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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时分,板根祯子经人介绍与鹈原宪一相识,并顺利地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祯子今年二十六岁,鹈原大她十岁,三十六岁,两人年龄上倒也算相称。只不过,在旁人看来,这对夫妇都不算小了。

事实上,当他们二人的婚事正式提上议程时,祯子的妈妈对于新郎的大龄还是颇为在意:“三十六岁了还没结婚,不太可能没有过女人吧!”

祯子工作多年,有和男性同事共处的丰富经验。她觉得妈妈的猜测不无道理,却不以为意。一个三十六岁的男人总不太可能还是纯情处男,即便鹈原说他在男女关系方面如白纸一张,祯子也只会觉得他在撒谎,或者觉得他这个人窝囊。她对于那种同女性没有任何接触的男人,多少有些轻蔑。这也不能怪她,在多年与男性共事的过程中,她以女性的敏感觉察到,这类男性身上普遍欠缺一种坦荡的气概,不论是在身体方面还是在工作方面,他们都显得孱弱无能。

祯子真的不介意丈夫鹈原在与自己结婚以前有过其他女人。虽然她也不愿意亲耳听到他和谁谁同居过一阵子云云,但只要他们现在已经彻底了断,她也不会去责怪他。总之,只要不是现在还纠缠不清,她乐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果祯子更年轻一些,她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豁达。如果她没有过两三次恋爱经历,她对未婚夫的要求可能会更为严格一些。可以说,是年龄的增长和一些感情经历让她成长,性情也变得豁达。

在公司里,祯子是男职员们公认的美女。祯子对此并不在意,但总有女同事不无艳羡地来告诉她男同事对她的看法。事实上,公司里的男职员在谈起祯子的美貌时,说得极为具体,足见他们日常观察之细致。

但是,祯子的恋爱却不尽如人意。虽说有过几段与异性交往的经历,但祯子总是在与对方交往一段时间之后心生畏惧,不肯让双方的感情有进一步发展,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她不敢真正地涉足恋爱,一半是因为对方没有足够的男子气概,一半也因为自己在感情方面的怯懦。祯子对恋爱信心不足,态度也不够果断,不能快刀斩情丝,热心人为她介绍对象的时候,又往往赶上她正与恋爱对象似断非断、欲分还合,于是生生错过了许多可能获得美满姻缘的好机会。等到一段感情彻底结束后,她又会变得兴味索然,把别人给她介绍的对象晾在一边,既不积极,也不拒绝。鹈原宪一就是在这样一个时期闯进了她的生活。

鹈原是A广告公司驻北陆地区办事处的主任。前来为祯子做媒的是佐伯先生,他是祯子已过世的父亲的朋友,与A公司颇有渊源。

据佐伯先生介绍,A公司是一家广告代理公司,总部设在东京,在业界享有盛名。不过,祯子和她的妈妈对于广告代理这种职业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听得一头雾水。

于是,佐伯先生摊开一份报纸,向母女俩详细讲解道:“你们看,这份报纸上是不是登着很多广告?一家报社仅靠微薄的卖报收入是不足以维持的,所以广告是它的一大收入来源。但是报社自身受到一定的限制,无法与要登载广告的客户直接交易,所以要在中间设置一个代理商,这就是所谓的广告代理。现在日本最大的广告代理商是D公司,它除了代理报纸的广告,还代理杂志、广播和电视的广告,可谓业中翘楚。A公司虽然只代理报纸的广告,但它的业务额在业界排到了第二三名,算上地方办事处的工作人员,公司大约有三百名职员。总之,在广告界它算得上一流,而我所说的鹈原先生,在这样一家大公司里做到了北陆地区办事处主任的级别。他为人忠厚,而且大有前途。”

经过这样一番说明,母女俩对鹈原的工作有了大致的了解。虽然广告代理不像电器销售、药物制造那么通俗易懂,外行人不可能了解得十分清楚,但至少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

学历方面,鹈原虽然考上了大学,但念到一半就退学了,没有取得大学毕业文凭。至于退学的原因,佐伯先生解释说是因为战争。战争结束两年后,鹈原回到了日本,先后做过两三份不同的工作,然后六年前进了他现在供职的A公司。

说到这里,佐伯先生还特别强调了一下:“六年就升到了办事处的主任,多优秀啊。他们办事处设在金泽。”

“那结婚以后,他们要住在金泽吗?”祯子的妈妈问。

“那倒不用。鹈原先生现在一个月里有十天左右待在东京,这边也有工作需要他处理。在北陆地区设厂的公司一般都把总部设在东京,联系工作都需要通过总部,所以,他每个月都要回东京总部待上一阵子。而且鹈原先生也说了,结婚以后希望把家安在东京。”佐伯先生说。

“可是,这样一来他一个月里不是要有二十天左右都在外地出差吗?”看来这一点让祯子的妈妈很是担心。

“不,鹈原先生就快从金泽调回东京总部了。怎么说他在那儿也工作两年了嘛,其实,在这以前有那么两三次吧,公司想把他调回来,但是每次找他谈,他都说‘再等一阵子吧’,于是就一直拖了下来。”

“他为什么不愿意呢?”

“还不是为了工作嘛!说明白点,北陆地区是乡下,没有什么大客户,工作不那么容易开展,所以鹈原先生想在那里多留一段日子,争取能够在自己离任以前打开局面,做出点成绩来。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他是办事处的总负责人嘛。事实上,他的确非常卖力,所以近来办事处的业绩才有了点起色。”

佐伯先生解释完,又接着说:“鹈原先生也说了,如果总部再同他提调回总部的事,他会欣然接受,正好可以趁着结婚返回东京。所以,用不了多久,他就不会长时间在外地出差了。”说完,他冲着坐在妈妈身旁倾听他们谈话的祯子笑了笑。

按照习俗,相亲安排在歌舞伎座。鹈原站在身材矮小的佐伯身旁,显得高挑匀称。祯子本想,虽然鹈原已经三十六岁了,但他一直过着独身生活,看起来应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可见面之后才发现他长得比自己预想的要老。不过,客观来说,肤色微黑的他就是三十六岁的样子,既不显得比实际年龄小,也不显得比实际年龄大。

初次见面的鹈原宪一实在谈不上活泼。非但如此,他看起来十分沉重,而且那种沉重绝不同于成年人的稳重。但他脸上也会不时地露出非常愉快开朗的神情,与沉重的底色形成极大的反差,让周围人惊愕莫名。虽说是一次简短的会面,但祯子已经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他的内心世界十分复杂。

用餐的时候,祯子的妈妈对鹈原说:“金泽是个好地方吧。我还没去过呢。”

“不,那地方无聊至极。一年到头都阴沉沉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鹈原的回答让人觉得他是因为工作的关系才不得不留在那里的。说完,鹈原垂下眼帘,专心用刀叉吃着盘子里的食物。他眉头微蹙,露出忧郁的神情,仿佛把北陆阴冷的空气带到了餐桌上。

祯子答应了这桩婚事后,就向公司提出了辞职。 N1gqblttu04ObSR+a9OlHRB3k4Kf5fYbO7Bd0rKn8eg44M2vkLZTtl+aQYpEX0H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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