大夫、骑都尉、给事中的官职,“党亲连体,根据于朝廷”。
《汉书》中记载:刘贺“变易节上黄旄以赤”。节信是皇帝授权传令的信物,汉朝节信本来是纯赤的,汉武帝时因卫太子作乱,手中执有节信,武帝把节信上的旄改成黄色,使卫太子手中执有的节信失效。而刘贺变易节信,显然是在收归权力。
年轻气盛的刘贺,显然过高判断了“皇帝”的威严。《汉书》记载刘贺,“既至,即位,行淫乱。”
刘贺即位后,有一次,梦见苍蝇粪便堆积在西阶之上,有五六石之多,用大瓦覆盖。他请龚遂解梦,龚遂说:“陛下身边进谗言的小人很多,这些人像苍蝇一样可恶。宜进先帝大臣子孙亲近以为左右。如果不疏远昌邑旧臣,听信采纳他们的谗言,一定会有凶祸。若要反祸为福,应全部放逐昌邑旧臣,我愿首当其冲。”
但刘贺视旧臣为心腹,始终不离左右,与昌邑旧臣夜夜笙歌,沉湎酒色,并把印绶授予他们,又赏赐诸多内库的金银财物。面对朝臣,他亲疏失当,霍光极为不满。霍光开始统计刘贺所为,为日后治罪累积证据。霍光认为“刘贺在位27天,频繁派遣使者以皇帝名义向朝廷各部门调发物资或要求服务,共计1127起”。这些事都被冠以“荒唐事”的名号。
也有学者对“1127”的数据表示怀疑,那意味着每天要做42件“荒唐事”,清朝学者方濬颐就质疑说:“昌邑受玺才27日,而连名奏书所陈罪状累累,信乎否乎?”
但废帝计划仍在秘密地进行,刘贺却错失了阻止它的最后机会。
一日,刘贺外出游乐,夏侯胜挡在刘贺的车前冒死进谏说:“天久阴而不雨,臣下有谋上者,陛下出欲何之?”似乎在暗示刘贺,局势有变。刘贺反认这是妖言,将夏侯胜投入军狱。
此事让霍光极为震惊,不得不加紧行动,废黜刘贺。霍光上奏他年仅15岁的外孙女上官皇太后,请下旨废刘贺,尊立戾太子刘据之孙刘询(原名刘病已)为皇帝,是为汉宣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